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在外面的私房菜馆吃完晚饭,江稚想去趟超市买点零食,他家里连饮料都没有。
  这个点超市到处挤满了人,热闹至极。
  江稚小心翼翼贴着货架走,程与淮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十指相扣,护着她在人群中缓慢穿行。
  “你会头疼吗?”
  程与淮确实隐隐有些不适,并非因为和她的肢体接触,而是不太适应置身热闹场合,人头攒动,声音嘈杂。
  长久以来,他习惯和别人保持距离。
  “没事。”
  江稚放下心:“那就好。”
  来到饮料专区,五花八门的,有很多新品,她哪种都想尝尝,一瓶瓶地往推车里放,其中以葡萄汁和白桃汁数量最多。
  程与淮默默记下她的喜好。
  “其实我对这两种果汁也说不上很喜欢,”江稚浅笑着感慨道,“主要是斯京超市买不到好喝的葡萄汁和白桃汁,越喝不到就越想喝。”
  流落异国他乡,最眷恋的还是故土味道。
  听说有位校友,甚至把家乡的火锅底料掰开来泡水喝。
  相识以来,她一直展现的都是活泼开朗那面,却偶尔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莫名的黯然与感伤。
  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这些年,你在斯京是不是过得不快乐?
  他忽然很想问她。
  “哇。”江稚像发现什么宝藏,惊喜极了,“这款我从小喝到大的菠萝汽水居然还有在卖!”
  还以为停产了呢。
  她一边往推车里哐哐哐装汽水,一边跃跃欲试:“今晚我要一口气喝两罐!”
  程与淮无声笑了笑,她总是有办法很快脱离负面情绪,雨过天晴,云淡风轻,仿佛不受影响。
  但他的心并未因此松快。
  到底要经历过多少不快乐,才会这么轻易重新变得快乐起来?
  挑好饮料,又选了些薯片蛋卷,雪饼仙贝和坚果话梅,推车差不多就满了。
  结账时江稚还顺手从柜台上拿了两盒水果糖,她的存货快吃完了。
  回到家,程与淮分门别类将花花绿绿的饮料放入冰箱,其他零食则摆到柜子上。
  最后拿出那两盒水果糖时,他察觉到不对劲,深眸微敛,拉开抽屉,把水果糖丢进去,顺手上了锁。
  “程总为什么要把我的糖果关起来?”
  江稚将他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适时地出现在他身后,“莫非是打算私吞?”
  程与淮挡在柜前,正面向着她。
  “trickortreat?”江稚摆出恶作剧的架势,摊开手朝他要,“不给糖就捣蛋哦。”
  然而她的威胁哪有半分震慑力,满脸明晃晃写着“我准备找你麻烦了,但不会很麻烦。”
  倒是那两片交互启合的嫣红唇瓣,勾得人想咬住,狠狠蹂,躏。
  程与淮心绪起伏不定,面色却异常平静。
  “过期了,我明天再给你买新的。”他轻描淡写。
  “是吗?”江稚压根不信,“我看看。”
  如果真过期了,不应该直接丢垃圾桶?
  她上前把他挤走,转动钥匙打开抽屉,拿出水果糖认真研究。
  只见橙子味的那盒上面写着
  “超大超薄超润滑”,草莓味则是“立体颗粒,冰火交融,极致享受”。
  “???”
  江稚像拿着烫手山芋,连耳根都烧起来了,什么跟什么啊。
  她不是买的水果糖吗,怎么突然变成安全,套了?!
  只能怪这图案印得花里胡哨的,迷惑性十足,她没细看,闹出了乌龙。
  那不买都买了……
  反正以后总能用得上。
  “公平起见,”江稚想了想,提议,“我们一人一盒吧。”
  毕竟是他付的钱,她将两个小盒子捧在手心,大方地让他先挑:“草莓,橙子,你喜欢哪种味道?”
  程与淮按压着眉心,心有不快,她要这种东西,准备拿去和谁用?
  他面沉如水,许久没作声,然后直接把两盒套都没收了,重新锁进抽屉,拔掉了钥匙,攥进手里。
  “不是吧程总。”江稚鼓起脸,如同被偷走所有过冬食物的小松鼠,不满地控诉,“你怎么这么小气?!”
  他小气?这是小不小气的问题么?
  她就知道气他。
  程与淮的头更疼了。
  刚好门铃响起,他转身出去开门,来的是物业管家和三位工作人员。
  江稚看到他们搬进五个大纸箱,好奇:“这是什么?”
  程与淮的情绪已恢复了无波无澜:“猫玩具。”
  爱屋及乌,和她的猫打好关系也很有必要。
  工作人员们安装了近两小时,调试完毕,一座足足二十平方的立体仿真野外丛林式猫咪乐园正式建成,好在他家客厅够大,不然真经不起这么嚯嚯。
  江稚看完说明书,乐园除了集结猫咪喜欢的各种玩具,还设置有沉浸式闯关模式,比如猫抓老鼠,移动迷宫,小鱼消消乐之类,可谓精准狙击了腼腼的喜好。
  程总真是财大气粗,用钞能力重新诠释了什么是——猫玩具。
  腼腼一直躲在墙后暗中观察,它可是一只见过大世面的小猫咪,就凭这种区区小手段也想讨好它?
  可半夜趁他们睡着后,它偷偷摸摸跑出来,跳进乐园尽情撒欢,玩到快天亮,累得趴在里面呼呼大睡,还被程与淮撞了个正着。
  一人一猫,四目相对。
  腼腼脑袋一歪,趴地装死。
  喵,好丢猫!
  程与淮收回视线,走进厨房煮早餐,今天是小姑五十岁生日,他们上午要回澄园为她祝寿。
  江稚还在睡,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梦见他们仍对两盒水果味小雨衣的归属权争论不停,谁都不肯退让。
  气氛僵持,他忽然将她拦腰抱起,扔到主卧床上。
  那就一起用。
  下一秒,他覆身吻住她。
  法式深吻后,又极为耐心地,从她眉心亲到鼻尖,再到嘴唇。
  另一种动作却截然相反,一下比一下更深地抵凿。
  草莓味用完,无缝衔接橙子味。
  还是橙子味。
  还还是橙子味。
  ……
  接连被他喂着吃了一颗草莓和三个橙子,她难以承受,伸手去推他,推不开,又轻微挣.扎起来。
  不要了。
  他恶劣地半分未退,用力扣住她手腕按在枕头上,她陷在他怀中动弹不得,张口去咬他。
  他额上浮起薄汗,英俊眉眼更显深邃。
  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欲,好像会烫人。
  停不了。他说。
  声音哑得不能再哑。
  两人同时到达顶峰,突然间地动山摇,混乱梦境迅速崩塌。
  江稚猛地醒过来,温存余韵尚未完全退却,她目眩神迷,呼吸急促,羞赧地捂住脸。
  要命了。
  男人轮廓分明的脸在视野中渐渐清晰,江稚还迷蒙着,直愣愣地偏转视线,毫无防备,恰好和他的对上。
  她吓了一跳,脑子嗡嗡直响,赶紧缩回被窝里。
  天哪,谁能想到一觉醒来,春,梦对象竟然活生生坐在床边?!!
  她心脏剧烈跳动,简直快跳疯了。
  “你怎么会在这?”
  程与淮煮好早餐进来喊她起床,喊了两遍都没反应,只好轻拍她肩膀。
  “发烧了?”他不答反问,“怎么脸这么红。”
  说着,抬手去探她额头,温度确实偏高。
  “没,”江稚被他摸得面红耳赤,瓮声瓮气地说,“我就是……有点热。”
  她默默地把遮住半张脸的被子往下扯了扯。
  “刚刚在做噩梦?”
  程与淮看到她在梦中轻声啜泣,此时眼尾还染着微微的湿润。
  江稚平复气息,含混不清地“唔”了声。
  感觉黏糊糊的。
  她在被子下悄悄并拢腿。
  梦是假的,身体的反应却做不得假。
  他闯入她梦里,化身禽兽把她……搅弄得天翻地覆,眼下倒是衬衫西裤齐整,人模人样的,显得格外禁-欲正经,优雅得体。
  好气好气好气啊。
  气壮理就直,江稚咽了咽干燥的喉咙,锐利眼风扫向他:“我梦见你把我给打了。”
  用一根特别粗的棍子。
  “打了四次!”她义愤填膺,说得煞有其事,“我想逃走,你又把我拖回来,继续打。”
  添油加醋描述完,她气呼呼地张开手掌竖在他面前,着重强调:“一共打了五次!”
  程与淮抵额反思,是不是昨晚不由分说没收那两盒套显得太专|横了?所以她才会梦见他对她施暴,还把眼睛哭红了。
  虽然现实中他连和人吵架都没有过,更别说动手打人,但噩梦既是因他而起,她将梦中恶行算到他头上,也算合情合理。
  “不如这样,”程与淮决定对她的指控照单全收,往前凑近,一副任由她处置的大方态势,“给你打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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