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江稚几乎一点就通,露出贼兮兮的坏笑:“你的意思是,从中作梗,挑拨离间?”
  彻底断掉曾有德的后路,这样他就不得不和她统一战线了。
  程与淮瞥了眼她很自然地搭在他袖口上的手,缓缓摇头。
  江稚疑惑,难道她解读错了?
  却听他淡声说:“这只是帮曾有德重新做职业规划,助他回归正途。”
  看着他通身光风霁月般的清正气质,江稚强忍笑意,肃然起敬地点头:“没错,就是这样。”
  从中作梗,挑拨离间什么的,根本就不存在好吗!
  手机“嗡”地震了下,是学长发来的信息,问她什么时候回斯京,jason教授联系不上她,托他转告,她那篇《关于音乐疗法在猫咪抑郁症中的应用》的论文终稿定了,等审核通过后,就会在某权威杂志上发表。
  江稚登录长草的邮箱,回复了教授邮件,又返回微信,告知学长她归期未定。
  学长:“方便语音吗?”
  沙发坐得舒服,江稚不是很想挪窝,她晃了晃手机:“程总,介意我接个语音电话吗?”
  程与淮颌首示意她请便,他原本打算去洗个澡,现在只能作罢,从紫檀多宝格屉中取出一支奇楠沉香,用点火器引燃。
  听到她嗓音清软地喊了声“学长”,他长睫微垂。
  两秒后,一弯若有似无的白烟飘出,弥散开,将那俊挺的侧脸笼入昏朦中。
  江稚正和学长聊着小组课题,闻到一股淡淡清香,循着香气望去,只见他将一支线香插-进香炉,然后坐到窗边的檀花摇椅上,随手拿了本微积分翻看。
  语音通话结束已是一个多小时后。
  手机弹出低电量提醒,江稚伸了伸懒腰,惊讶地发现摇椅上的男人睡着了,修长双腿顺着椅子弧度自然垂落,还未合上的书盖在胸前,呼吸平缓。
  她蹑手蹑脚地走近,他似有所察觉,眉心微动,但没醒来。
  摇椅旁盛开着一盏长颈鹤灯,复古式样,黄铜质地,腹部雕着吉祥纹,透出清莹柔光。
  他就安静睡在那橘黄的光影里,好似被加了层柔光滤镜,敛去几分疏冷锋芒,俨然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
  但这种美,仍是带着生人勿近,不可越界的距离感。
  江稚俯身凑得更近。
  男人面部线条冷硬,嘴唇却看起来很柔软,唇形也漂亮,很好亲的样子。
  她在脑中胆大包天地肖想了下,亲一口的话不知要付多少钱?
  会不会赔得倾家荡产?
  算了算了。
  江稚伸出手,准备把灯关了。
  纤细的身影一晃,将那袅袅白烟压得变形,改变了方向,也让程与淮从沉睡中醒来,香风扑面,他下意识地呼吸一滞。
  不只是香味,还有她身上的热意,仿佛盛夏的夜,燥热,炽烈,密不透风。
  四周温度骤升,程与淮能清晰感觉到,喉咙里的水分正在丧失,氧气也越来越稀少。
  他仍闭着双眼,脖颈处的脉络因隐忍而凸显,尽管极力克制,喉结还是小幅度地滚了滚。
  接着,一缕发丝扫过颈侧,程与淮浑身僵住。
  下一秒,他睁开眼,扣住她伸近的手,哑着声问:“做什么?”
  江稚冷不防吓一跳:“关、关灯啊。”
  他手掌温度偏高,如同一条火蛇缠绕着她。
  程与淮松开她,坐起了身。
  近在咫尺,四目相对。
  江稚察觉到他眸底似有墨色翻涌,夹杂着无数复杂情绪,她心脏猛地缩紧,砰砰撞击胸腔。
  谁都没有再开口,沉默横亘在两人之中,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悄然发酵着。
  江稚忍不住摸了摸手腕,上面好像还残留他掌心的温度,有些烫,她耳根也微微发热。
  “你发烧了?”
  “不是。”半晌后,男人才低声答她。
  “……哦。”
  目光再落回她脸上时,他面上已没有任何异样,眸色也恢复了无波无澜。
  喉咙发干,还带两分痒意,他轻咳了声:“几点了?”
  江稚慢半拍地按亮手机:“五点零三分。”
  屏幕上挂着两条新信息,是久等的学长催她尽快把资料发过去。
  资料在电脑里,她抿抿唇,看向他:“我先回房了。”
  程与淮目送她走出房间,抬手轻揉太阳穴,等缓得差不多,他起身进了浴室。
  这个澡洗了长达四十分钟,他走到床边,短发半湿,微乱垂在额前,睡衣忘记拿,只在腰间随意围了浴巾。
  桌面手机接连震动,他捞起来一看。
  表面平静内心狂喜猫猫打滚蹭蹭黏黏:
  “程总大事不妙啦!刚才从你房间离开时我在走廊遇到林管家了,我不是腰疼嘛,所以就……边走路边揉腰【捂脸】林管家堆了满脸姨夫笑和我打招呼,而且看我的眼神好奇怪啊,他一定是误会什么了!”
  “呜呜呜我的清白没有了鸭程总!!!”
  程与淮想象了下她描述的画面,闭了闭眼,淡定地回复——
  “嗯,我的清白好像也不保了。”
  第13章 他“江稚,我未婚妻。”
  “嗯,我的清白好像也不保了。”
  收到这透出几分无奈和认命意味的回复,江稚趴在木桌上,笑得整张桌都在颤。
  虽然双双痛失“清白”,但也算歪打正着,进一步巩固了热恋中的人设。
  以假女友身份来见家长,比想象中简单很多嘛,几乎不怎么费力就过关了。
  一方面是程总比较配合,当然主要还得归功于她演技好。
  暮色渐浓,江稚听到不急不缓的敲门声,若有所感,果然很快传来一道磁性的声音:“到时间用晚餐了。”
  她合上电脑:“来啦。”
  男人就等在门外,白衫黑裤,身姿颀长挺拔。
  檐下灯笼随风轻摇,深浅不一的光在他身上游移。
  一打上照面,江稚无辜地耸耸肩:“我真不是故意
  的。”
  程与淮注视她两秒,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腰好些了?”
  江稚一怔,摸摸后腰,摇头笑说:“不疼了。”
  “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下楼,走到庭院时,江稚发现他悄然放缓了脚步,大概是迁就她的速度。
  她弯唇笑笑,追上前,和他并肩走。
  主院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程明朗正倚着门和一个长马尾女生说话,那女生看到江稚出现,蹦蹦跳跳地跑过来:“稚稚姐!”
  江稚认出她是程明朗的表妹,暑假时她来斯京游玩,一起吃过两次饭。
  “小颖,好久不见。”
  程则颖正要说什么,看见江稚身后的人,迅速收了笑,拘谨喊道:“与淮哥。”
  程与淮不咸不淡地点头回应。
  一行人进了屋,打过招呼后,按顺序入座。
  江稚还是坐程与淮旁边,对面是程明朗,程则颖坐他隔壁,兄妹俩都如出一辙地坐得笔直,乖巧得跟小学生似的。
  江稚眼明心亮,在桌下轻扯身侧人的袖口:
  吃顿饭而已,能不能别这么严肃?!
  程与淮却以为她在暗示什么,给她夹了块甜酸排骨,看见这一幕的程则颖不可思议地瞪大眼,又飞快低头。
  江稚暗自叹息。
  他们果然还是没有什么默契。
  她右手执筷,夹起一块白切鸡,在自己手边的调料碟里蘸好酱放入他碗中。
  没想到一抬头,便见主位的老太太欲言又止地看着他们。
  江稚不明所以,怎么了?
  赶在老太太开口前,程惠远故作惊讶地问道:“与淮,你不是从来不吃姜的吗?”
  厨房那边清楚他口味喜好,为他准备的蘸料都是没加姜末的。
  糟糕!
  江稚瞬间心弦一颤,大意了,竟在这种细节上出纰漏。
  她表情掩饰得很好,其实心里也疑惑。
  他居然……不吃姜么?
  “怎么会?”江稚急中生智,也做出讶异的样子,微倾身向他,“上周我们不是才在桐城的如意楼吃过姜母鸭吗?”
  其实并没有。
  程与淮不露声色地和她交换了个眼神,淡声道:“被稚稚带着吃过几次,习惯了。”
  说完,他夹起蘸了姜末的白切鸡,面不改色地吃起来。
  江稚暗暗松口气,他们总算默契一回了,还顺带暗搓搓地秀了个恩爱,并非她不知道男朋友不吃姜,而是他故意隐瞒。
  他喜欢她,喜欢到愿意为了她改变喜好口味。
  “原来是这样。”老太太打趣道,“小时候让你喝姜汤跟喂毒|药一样,追得满屋跑都不肯喝一口,看来还是得找个女朋友管着。稚稚,你以后就替奶奶多管管他。”
  江稚笑着应了:“好的,奶奶。”
  谁知程明朗眉飞色舞地嘴快接道:“奶奶您不知道,去年平安夜我和稚稚一起吃饭,我哥航班延误,冒雪赶到,硬是被她逼着喝了大半碗浓浓的姜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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