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可一开始就和江稚结下梁子撕破了脸,万一她将来真成了程太太,枕边风随便一吹,到时集团就更没有他们大房说话的份了。
冯雪梅不甘心,便想着迂回地到老太太跟前告上一状,破坏江稚在她心里的好印象,顺带留根刺。
毕竟程与淮的婚事,老太太是有话语权的,只要她这关过不了,江稚就别想再做什么嫁入程家的白日梦了!
“那只小野猫脏兮兮瘦不拉几的,身上不知带了多少病菌,曜宝怕它把病菌传染给腼腼,万一再传染给您,这才想着把它赶走的。”
“妈,曜宝这么有孝心为您着想,结果与淮的女朋友不分青红皂白,一上来就教训人,那凶巴巴的样子您是没看见,跟要吃人似的,曜宝当时被她吓得哇哇大哭……”
程光曜也是小戏精,“嗷”地一声扑坐到老太太腿边,嘴巴一扁,两行委委屈屈的眼泪“刷”地就下来了:“太奶奶,曜宝怕怕。”
老太太什么都没说,只是摸了摸他的头。
她知道这个大儿媳妇时常犯浑,到处兴风作浪,十句话里有九句半都是添油加醋的,不可采信。
门外。
江稚简直叹为观止,瞧瞧这一老一小炉火纯青的演技,说哭就哭的眼技,她都要自愧不如,甘拜下风了。
“程总,你听到了吗?”
“……什么?”
程与淮应得心不在焉。
江稚疑惑地回头看他:“你都没在听吗?”
随着她的动作,花枝被撞得轻轻晃动,一朵粉紫色的花落了下来。
她裙子是v领,勾出胸前曼妙的弧度,花朵正好坠入空隙,在v形的底部卡住了。
目睹整个过程的程与淮,目光瞬间凝住,两秒后,才平静地挪向别处。
虚拢的长指慢慢收紧。
江稚低下头,觉得这朵花卡得还挺好看的,就没管。
继续伸长了耳朵听墙角。
“妈您评评理,”冯雪梅没收到预想效果,咬咬牙继续上眼药,“就算曜宝真做错了什么,他还是个小孩子不懂事,江稚作为程家的客人,失礼顶撞长辈,污蔑曜宝没教养我就不计较了,但她凭什么动手打人?!”
老太太神色微动:“打人?”
“可不是,心疼死我了!”
冯雪梅哭天抢地扑上前,一把掀开宝贝孙子的衣服,白花花肚皮上青一片紫一片的,像是遭受过一场毒打,看起来尤为可怖。
从江稚的角度,看不到程光曜身上的伤,她默默感慨,这小胖墩小小年纪演技就不得了,长大后要是有意往演艺圈发展,将来影坛未必没有他一席之位。
“看到了吧,你大伯母确实是来告状的。”江稚沉浸在胜利喜悦中,侧过身,漂亮杏眸亮晶晶的,“我赢啦!”
“还不算赢。”
“怎么,”江稚曲起手肘给他来了一下,警惕道,“你想赖账啊?”
她那点力道砸在腰间不痛不痒,却牵动得肌理紧绷。
程与淮没再说什么,顺势轻扣住她手腕,拉着她一起走入客厅。
“既然大伯母对白天的事还有异议,那就调监控吧。”
江稚愣了下,他这是在为她出头,要和他大伯母当场对质。
冯雪梅循声看去,大惊失色,她是故意等到晚饭后人都散了才过来的,他们怎么还在这儿?!
方才她说的那些话,又被听去了多少?
冯雪梅难免惴惴不安,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与淮,小事而已,就不用调监控了吧。”
程与淮淡淡道:“能让大伯母几次三番忧心的怎能算小事?”
江稚强忍笑意,他这句话一出,打着为大伯母分忧的名义,让她怎么拒绝这份好意呢?
冯雪梅果然被堵得哑口无言,他这副护
短的架势不能再明显了,势必要追究到底。
她在心里叫苦不迭,只是想偷偷告个状,怎么偏偏就被他们撞了个正着?!
冯雪梅想不出办法,转而向老太太求助:“妈。”
老太太把她的心虚看在眼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吃点教训她长不了记性。
“就照与淮说的做吧。”
澄园的公共区域都装有监控,中控室收到指示后,没多久值班的保安就把监控视频送过来了,连接设备,投影到墙上。
事情的经过一目了然。
程光曜拿着玩具枪一路追着小狸花猫扫射,江稚过来阻止,他不肯停,她只好去抢他的枪,他恼羞成怒扑上去打她,还想朝她吐口水,被她丢到草地上,嚎啕大哭……
从头到尾,她都没主动打过人,所谓的动手,也只是防卫手段。
画面又是一转。
冯雪梅看到自己出现在上面,记忆重现,骤然脸色发白。
一阵阴阳怪气的嗤笑声响彻客厅:“原来是不知哪来的野猫啊,命贱的小畜生而已,打死就打死了呗。”
大儿媳颠倒黑白搬弄是非,老太太对此并不觉得意外,但没想到她竟如此傲慢地轻贱生命,心肠简直糟透了!
老太太又想到什么,掀起了程光曜的衣服。
看见那圆滚滚的肚皮上密布青紫痕迹,江稚难掩惊讶,只是在草地摔了下,就受了这么重的伤?!
碰瓷吧这是。
程与淮察觉到她的情绪波动,不露声色地握紧了她的手,十指相扣。
他还不太习惯这样的亲密,隔了几秒,才轻轻扣紧,掌心相贴。
无需语言眼神交流,只一个动作,江稚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她轻晃了下两人的手算是回应,然后等着看热闹。
老太太在肚皮的青紫处摩挲两下,指腹果然沾了一些粉末。
原来所谓的伤痕,是人为伪造的!
眼看假伤被识破,冯雪梅登时双腿发软,跌坐到沙发上。
老太太对她失望到了极点,疲倦地揉着眉心说:“从今晚起,你到祠堂面壁思过,抄一百份经书,没抄完就别出来了。至于光曜,我会找人帮忙教,以后就不用你操心了。”
好好的孩子,跟着她只会养废了。
“妈,我知错了!”冯雪梅这下是真慌了,声泪齐下,“求您了,不要啊!”
把孙子从她身边夺走,跟要她的命有什么区别?!
程光曜也吓得直哭,被佣人抱走了,冯雪梅连忙起身去追。
闹剧结束,客厅恢复了安静。
老太太看向江稚:“好孩子,你受委屈了。”
改天得让大儿媳和光曜正式给她道个歉。
江稚笑着摇头:“奶奶,让您费心了。”
老太太摆摆手,本想和他们多说会话,无奈实在体力不支。
江稚和程与淮送她回房休息后,也离开了主院。
一路无话。
走到湖边,江稚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先前说的那句“还不算赢”是什么意思。
被人背后污蔑中伤,受了委屈,就不算赢。
所以,他带着她去当面对质,调取监控,还她清白,让她赢得彻底,赢得光明磊落。
其实,从小到大被人背后抹黑,泼脏水这种事,江稚早已习以为常了。
毕竟长得太漂亮、人缘太好、成绩又优异,往往会引得某些心胸狭隘,只敢躲在阴沟里的老鼠发红眼病。
他们影响不到她,她只会站得更高,变得更好,更耀眼。
父母离异,定居异国,江女士醉心事业,很少在家,她几乎是一个人生活,自己照顾自己,习惯了独立,已经好久没体会过这种被人护在身后的滋味了。
江稚心底涌现一股暖意,他怎么可以这么好?
明明……
远远地瞥见章艺晗舒宇两人迎面走来,江稚临时起意,决定加场夜戏。
她忽然停住脚步,转身抱住他。
好像一阵风,撞入一座料峭雪山的怀中。
很快,积雪消融。
他的体温隔着衬衫传递给她。
卡在胸口的粉紫小花,因他们的拥抱,挤压得变形,又不知被谁剧烈的心跳,撞得花瓣乱颤。
江稚张开双手,颇具占有性地环住他腰身。
然后,她抬眸看他,以示意配合的眼神。
“玩游戏时,我给你发了条信息,还记得内容吗?”
程与淮低低地“嗯”了声。
江稚的脸贴在他胸前,放软了声线,重复一遍:
“我想你了。”
同样内容,看文字和听声音是有区别的。
程与淮微怔,被她紧贴的心口竟莫名生出一丝震颤。
他下意识地收紧了搂着她的双臂。
仿佛不这样做,她就会像一阵风般消失。
见他没反应,她提醒:“作为男朋友,你应该怎么回答?”
程与淮尽量忽略那陌生而异样的感受,略作思索:“我也想你了。”
“有多想?”
这个问题程与淮从没想过,毫无应对经验,他抬头望向夜空,月已接近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