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程拙心脏阵阵抽搐,继续不容拒绝地抱紧了陈绪思,他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但仍然百感交集,五内俱焚,可唯独没有后悔可言。
“我说了,你可以恨我,但只有让你忘了我是假的。”
他又低下头,轻轻碰了碰陈绪思的嘴角,低哑着告诉陈绪思:“我一直都是一个人。”
陈绪思再次眨眼,浓密的睫毛变得更湿起来,整个人呆滞而僵硬。
“我知道你不会忘了我,”程拙将粗粝的指腹按在陈绪思的唇瓣上,接着说道,“我待在北海,也不是为了别的。”
陈绪思猛地张开嘴,一下便咬上了程拙的手指。
怎么用力,他也没见到程拙做出任何不满的反应。他松开牙齿的时候,程拙那半截手指上显出两个很深的牙印,沾着湿漉漉的口水。
陈绪思没有听见程拙再说完后面的话,抬手狠狠擦了下嘴巴,像是很难受,目光直直看着程拙的胸口:“说啊,为了什么?”
程拙垂着眼睛,并不在意陈绪思表现出来的不情愿,一下下抚摸着陈绪思的后背,说:“因为不能回去找在等我的人,所以,我只能在这里等他……有没有可能再来我的身边。”
现在陈绪思真的来了北海。
这个有海的、陈绪思曾经想永远留下的地方。
只是陈绪思的身边多出了一个人,这个人和陈绪思才是一类人,出类拔萃,光鲜夺目。陈绪思还告诉程拙,他们得益于程拙,已经在一起了,是多么登对,多么合拍。
但程拙自己酿成的后果,到头来自食其果,他也就在乎不了这些。
既然陈绪思别的地方都不去,最后还是来了这里;既然再次见了面,程拙就不能再放过陈绪思了。
陈绪思正在怔忡之间时,楼上甲板传来蹬蹬的脚步声,有人在叫陈绪思的名字。
是许临风。
此刻游艇已经下锚停泊,船长和另一名驾驶室的船员在带他们活动,而许临风也已经找遍了这一层甲板,既没有看见陈绪思,也没有看见程拙。
他拿着两套设备走到楼梯口,听见下面隐隐传来响动,连忙扶着扶手往下楼,再一探头,终于看见了自己想要找的人。
只是,他目视过去,这两人似乎挤在下方的楼梯口处,程拙整个人笼罩着陈绪思,他只能看到程拙的背影。有了程拙的对比,陈绪思的身躯竟然显得无比娇小。
“绪思……你怎么了?”许临风问道。
陈绪思蹙着眉头,眼泪盈盈脆弱仓惶地看向程拙,神色却能将程拙的心口剜出一个血洞来。但陈绪思似乎还不明白,程拙不是要羞辱他,而是要重新占有他。
无论他现在有没有别人,属于谁的另一半。
程拙开口说道:“他晕船了,差点摔了一跤,我扶他进去休息,很快就上来。”
不等任何人再说什么,程拙搂起陈绪思,将他带进了其中一间休息室里,顺手便关了门。
第55章
陈绪思听见程拙锁上了门。
他起初完全没了力气,被挟着后背和胳膊,任由程拙把他拉进了这个小得可怜的房间里。
底下的船舱四周封闭,脚边就是一张窄床。
很快,陈绪思脑子里的神经勒紧泛疼起来,他怔愣片刻,又开始挣扎扑腾。
不敢弄出大动静,陈绪思就掐住程拙的手臂,揪着程拙的头发,即便是徒劳,也要让程拙知道没有那么简单,别想那么痛快。
他不信程拙皮糙肉厚就是一块铜墙铁壁,如果能让程拙就这么痛死,他愿意更努力更心狠手辣的。
然而程拙似乎吃准了他不敢大吵大闹,只是提着他,没有再桎梏着他的双手,随便他怎么挥手踢脚。
陈绪思一拳锤在程拙的后背上,瞬间嘶了一声,最后跟程拙一起倒去了床上。
他又一巴掌打在程拙的胸口,被程拙顺势捉住,干脆张开嘴偏头去咬程拙的头发和耳朵。
程拙刚刚好偏头凑上来,就感觉耳朵上一疼,但热乎乎湿漉漉的。
陈绪思还不消停,再动嘴咬人,结果被程拙结结实实亲上去,发出啵的一声。
这回他自己张着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很快被吻得七荤八素,终于没力气干别的了。
他横躺在这张床上,终于得以顺畅呼吸的时候,四肢已经彻底瘫软下来,还觉得牙齿和嘴巴麻得厉害,舌头捋都捋不直。
陈绪思幽愤不已,朝程拙迎头吐出两个字来:“小三。”
程拙俯身抵着他的额头,竟然只敷衍“嗯”了一声。
“你怎么也有今天啊,”陈绪思喘不上气,用气声发虚发软地说,“居然心甘情愿做别人的小三……这算不算越活越回去了?”
程拙说:“回不去了。”
陈绪思极近地看着程拙的眼睛,一时间没了声响。
“只能重新来过。”程拙笑了一下,轻描淡写地对陈绪思说:“在你们分手之前,我就做你的小三。不过现在已经是了。”
陈绪思顷刻间又被刺激到,气恼道:“你不要脸我还要……”
就在陈绪思干脆泄气,突然闭上眼睛,随便程拙要怎么进行下一步的时候——
程拙果然伸手来动他。
他身上的风衣大敞着,里面的衬衣也乱糟糟的,有了很多皱褶,领口露出的锁骨似乎刚刚被磕到了一下,上面多了个红印子,连着颈侧耳朵也泛着潮红。
都是成年男人了,重新躺在一张床上,相互之间可以说陌生,也可以说极其了解。
至少曾经里里外外都了解过。
程拙看着陈绪思,沉默片刻,却拉着陈绪思坐了起来。
陈绪思原本还在装死,直到被拉着坐在了程拙的腿上,被程拙滚烫的身体抱在怀里,他才惊讶古怪地睁了睁眼,小声问:“你还要干什么……”
程拙把下巴搭在他肩上:“不干什么。”
“你要干什么就快点。”陈绪思根本不信。
他懒得再跟程拙装糊涂,宁愿早早满足了程拙,好从这个鬼地方离开。
尽管他不知道许临风有没有心生怀疑,现在会不会就在外面。
但陈绪思管不了那么多了,他觉得这样也好,程拙说是一个人一直在等他,那就是,程拙要再和他上床那就上床,他没什么好在意的。
该不该相信,不是陈绪思现在就能想清楚的事情。
他们所在的房间,此刻就像一颗茧,游艇开始摇摆晃动。
然而陈绪思被牢牢固定着,程拙按着他的后背和肩膀。
陈绪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程拙衬衫后背上的花纹。
从前程拙明明很嫌弃穿这个。
陈绪思自己同样衣衫整齐,完好无损,但心脏咚咚直跳,双眼逐渐变得潮湿,甚至分外敏锐地发觉程拙的牛仔裤面料很粗糙,很磨人,估计水洗过多次,穿着肯定沉甸甸的。
没几下游艇就不晃了。外面一直风平浪静,陈绪思的世界又静止下来。
程拙什么都没有继续做下去。他看着陈绪思红得滴血的耳根和惶然无措的模样,最终将他放在了床头靠坐着,还整理好了他的衣领和风衣外摆。
陈绪思从头到尾都不解,呆呆看着程拙。程拙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叫他回神:“陈绪思。”
“乖宝,还是宝宝?”程拙低哑呢喃道,“我不是要羞辱你,只是忍不住亲你,告诉你我不止是你哥,也许,很快就会要你去和许临风分手。如果你没有来这里,没有想过来找我见我,我可能会放你们去北京……但现在已经不行了。”
因为陈绪思不说话,程拙就必须一句句说下去。
否则他永远填补不了这四年毫无征兆消失在陈绪思世界里的沉默和空白。
陈绪思鼻尖也变得红红的,哽声开口:“你还想过放我们去北京……可你忘了吗,当年我是要和你一起去北京的。”
程拙说:“对不起。”
陈绪思推开他炽热的胸膛,侧身躺下去,强撑着转移话题说:“你要说对不起的地方太多了,我才不要听。所以你现在什么都不打算做了,突然又要当正人君子了……确定要放弃这次机会吗?”
程拙彻底说不出话来。
半晌,他问陈绪思:“你现在讨厌我了吗?”
陈绪思觉得这就是逼问,程拙还是和以前一样,唯我独尊大男子主义,平常对着其他人一声不吭,对着他这个不长记性的傻瓜却很会哄骗,嘴上说得好听,可能哪一天又不见了。
可能陈绪思现在都是在做梦。
他吸了吸鼻子,喉咙紧绷着,声音里带着混乱和央求:“现在亲都亲完了,还连着亲了好几下……说这些有什么用。我要想想。外面还有那么多人,你先出去……你到底是听我的吗?”
程拙摸了摸他的脑袋,又碰了碰他浮肿的眼睛,说:“好。”
真正到了焦急煎熬的时刻,程拙即便有通天的强硬手段,也还是拿陈绪思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