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更不可思议的是,传闻北欧居民人际关系冷漠,尤其瑞典更是自闭强国,是公认最难交到朋友的国家。
  很显然,她是个例外。
  经过街角,卖花的老婆婆笑着伸手拥抱她,亲昵地抚摸她的脸,还送了她一篮子鲜花。
  街上遇见的行人大部分都认识她,主动地上前打招呼,还称呼她为“奇迹小姐”。
  “奇迹小姐?”程与淮格外好奇其中的渊源。
  “嘿嘿,”江稚得意地笑道,“因为我用音乐疗法治愈了数只身患抑郁症的猫咪,创造了奇迹呗。”
  她提着花篮,笑意盈盈,抬眸望去。
  太阳落下了,天际涂抹着一道橙红色的绚烂光带。
  温柔光芒掩住了她眸中一闪而逝的黯然。
  在江稚看来,奇迹算不上是什么好词。
  人们对奇迹的定义是:
  极难做到,不同寻常的事情,通常超出自然规律,或者人类预期。
  被迫身处绝境,遇见了几乎不可能发生的奇遇,才可以叫做奇迹。
  在去年,2023年2月6日4时17分,土耳其南部发生了7.8级强震,其中遇难者高达5万多人。
  很不幸,她也亲历了这场毁天灭地的大地震。
  很幸运。
  她是幸存者之一。
  被埋在废墟下254小时17分39秒后,奇迹般地获得了重生。
  那时候,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可她就是活了下来。
  人在濒临死亡,身体遭受到极端的生存压力,当监测到意识逐渐变弱,大脑就会启动自我保护机制,产生幻觉。
  这时,有个神秘人会从天而降,给予安慰,鼓励和帮助,从而激发出强烈的求生意志。
  心理学上称为第三人现象。
  她也遇见过这个神秘的专属守护天使,最后非常幸运地脱离了险境。
  这才是大家唤她“奇迹小姐”的真正原因。
  天色渐晚,路灯璀璨亮起,两人开始往回走。
  程与淮拎着花篮走在外侧,江稚挽着他手臂,小幅度地蹦蹦跳跳着去踩地面的落叶。
  拐过弯后,迎面走来个东方长相的中年女人,笑容满面地喊道:“稚稚!”
  江稚看清来人,招手致意:“芸姐。”
  “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中餐馆老板娘。”她松开程与淮的手,“我过去聊两句哦。”
  “好。”
  程与淮站在原地,目送她快步朝不远处走去。
  周围人声嘈杂,她们已走出几米远,他听力极好,仍能听得到那位中餐馆老板娘兴奋的声音,在问——
  “哎,你什么时候换了男朋友?!这个比之前的更帅……”
  第78章 爱领证
  回酒店路上,程与淮有些心不在焉。
  其实,他早就隐隐约约察觉到这个人的存在了。
  从一开始,他看到她的微信头像,她站在雪山湖水前,回眸一笑,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那时候她回头看到的,以及抓拍下这张照片的人,就是“他”吧。
  所以,他才会谨慎地跟她确认目前是否单身。
  她没正面回答他,而是将微信名改成——
  江稚男朋友有且仅有一个叫程与淮
  由此可见,她和“他”已经是过去式了。
  后来,她教他,什么是“饱含爱意的眼神”。
  如果没有深深爱过一个人,又怎么会显露出那样含情脉脉的眼神?
  还有,那串对她而言很重要很重要,无论什么时候都不离身的红宝石项链,也是“他”送给她的吧。
  想想也是,像她这么明媚闪耀,又柔软善良的女孩子,一定会有很多人追。
  他对她的过去一无所知。
  可能是潜意识在逃避,不愿去探究,那些他注定遗憾错失的时光,那些他无能为力改变的事实。
  他只想要专注现在。
  如今,她是他的女朋友。
  将来还会是他妻子。
  然而,即使再如何假装若无其事,当夜里她睡在怀中,喃喃地发出梦呓,啜泣着说“不、不要,不分手……”时,程与淮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阵阵隐痛。
  在这之前,他误会了。
  原来她梦中呓语的不分手,不是不要和他分手。
  而是,不和那个“他”分手。
  他们之间究竟有着怎样刻骨铭心的过去?
  以致她至今还未从那段感情里走出来,甚至在无意识的睡梦中都哭得这般伤心难过?
  程与淮不是不能接受她的过去,但很在意,她明明已经和他在一起,心里却还有着其他男人的影子。
  他柔声安抚好她的情绪,抱着她,彻夜未眠。
  第二天。
  程与淮特地去拜访了那位中餐馆老板娘,附近的中餐馆只有一家,并不难找。
  老板娘对他没什么印象了,经过提醒,才想起来他是江稚的男朋友。
  她对那位前男友了解得也不算多,只确定地知道对方姓陈,两人时常形影不离,感情极好。
  他们还是彼此的初恋。
  初恋……
  那确实足以刻骨铭心,念念不忘。
  程与淮向老板娘道过谢后离开,路过一家营业的酒吧,又进去喝了杯酒。
  偏头痛又复发了,止疼药没带,迫切需要酒精压一压。
  他独自坐在吧台边,凌厉气场自带隔绝感,无人敢接近。
  仰头将酒一口饮尽,他拿出手机,搜索关键词。
  页面跳出一则2022年的新闻。
  在瑞典某小镇拍卖会上,一对来自中国的年轻情侣拍下了某玫瑰花的品种权。
  被他们买断品种的花,就是种在她家露台玻璃花房里的“大雾弥漫”。
  那是她最喜欢的花。
  中餐馆老板娘还告诉他,她和“他”经常形影不离,一起排队买面包,一起搭地铁,一起去森林里徒步,钓鱼,露营,一起喂流浪猫、欣赏日落……
  这些事情,和他们这两天做的基本大差不差。
  她还和那个“他”到处自驾游,去北部看极光,到边境去跨年……
  原来,她说和朋友跨了两次年那次,当时陪在她身边的,也是“他”。
  一切都有迹可循。
  她和他一起做那些以前跟前男友做过的事,是在重温那段过去,缅怀那个男人吗?
  她到底把他当成什么了?
  前男友的替身?
  难怪,他会产生错觉,她看他的眼神,好像爱了他很久很久。
  其实她当时是透过他,在看另一个男人吧。
  或者,把他想象成了“他”。
  深深的挫败感席卷而来,程与淮重重按着太阳穴,自嘲地勾唇笑了笑。
  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妒忌是什么滋味。
  手机震动了下,屏幕跳出高阳发的信息。
  “程总,回国的航线已申请好。”
  原本只计划在斯德哥尔摩待两天,他的归期已一推再推,明天下午有个规格很高的官方内部会议,不能缺席。
  他们也已经说好要一起回国。
  时间差不多,怕她午睡醒来找不到他,程与淮起身结账,离开了酒吧。
  一路吹着冷风散酒气。
  回到酒店套房,先进主卧看了眼,床上的人还在熟睡,他站在门口,心事重重地凝视了片刻。
  她颈间叠戴的两条项链,一条是他送的星月宝石,另一条是“他”送的红宝石……
  如此讽刺。
  程与淮收回视线,轻手轻脚拿了套干净的换洗衣物到客卧冲澡,确保身上不残余一丝酒味。
  水声停了没多久,江稚就醒来了,第一时间找他。
  程与淮系好衬衫扣子,穿戴整齐,边走边应她:“来了。”
  江稚揉揉睡眼,朝他张开双手,顺便伸了个懒腰。
  程与淮坐到床边,将她抱坐到腿上,收紧手臂,严严实实地环住她腰身。
  仿佛不这样做,下一秒她就会消失不见。
  他面上没露出任何的异样,所以江稚全然不知他出去了一趟又回来,还一个人在酒吧喝过酒。
  “航线申请好了吗?”她问。
  程与淮心情复杂到了极点,好几秒后,才低不可闻地“嗯”了声。
  江稚从床头桌摸到手机,按亮屏幕看时间。
  “再抱十分钟。”
  程与淮下巴压在她肩上,温香软玉在怀,他的心脏却空空如也,只有痛感在肆意蔓延。
  多么希望时间在这一刻暂停,可惜事总与愿违,分秒仍在悄然流逝。
  十分钟早就过去了,江稚松开他:“走咯,回家收拾行李去。”
  顺带给玫瑰花浇浇水。
  这次估计要在国内待很长一段时间。
  程与淮陪同她回到家,一踏进门,刚好来了个工作电话。
  江稚指指二楼:“我先上去收拾。”
  他点点头,到外面去接听电话。
  天空飘起了小雪,零零星星,冷风从四面八方围剿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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