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江稚努力回想:“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看过他儿时的照片,可完全没有和他相关的记忆。
“你当年还不到三岁,年纪太小,不记事也正常。”
江稚想起外婆说过,她从小就是颜控,有一次还抱住来做客的小哥哥不让他回家,还想用两颗橙子买下他。
她没想到缘分居然开始得那么早:“原来我们小时候就见过面了,那这就算初见咯。”
“不,”程与淮纠正她,“要两个人都记得的,才能算作初见。”
江稚心潮起伏,其实,她第一次“记得”的见到他,是在前年冬至,在斯京街头。
日落时分,天边被霞光晕染成梦幻橘子海,行人、建筑和水面上都笼罩着浅金色的光。
她正跟街边卖花的老婆婆聊着天,一回头就看见了人群中的他。
他穿着黑色大衣,完全不输北欧人的身高,辨识度极高的东方立体骨相,姿态挺拔,风华灼目。
他一出现,万物瞬间黯然失色。
江稚看得挪不开眼。
英俊男人穿行过忽明忽暗的光影,从冬日街道尽头不疾不徐地朝她走来。
她站在街边,怀里抱着花,疯狂心动。
江稚非常确定他当时没有看到她,准确来说,是没有看清楚。
她自知长得很漂亮,加上那天生日,打扮得格外光彩照人,走在路上,就没人不看她的。
只有他,面无表情地扫视而过,眼神从始至终都没有在她身上停留。
可是。
她却对他,一见钟情。
确实,他说得很有道理。
要两个人都记得的见面,才能算作初见。
按照这个标准,他们的初见应该是今年九月十六日,在金叶酒店的拍卖会上。
程与淮亲了亲她耳根,低笑:“我那时还以为你也记得我。”
江稚是真的不记得了,好笑道:“是什么给了你这种错觉?”
掌心汗湿,不停打滑,手腕也好酸哦。
“你很自来熟,在我面前丝毫不会拘谨。”
程与淮挺身往她手里送,严实拢住,帮她继续把控。
其实拍卖会上第一眼他就觉得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等她自报家门,说是国画大师江鹤清的孙女,他才对号入座。
她和小时候的长相没有太大变化,性格也没怎么变。
自来熟???
“有吗?”江稚不认同他的说法,“我那是热情活泼好不好?!”
除了自来熟,她给程与淮的最初印象还有:很耀眼,闪闪发光,大概来源于她身上蓬勃的生命力。
总是笑吟吟的模样,好像从没有什么烦恼忧愁。
可中秋夜,她独自站在屋檐下望着月亮,身影孤寂,难掩脆弱。
他才知道她不是没有悲伤,只是全部藏了起来,四下无人时才会显露。
程与淮收回心神,将某人想要趁他不注意临阵脱逃的手又按了回去。
呼吸渐重。
江稚暗暗叫苦不迭,都这么久了,他怎么还没好?!
她的手都快要废掉了。
直到……
聚集江边广场的人们开始兴高采烈地倒计时:“十、九、八……三、二、一!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两人异口同声。
一枚高空□□炸开,宣告新的一年到来。接着绚烂烟火齐齐盛放,照亮大片夜空。
漫天烟花坠落,如同极光大爆发。
江稚的手心里,也有一座火山爆发。
熔浆泛滥。
跨年狂欢正如火如荼,欢呼声震耳欲聋,她被他抱得那样紧,动弹不得。
好像被一个石楠花盛开的春天绑架了。
男人还在抱着她失控,江稚缓和了阵阵目眩之意,发现他耳廓上居然染着薄红,眼神也不自在地避着她,刻意不和她对视。
这是,害羞了?
江稚突然起了捉弄的坏心,抬起手想要去碰他耳朵,他有所察觉,忽然侧过脸,于是,她还沾着黏的指尖,从他耳畔拂过脸颊,一路抵到了他唇边。
江稚也没想到会这样,心脏简直快要跳疯了。
见他整个人怔住,她难得反思,会不会做得有点出格了?
毕竟他有洁癖。
转念一想,那又怎样?
她的手被抓去打黑工过劳得都能申请工伤了。
“你还嫌弃?”江稚轻戳他胸口,顺带把手中剩下的全抹到他衬衫上,“这可是你自己的东西耶!”
程与淮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巨大冲击,浑身血液沸腾,横冲直撞,脊背发麻,神经绷裂。
好半晌,他才回过神,摇摇头,不是嫌弃。
他只是……
想结婚了。
火山喷涌后,稍稍冷却。
他喑哑着声,礼尚往来地问:
“要不要我帮你?”
第68章 眼新年快乐
新年的烟花已燃尽,客厅重新坠入黑暗。
他们在彼此眼睛里寻找光源。
江稚缓和了失序的心跳,对上他那双毫不掩饰,满是春情的眼,里面有着灼伤人的热度,她心脏又疯狂跳动起来。
令禁-欲者破戒,克制者放纵,掌控者失控。
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主动臣服,成就感不言而喻。
不知他此时会是什么反应?
黑暗本就会助长情|愫,何况是这样长久的对视,没有语言,没有动作,只有眼神的交流。
同样的方式,由自己亲自动手,和有她帮忙,天差地别。
那是从未体验过,无与伦比的快意。
稍稍平复后,程与淮喑哑着声,礼尚往来地问:“要不要我帮你?”
江稚一时之间脑子没转过弯,脱口而出:“帮什么?”
明明她问的是“帮什么”,而他以动作回应的却是“怎么帮”。
男人温度偏高的手掌扣在她膝后,长指犹如羽毛画笔般,在她肌肤肤上一笔笔地描摹。
动作极慢,带着某种暗示性,江稚甚至能感受到他指腹的纹路,形同湖水被风吹皱,轻轻泛起的涟漪。
她不禁阵阵头皮发麻。
他生来便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指尖皮肤却是略微粗粝。
“用这个?”
江稚走神间,热息扑近,男人的嘴唇覆压在她耳畔,“还是这个?”
他、他到底是从哪儿学来这些的??
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坏?!
“都,”江稚做了个深呼吸,语不成句,“都不、不用。”
“真不用?”他再次跟她确认,语气听着似乎还有些遗憾。
江稚直接抬手去按亮了灯。
光明重现,照见了一切的轮廓,而眼前男人眸底的春意半分不减,勾魂摄魄。
江稚被看得脸热,推了推他,坐起身,左手控制不住地轻微发抖。
“都怪你。”
硬是按着她的手不放。
“嗯,都怪我。”程与淮食-髓知味,心情极好,对她的指控照单全收。
江稚掀开腰间的薄毯,理直气壮道:“谁污染,谁治理。”
“好,我一定负责到底。”
程与淮说着,长手绕到她腰后,把人打横抱起来。
突然的悬空让江稚忍不住惊呼了声,搂紧他脖子:“做什么?”
“换睡衣。”程与淮理所当然道。
只是,她的其他睡衣都在行李箱里,他却一路将她抱进了衣帽间。
随手从衣柜里拿了件黑色衬衫,垫在玻璃柜面,然后把她轻放到上面。
程与淮又转身去给她挑睡衣。
柜内衬衫按色系从浅到深有序排列,每件的款式和材质都各有不同。
他快速想象着它们穿在她身上的样子。
最后还是拿了那件挂在衣架上,他前天穿过,洗净烘干熨烫好,还没来得及收进衣柜的白衬衫。
程与淮再次回到她身边。
“穿这件,怎么样?”
江稚看着他手里的白色衬衫,有些意外,她还以为他给她拿的是之前留在这儿的睡衣。
但又似乎不那么意外。
“……好。”
很快,有着长长兔耳朵的浅紫色睡裙被剥离了身,皮肤没有任何屏障地接触到空气,她才慢半拍反应过来……睡裙是毛茸茸的蓬松质地,即使不穿也显露不出什么。
可,可是此时……
白衬衫轻柔地披到肩上,江稚浑身紧绷,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冷?”程与淮动作微顿。
“……不是。”
江稚摇摇头,缓缓抬眸看向他。
男人近在咫尺,也在看她,却
不是和她对视。
他的目光另有归处。
视野中是一片没有任何瑕疵的雪白,清透得连淡青色脉络都清晰可见,雪中又沁着茉莉香,却分明不见茉莉花,唯有——
……
程与淮也没想到会撞见如此美妙的景色,眸光逐渐转为幽深,起了细微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