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秦望野忍不住心头剧颤。
  他是在意过了头,所以差点忘了,这人是宋缺。
  甚至秦望野这一刻有些喉头发紧,他被自我偏见跟旁人的有色眼镜影响了公正,他喜欢的宋缺,从来都不是只会瘫坐泥地卑微祈求的人。
  这才是宋缺。
  秦望野吞咽了一下。
  怎么办?好喜欢!!!
  秦望野端起养身茶,一口气全灌了,不远处整理药材的学徒见状看来,欲言又止,随后一脸敬佩。
  “野哥?”宋缺好奇。
  秦望野一拳砸在石桌上,吐字:“没事。”
  宋缺不信邪,尝了口。
  ……
  好苦……
  宋缺的回答不细致,却刚好到了秦望野心口上,剩下的也就不用多问了。
  “小哥,你这茶真的没问题吗?”秦望野忍过这一阵舌苔发麻的苦涩,提出质疑。
  学徒礼貌而平静道:“是您喝得太猛了,为了不影响药效,这茶里没放任何调和苦味的东西,需要配合我们这儿的蜜饯,慢慢品。”
  秦望野将茶杯推远了些,品不了一点。
  宋缺忍着笑,倒是觉得这茶香独特,走前可以带点。
  解开心结,秦望野重新精神抖擞。
  薛老知晓秦望野的身份,这人能亲自过来,说明诚心求医,于是他教完学生,抱着本中医书籍就匆匆赶来,不曾想刚进庭院就见到了两个人。
  双方都没见过彼此,但一个对视便猜到了对方是谁。
  “秦先生。”薛老头发花白,面容沉静。
  秦望野微微一鞠躬:“薛老好。”
  宋缺跟着问好:“薛老。”
  薛老知道秦望野是替人求医,于是转而看向宋缺,不过一个照面,薛老便说道:“面色发白,肺气淤堵,睡眠应该不怎么样,年轻人心思别那么重。”
  宋缺多少尴尬,却也只能点头:“好的。”
  薛老抬步往前:“跟我来。”
  二人跟着去了薛老的房间。
  外厅偶尔诊断,内室放着张简单的单人床,薛老洗了手,让宋缺躺上去。
  宋缺没见过这么直接的。
  秦望野拉他过去:“听薛老的。”
  躺上去,脱了鞋袜,薛老先是给宋缺把了脉,然后拧眉去查看宋缺的脚踝。
  他这模样,秦望野自然也紧张起来。
  “没什么事。”宋缺说。
  “是吗?”薛老对待嘴硬之人,向来不留情面。
  一针下去,宋缺几乎没受住,若非秦望野眼疾手快冲上来按住他,宋缺差点儿翻滚下来。
  感觉这一针不是简单扎进肉里,而是破开血液,精准定住了某根饱受摧残的经络中,隐疾暴起对抗,剧痛之下遭罪的只有宋缺。
  不过短短数秒,宋缺额角的冷汗便流了下来。
  秦望野几乎是个半抱的姿势,宋缺也抓紧他的臂膀,两人离得很近。
  那边薛老淡定地再掏一针,用一种洞穿一切的眼神打量着他们,然后冷笑:“现在疼了?早干嘛去了?”
  “我的错。”秦望野感觉到宋缺手上传来的颤栗,现下什么黑锅都能背:“您下针轻点儿,再轻一点儿。”
  “已经很轻了。”薛老神色严肃:“拖得太久,经络不畅,自己也不注意,现在就受着吧。”
  宋缺牙关咬的很紧,右腿需要秦望野跟薛老一起按住,又是一针,宋缺没忍住,哼了哼,然后他就感觉秦望野的怀抱更紧地靠上来,冷汗全部擦在他的外套上,耳边是秦望野低沉的哄声:“没事了,快没事了。”
  如果不是薛老一句“现在不治,再过十年,这种阴雨天气,他怕是疼得难以下地!”秦望野真想带着宋缺打道回府。
  施针结束,宋缺整个人都湿透了。
  薛老淡定洗着手:“回去冲个热水澡,一会儿我再开些药,回去喝了,不然以你这个体质,不出三天肯定风寒感冒。”
  秦望野:“这样就好了?”
  薛老眼睛一瞪:“想什么呢?从今天开始算第一疗程,然后一周一次,如果情况好转,一月一次。”
  宋缺忍不住坐起来:“一周一次?!”
  “怕了?但是我觉得你挺能吃苦的,按你这个积寒淤结的堵法,疼起来也绝对不好受。”
  宋缺无话可说。
  宋缺下意识的:“野哥……”
  “不行我下次陪你一起扎。”秦望野斩钉截铁。
  此言一出,宋缺跟薛老都笑了。
  薛老难请,宋缺再头皮发麻都能分得清好坏。
  “我一定来。”宋缺说:“麻烦薛老了。”
  “这还差不多。”
  等薛老一走,宋缺死活不让秦望野帮忙,自己穿好了鞋袜。
  一落地,没有想象中的疼痛,沉重的脚踝竟然轻松了不少。
  “我给这边买点贵重药材,再送些什么晾药架,药筛子什么的,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他下次肯定更轻。”
  宋缺被秦望野扶着,笑道:“要买也是我买。”
  秦望野心思一转:“攒着,有你还人情的时候。”
  第19章
  离开中医馆时,宋缺买了药,也带了些养身茶。
  秦望野帮忙拿,嘴上不说,但看向养身茶的目光十分嫌弃。
  宋缺坚定地要请秦望野吃饭。
  秦望野心情不错:“成啊,那就有劳宋总了。”
  去了家宋缺以前经常关照的餐厅,秦望野倒是第一次来,位置有点儿偏,但家常菜做得却相当不错。
  “还疼吗?”秦望野问。
  宋缺下意识想说“不疼”,又记起秦望野那句“瞒着他”,于是实话实说:“还行,走路已经好受多了。”
  秦望野便觉得费一番功夫也非常值得。
  吃到一半,秦望野的手机被邵符光轰炸,“嗡嗡嗡”声不断。
  宋缺注意到:“有很要紧的事情吗?”
  “没,邵符光一向废话多。”
  邵符光今天代表家族去谈生意,对面的负责人年轻又刁钻,给邵符光整得有点没面子,心情不好,就想喊兄弟喝酒。
  【你来嘛,我请客吃饭。】
  秦望野单手打字:【吃着了,用不着你请,迟点我来找你。】
  邵符光:【说!你是不是有了其他狗!】
  秦望野:【说话注意点儿,让宋缺看到收拾你我可不拦着。】
  邵符光:???
  【你跟宋缺吃的什么饭啊?】
  【你猜。】
  接下来任凭邵符光说什么,秦望野都不搭理了。
  两人吃好饭出来,司机正提着个袋子往后备箱塞,见到秦望野后笑着说道:“秦总,买好了。”
  “嗯,辛苦。”秦望野看向宋缺:“一些酸甜口味的蜜饯,薛老说中药挺苦的,你忍一忍。”
  “野哥。”
  “嗯?”
  宋缺张了张嘴,想问你怎么对我这么上心?可迎着秦望野黑沉沉的眸子,又敛了心思,这才哪儿到哪儿?不过是陪着看了病,便把自己放在与众不同的位置上,有伤交情,更别说秦望野一向仗义。
  “谢谢。”宋缺轻声。
  秦望野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拍了下宋缺的肩膀,“客气什么。”
  送宋缺回家后,秦望野就动身去找邵符光。
  彼时邵符光正上蹿下跳围着顾玉朔,“你肯定没说实话,他俩从工地开车走了,你就没跟上?”
  顾玉朔忍住一巴掌拍飞邵符光的冲动:“我躺在车底下跟吗?望野脸色难看成那样,我上赶着找晦气?”
  邵符光自认为看透一切,摸着下巴分析:“听你这么一说,宋缺给我野哥得罪惨了啊!”
  顾玉朔心想这不得你去试探试探吗?我也不敢确定。
  十多分钟后,秦望野推门进来。
  顾玉朔往他身后看了眼:“宋缺没来?”
  “不带他。”秦望野说,邵符光的局杂七杂八的人一堆,万一他没看严让宋缺被灌了酒怎么办?薛老说了,做完针灸喝药的这三天必须做到滴酒不沾,换平时带来一起玩倒是没问题。
  邵符光示意服务生倒酒,然后凑到秦望野跟前:“宋缺挺牛.逼啊,给你气成那样。”
  秦望野盯着他没说话。
  邵符光又说:“放心吧我野哥,你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虽然我挺欣赏宋缺的,但是我更看重兄弟,以后有他在的地方,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最后一句话气势挺足,但顾玉朔心想你这水平在宋缺面前不是送菜的吗?
  “你为难宋缺。”秦望野悠悠开口。
  邵符光一个劲儿点头。
  秦望野:“我就为难你。”
  邵符光:“???”
  顾玉朔喝了口茶,确定了。
  顾玉朔藏着笑看向一脸懵逼的邵符光。
  兄弟关键时刻就是这么用的。
  秦望野朝后看去,正好有个没什么人的雅座,帘幕放下来,适合聊点知心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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