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今晚她都没吃什么东西,只喝了半杯果汁。
程与淮忽略手心沁出的潮意,垂眸看她,淡声道:“怎么,江小姐今晚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怎么感觉他阴阳怪气,话里有话的?
她来酒吧玩有什么可忙的,无非就是看猛男叼玫瑰,跳脱|衣舞,目不暇接而已嘛。
江稚郁闷地松开环着他腰的手,站直了身。
他腰后的衬衫,被她故意使坏揪出了两团褶皱。
程与淮见她一副无辜状,压下
复杂心绪,解锁手机:“想吃什么?”
他准备直接带她去外面吃饭,有家私房菜馆的菜式还不错。
江稚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我想吃你煮的番茄鸡蛋面。”
程与淮给保镖发了条信息:“走吧。”
去停车场路上,江稚拨通宋雅南的电话:“南南,我要先走了,你一个人小心点,别喝太醉。”
“没事没事,我清醒着呢!”宋雅南当然知道她提前走的原因,小心翼翼地问,“那啥,你家程总没生气吧。”
前两天父亲生日宴上,江稚一杯红酒泼得许婉宁狼狈离去,程总为女朋友善后,给宋家补偿了前景很不错的项目,可没把大伯父高兴坏,全家上下欢天喜地的。
宋雅南生怕自己今晚闯祸坏了事,影响到两家的项目合作。
江稚安慰道:“你不用担心。”
他向来公私分明,不会拿正事当儿戏。
但她也拿不准他现在是什么心情,被她不小心拒亲后是否伤到了男性自尊?
有没有在生气?
通话结束,停车场也到了,保镖依照老板的吩咐买了盒糕点,江稚道谢接过,坐进后座,戴好一次性手套,拿了个蛋黄酥吃起来。
新鲜出炉,香酥可口。
看来他应该没生气,不然不会这么体贴让人买糕点给她先垫肚子。
可蛋黄酥这种东西吧,好吃归好吃,就是容易掉渣,咬一口掉一地那种。
脚下地毯雪白干净,她不忍心糟践,只好把男朋友的手拉过来:“临时借用下。”
碎渣雪花似地掉落到程与淮手心,他面上闪过一丝无奈,但还是稳稳地替她接着。
前排的保镖看得震惊不已,老板有洁癖,从不允许任何人在车上吃东西,更别说亲手去接食物残渣了,这一幕简直刷新认知。
江稚吃完蛋黄酥,甜得有些发腻,从小冰箱里取出一瓶纯净水,拧开来喝了几口。
程与淮用湿巾擦干净手,见她又拿了块巧克力在咬着吃,这种产自土耳其的黑巧他尤为印象深刻,她不仅随身带着,还送过他两块,他尝试吃了点,味道极苦,堪比黄连。
她怎么会对这款黑巧如此?
旁边人的目光停驻得太久,江稚大方地掰了半块巧克力,递到他唇边:“尝尝?”
程与淮犹豫两秒,薄唇微启,含住黑巧吃进去。
还是和上次试吃时一样苦,虽不至于无法忍受,但也难以下咽。
江稚一眼就看穿他心思,语重心长地说:“不要浪费食物啊程总。”
程与淮面不改色地咽了咽喉咙,又喝下半瓶水,才冲净口腔里残余的苦味。
真有那么难吃吗?
江稚往嘴里塞了颗菠萝味的水果糖,好笑地望向车窗外。
树影在不断后退,她发现这不是回澄园的路线,心里大概有数了。
果然半小时后,宾利开进一个名为金月湾的高档小区地库,她下了车,跟着他搭乘入户电梯,来到他在市中心的住处。
程与淮当着她的面输入门锁密码:991222
“99年,12月22日,”江稚刻意放慢语速,意味深长地问,“这密码怎么和我的生日一模一样?”
“……”
程与淮略作回想,确实如她所说:“巧合。”
真的只是巧合。
密码是他设置的,但那时候,他还不认识她。
江稚长长地“哦”了声,随意扫了眼墙上的消防疏散图,没再说什么,越过他,推开门走进屋里。
客厅装修风格以黑白灰为主色调,高级而奢华,看起来冷冰冰的,没有一点生活气息。
家里没准备女式拖鞋,程与淮拆了双新的男式拖鞋给她。
江稚穿上不合脚的拖鞋,踢踢踏踏到处参观。
宽大的弧形露台外,正是西子江,几艘轮船载着游客夜游,水面上波光粼粼,铺着橙黄橘绿红。
位于寸土寸金地段的顶级江景大平层,一层一户,南北通透,视野开阔,可俯瞰整个a市,万家灯火,璀璨如星河,夜景堪称一绝。
这种地方不是简单有钱就能住得进来。
江稚在露台吹了会风,转身回屋。
程与淮走进厨房,洗净手,打开冰箱找食材。
以前他是从来不下厨的,最近不知怎么起了闲心抽空研究厨艺,冰箱里日日备着新鲜食材,可今天不巧,缺了最关键的一样。
“没有番茄,将就吃点别的?”
江稚摇摇头,语调坚决:“我只想吃番茄鸡蛋面。”
“行,那就煮鸡蛋面。”
江稚说那不行:“没番茄就没有灵魂。”
程与淮心底还隐约有些无处宣泄的情绪积压着,看到她这副若无其事,没心没肺的模样,心口越发堵了,偏头痛也有复发的迹象。
“要不叫外卖吧。”他拿起手机翻找餐厅电话。
江稚后知后觉他心情欠佳,她对番茄鸡蛋面很挑剔,只喜欢吃他煮的,其他人煮出来都不是那个味道。
她退而求其次:“好吧,不要加葱花。”
见她走出厨房,纤细背影隐隐透着失落,程与淮用力按了按额角,找到物业管家的号码,让他送一些新鲜番茄过来。
江稚对外卖提不起兴致,懒散窝进沙发,望着天花板发呆。
手机铃声欢快响起,她接通视频电话,笑着喊了声奶奶。
老太太戴着老花镜,面容慈祥,笑眯眯地问:“小稚,吃饭了没呀?”
又把手机拿远了些,看清那端的沙发和背景,不禁喜眉笑目:“你在与淮家里啊?”
江稚点点头,嗓音清甜地应道:“是啊,奶奶。”
为了哄老人家开心,她稍微润色了下言辞:“没吃呢,与淮还在厨房做饭。”
其实她也不知道他此刻待在厨房里面做什么,难道是,气得不想看见她?
“他什么时候学会下厨了?!”老太太欣慰不已,小两口感情亲密无间,如胶似漆,看来可以着手筹备他们的婚事了。
“对了小稚,”老太太说起正事,“下个礼拜六是明朗妈妈的五十岁生日,你和与淮一起回来吃个饭吧。”
江稚不是遇事消极逃避的性子,既然还对程惠远那番话耿耿于怀,那就更应该去直面她,找个机会再好好和她谈谈。
“好的,奶奶。”江稚欣然应下。
“那就这么说定了!”
老太太不想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聊了十来分钟就挂断视频。
江稚揉揉后腰,由坐改为躺,调整了个舒服姿势。
余光瞥见男人走出去,她以为是外卖到了,没太在意。
结果他回来时手里提着一袋番茄,再次进了厨房。
她忍不住笑出声。
说好的点外卖呢?
哼,口是心非的男人。
第44章 话同居
心情一旦放松,困意就狡猾地钻着空子排山倒海袭来,加上室内是舒适的恒温,江稚眼皮渐重,昏昏欲睡,没一会儿就失去了意识。
程与淮端着煮好的番茄鸡蛋面出来,便见她蜷在沙发上睡着了,蓬松长发散乱铺在胸前,呼吸匀缓,睡颜安然。
他将面条放到餐桌,放轻脚步走近她。
他曾梦见过她,不止一次。
她就睡在这张沙发上,像童话里的睡美人,被他吻醒后,她扑上来搂住他,热情回应,接下来便是完全不可控的走向……
在那些荒唐而混乱的梦境中,她反反复复地出现,大多数时候是在他身下,偶尔也坐在他腿上。
地点不尽相同,除了卧室的床,沙发,还有浴室、落地窗边、书房长桌和钢琴上,甚至是望得见星空的帐篷里……
唯一相同的是。
他们极尽交缠,而他的某一部分,深埋在她身,体里,就像树木扎根进土壤,拼命汲取养分。
尽管梦境并不由他掌控,但无法自欺欺人,他无比贪恋她的温暖,贪恋相拥共赴极致时那几近灭顶的愉悦。
可每每午夜梦回,醒来后从来只有怀中空空,枕畔冰凉,巨大的空虚无孔不入,噬魂销骨。
他只能清醒地看着自己在不真实的幻象中步步深陷,沉|沦,万劫不复。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好像这副躯壳里住进了另一个陌生且罪恶的灵魂。
修养尽失,道德沦丧,品行败坏,卑劣龌|龊,无|耻下流,衣冠禽|兽已不足以形容他在梦中亵渎她的种种恶劣行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