第138章
程与淮自嘲地勾了下唇角,为什么后来外公不跟其他人澄清真相?
因为,作为父亲,外公对自己的女儿也有私心,他凭个人经验做出主观臆断,程家不会为难一个八岁的孩子,尤其这个孩子还被选中作为未来继承人,但程家断然不会原谅一个因疑心太重间接酿造这出悲剧的儿媳。
反过来,程家人还会自觉亏欠,而对她有所怜悯和弥补。
权衡利弊之后,外公当机立断,迅速辞退了唯一知情的外人,也就是那个目睹打电话过程的保姆丁翠喜,并向外界所有人隐瞒了事实真相。
那时程家兵荒马乱,全家哀恸,没人怀疑外公的说辞。
后来,甚至连他自己都以为,那通电话真就是他打的,是他造成了一系列后果。
他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局外人般,江稚的心脏却不受控制地抽疼起来。
难怪他和外公外婆不亲近,甚至连他不惜背负一切不堪去守护的母亲也将他视为仇人。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欺负他?!
有谁真正考虑过他的感受?!
那一年,他也才八岁,刚失去父亲,沉浸在巨大的痛苦中,又被他们推向风口浪尖……
江稚越想越心疼,用力握住他的手,稍微缓和了情绪:“你原先,是不是也打算一直隐瞒下去?”
他母亲目前的精神状态也不太好,如果公开真相,万一她再次受到刺激,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吧。
程与淮敛眸陷入了沉默。
他确实打算一辈子保守这个秘密,从未向除了她以外的任何人提起过。
不过说出来之后,心里好受多了。
一个人也不是不能承担,如果有个懂得他的人可以倾诉,感觉如释重负。
“可是,”江稚侧过身,面向他,哽咽着说,“这样对你太不公平了!”
这些年来,他受了好多好多的委屈。
被误解,被孤立,被中伤……
无法辩解,只能独自默默承受。
她的呼吸徐徐拂来,春风般轻而暖,程与淮定定地看着她,心底柔情泛滥,眼角悄然堆积了一片潮热湿意。
差几个小时就满三十岁的人了,竟也会这么失态。
可在她面前,他一点也不想掩饰。
“都已经过去了,”程与淮亲了亲她的唇,坦然又轻松地放任眼泪流出来,同时彻底放下那些曾经深深困住他,囚禁他的过往,“都不重要了。”
如今她在他身边,才是最重要的。
第83章 结最好的生日礼物
次日,三人折返a市澄园。
大家都知道程与淮自从父亲离世后便再没过过生日,按照惯例没有准备庆祝仪式,只为他煮了碗长寿面。
陪奶奶吃完晚饭,他和江稚回到金月湾的住处。
江稚昨夜答应帮忙保守那个秘密,让一切维持现状,但她不想他的三十岁生日就这么敷衍度过,从今天起就是新的开始,以后生日每年她都会陪他好好过。
她脱掉外套,径直走向厨房,程与淮懂她用意,也叠起袖口跟了进去。
两人齐心协力,按照教程捣鼓出了一个小蛋糕,没有花里胡哨的装饰,只在上面铺满水果。
“许愿吧。”江稚点好蜡烛,又关了灯。
程与淮坐到桌前,烛光在他面上摇曳,衬得轮廓越发深邃立体,眉眼舒展,难掩愉悦之色。
他浅浅笑着凝视她,诚心许下愿望,吹熄蜡烛。
黑暗笼罩而来的一瞬,江稚挑了小块奶油抹到他鼻尖上,嗓音清软:“生日快乐,心想事成!”
时隔二十二年再过生日,还有最重要的人陪在身边,程与淮心境迥然不同,多年来风雨飘摇,独自穿过凛冬,终于抵达温暖的港湾,从此有了归宿。
被接纳,被理解,被牵挂,被珍视……踏实而安心。
他已别无所求。
只想和她相守相依,共度余生。
江稚又变戏法似地拿出了一只木刻小猫,这是送他的生日礼物。
程与淮接过来,这只木猫比前两只小,肚子上刻的字是“喜乐。”
第一次,她祝他平安。
第二次,她祝他健康。
这一次,她希望他余生欢喜,快乐。
他珍而重之地轻抚着“喜乐”二字:“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生日礼物。”
江稚笑得眉眼弯弯,在心底回答他——
“我还活着,又回到了你身边,才是送你最好的礼物啦。”
程与淮伸手将她抱坐到腿上,挖了口蛋糕喂她吃,奶油的甜味在舌尖化开,她没来得及细细品尝,又被他一点点地吮掉。
唇舌交缠,黏糊糊,甜滋滋,别有一番妙趣。
他睫毛浓密卷翘,蝴蝶翅膀般轻扫着,微微痒。
“哎呀,”江稚忍不住缩了下肩,“你的睫毛好长,戳到我了。”
程与淮附在她耳边,意味不明地低笑了声:“只有睫毛吗?”
江稚懵了下,感受到某种异常强烈的波动,才反应过来他的话中深意。
戳到她的,不只是睫毛。
腼腼和小雪花美滋滋地吃完了丰盛的加餐,正抱成一团玩耍,时不时地抬头看看他们。
江稚不禁面红耳赤,曲起手肘就给他来了一下。
程与淮笑意更深,将她打横抱起,进了主卧浴室。
他像在拆一份包装精美的生日礼物,动作不紧不慢。
直到这份礼物毫无遮挡地,以最初的模样呈现在他面前。
他先欣赏了一番,极尽耐心地给她抹沐浴露,每一处都细致照顾到,毫无遗漏。
在这温柔折磨下,江稚呼吸微乱,吹弹可破的肌肤也染上了浅粉色。
男人目光滚烫,不加掩饰,她尽量避免和他对视,免得被灼伤。
一低头,却清楚地看清了那儿……
她干脆闭上眼睛,却无法阻止那幅生机勃勃的画面蹿入脑海。
程与淮拿着花洒冲掉泡沫,视线随着被细密水流冲开的地方,一寸寸蔓延而下。
江稚保持一动不动,红唇紧抿。
感觉到他,在戳来戳去。
泡沫冲净后,程与淮又拿来毛巾擦干水珠,把人抱起,放到提前垫了浴巾的洗手台上。
接着,分开她的膝盖,蹲下身去。
……
上次在这儿,他就想这么做了。
江稚只觉天旋地转,被卷入巨大的漩涡中心,无所依靠。
整个人好像被点燃了,如同蛋糕上的奶油般,正在他有力的唇舌间
一点点地融化。
浴室的灯亮得刺眼,堪比烈日,周围温度骤升,江稚浑身发颤,手掌撑在洗手台上,大理石微凉的触感让她稍微感觉好受了些。
又不那么好受。
可以说是难以承受。
原来,他才是烈日本身。
两道影子被叠在地面,纠缠不清。
江稚想去开水龙头,像上次那样借着水流声,遮盖住某些声响。
可她被他全然掌控着,几乎一丝力气也没有了。
“不……要……”
她睁大眼睛,颤着声阻止。
然而徒劳无功。
他已被汹涌的浪潮淹没了个正着。
江稚呼吸急促,额头紧紧地抵在他肩侧。
真是羞死人了。
程与淮喉结滚动,吞咽下去,又随手抹了一把脸。
鼻尖和嘴唇仍有湿润,面上也有情-动后的余韵,耳后更是泛着明显的红晕。
“这才哪到哪?”他还未尽兴,顶多算是开胃小菜。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暴风雨来袭。
……
食髓知味,配合默契,反反复复折腾到半夜,总算风平浪静。
彼此都疲倦到了极点,相拥着睡去。
***
周末,江稚抽空回了趟桐城,许铭安先前允诺过户后的一个月内会搬出别墅,结果一拖再拖,已经是最后期限。
一踏进前院,江稚就发现那棵小时候亲手嫁接、移栽的甜橙树不见了,只觉得悲凉又可笑。
有些人居然心胸狭隘到连一棵树都容不下。
她在原地站了许久,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向屋内。
管家和佣人全是生面孔,一路目送着她,没有人出声阻拦。
客厅里的一切也变得那么陌生,似乎刚爆发过一场争吵,文件四处散乱,茶壶杯子也碎了一地。
吕丽坐在沙发上,隐约能听到轻泣声,许铭安则是佝偻着背站在窗边,唉声叹气。
没想到额外给了这么多时间,他们还是没有从别墅搬离。
这是想赖着不走?
江稚面无表情地看向前方,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全家福占据了整面墙,说不出地碍眼。
反正都这么乱了,也不介意再乱些。
她弯腰捡起脚边那个只碎了缺口的烟灰缸,用力朝墙砸过去。
玻璃相框应声而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