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4章
“你都不知道有多危险,竹筐里装的就不是什么泥鱼,是他妈的人头!”
“……”
小花脸儿仰头困惑的看着他,也不知道听没听见,在潮水的裹挟下一下一下的点着头,慢慢靠近船尾。
苗云楼看着这死孩子靠岸的速度,简直要笑了。
不是说生在江岸边的孩子水性都好吗?他怎么看这水性一般啊。
比小狗在水里扑腾都要慢!
苗云楼长长的叹了口气,心说这还是个小孩子,不能急不能急,强行让自己耐下心来。
估计是上辈子没怎么干好事,净欠的小孩儿债。
他用余光向两边瞥了一眼,见船尾静悄悄的,半个人影都没有,这才把竹筐挪开,往前伸手去接小花脸儿。
“哗啦。”
江水被苗云楼苍白的手掌破开,小花脸儿冰凉的面庞碰到他的手,顺从的跟着他上了岸。
苗云楼的手却瞬间一颤,手指猛的缩了回来,把小花脸儿整个人都甩进江里!
“哗啦!”
小花脸儿的脸几乎被甩飞了,整个人又落回江里,依旧没有说话。
他茫然困惑的睁着眼睛,看着船尾上的苗云楼。
“哗啦——哗啦——”
江水涌过一浪,拍在他稚嫩的脸庞上,让他歪了歪头,露出脖子下面光滑的截面,以及空无一物的身体。
第471章 噗通,人头落地
那一瞬间,小花脸儿的目光彷佛变成了天上的月光,流淌进苗云楼的身体里,让他血管里的液体瞬间凝固。
苗云楼耳边“嗡”的轰鸣了一声!
波光粼粼的江面反射着冷冷的光泽,所有一切都在江水中开始摇晃起来,一下一下突进冲击着他的视网膜。
耳边彷佛蒙了一层薄膜,将水波拍打着船尾的声音挡在外面,变成了一种空白的死寂。
而苗云楼的胸腔内却与之截然相反,心脏开始放声尖叫,猛烈的撞击着他单薄的胸膛。
砰砰。
江水拍在脖颈上,小花脸儿的黑眼睛在江水中看着他,目光发直,带着困惑的茫然。
砰砰,砰砰。
江水一耸一耸,江风吹卷着夜浪,小花脸儿的头开始向船尾靠近,一下一下撞击着船尾的模版。
砰砰,砰砰,砰砰!
苗云楼心头一跳,骤然向后一缩!
他柔韧的腰身如蛇一样倒向身后,整个人对折一样,脊背紧紧贴在了湿漉漉的木板上。
而几乎就在下一秒,从水下划出一道冷光破开江面,贴着小花脸儿的头,向苗云楼方才的位置狠狠刺过去!
“哗啦——!”
额头上湿漉漉一片,苗云楼心跳剧烈,一双黑眸顺着胸膛向上看去,藉着月色,一眼便看到了暗夜中极为显眼的冷光。
那是喉管的位置。
如果苗云楼迟疑了哪怕半秒钟,从水下伸出来的东西就会划破他薄薄一层皮肤,割破他的喉管。
“哗啦!”
被划破的死寂空气发出一声哀鸣,那一抹冷光刺了个空,没有半分停滞,迅速收回了水下。
小花脸儿的头被这么一下打飞了,远远的又被抛到江面上。
江水一下一下向前翻涌,连带着他的头也在逛,这次那双不瞑目的黑眼睛沉了下去,只剩光滑的脖颈截面对着月光。
“哗啦……哗啦……”
苗云楼眼睁睁看着平静下来的江面,用力闭了闭眼,额头上的冷汗与水渍混在一起,被夜风一吹,黏腻的发冷。
他飞快从地上爬起来,远离江边,拽着一个竹筐往后靠,半个身子在船舱里,另外半个身子却仍然站在船尾。
江面上已经静了下来,没有冷光,也没有人影,只剩下小花脸儿的脖子。
小花脸儿的身体还是没浮上来,可苗云楼已经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泡在了江水里。
——冰冷的发沉。
“……”
苗云楼胸口起伏一下,忽然对着江面破口大骂:“我操/你三舅姥爷的,你个畜生!”
“你有本事上来啊?!埋伏在水里算什么本事,我告诉你,关风屠早就死在水里了,他就在江底下看着你,等着把你拽下去!”
江面静了一瞬,苗云楼还不罢休,继续骂道:“你以为你很厉害吗?你猜你给关风屠干完脏活,他会不会把你也处理掉?”
“到时候你的脑袋和这些脑袋都挤在一起,你想跑也跑不了,这几十上百个脑袋一个啃你一口,先啃你两个眼睛,再啃你脸上的肉,你的肉要是不够分,就把你祖坟刨出来补上,等你下地府对着缺胳膊少腿的列祖列宗,再让你被淹死一百遍——”
苗云楼一边骂,余光里忽然滑过一道锐利的冷光,在月光下几乎带着风声,向他破空而来!
“当啷!”
几乎是瞬间,苗云楼按在腰间的手便飞了出来,匕首划破夜色挡在面前,重重的撞上了那一抹冷光!
那一下的力道巨大,如果不是苗云楼早有准备,几乎要被直接撞进水里。
饶是如此,他依旧觉得手臂瞬间发麻,几乎被震的无法动弹。
“没想到你还真上来了,”苗云楼盯着匕首对面的人影,咬紧牙关冷笑道,“怕关风屠在水底下咬你吗?怕自己也缺胳膊少腿?”
“……”
云层翻滚之下,湿漉漉的人影没有应声,只是牢牢握着手上的凶器,一双眼睛定定看着苗云楼,泛着冷光。
他除了屁股上围着一层布,整个人几乎是裸着,一身雪白的皮肉在月光下,几乎发著光。
“护肤做的还可以,但你有点越界了。”
苗云楼眯起眼睛,隔着交叠的匕首,似乎在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你骚扰我的眼睛了,寡妇门前是非多,虽然我不是寡妇,但你身上是非很多,脏水尤其多。”
对面仍旧不答,手腕一转,提着凶器从上头虚晃了一下,迅速向苗云楼的脖颈再次攻过去。
苗云楼嘴上不停,脑子里的警惕没有片刻放松过,几乎是瞬间就侧身向一旁,抬手另一只手砍向对面的手腕。
对面反应极快,匕首还没近身,便立刻反手别过凶器,直直的挡在了刀刃上。
“当啷!”
这一下又是一震,乌黑厚重的云层彷佛也被震开,从两人头顶四散而逃,露出惨淡的月亮。
皎洁的冷白月光之下,苗云楼终于看清了那被匕首挡住的是个什么东西,让他意外的是,那是一把镰刀。
不像是割草的镰刀,这把镰刀的刀背极其厚,弯曲的刀锋却几乎细成了一条银线,倒反着凛凛寒光。
——就是这条银线,剁碎了不知多少人的骨头,割断了小花脸儿的脖子。
苗云楼心里骤然涌起一股火,却很快又被压制下去,黑色的眼睛像两点寒星,在夜色中发冷发亮。
十四五岁的身体和成年人的力量根本不能比,更何况这是在船上,苗云楼水性一般,万一掉进江水里,裸男一秒钟就能勾断他的头。
“嗡!”
不等他再多想一秒,浪里白条的镰刀已经到了近前,那条银线没有丝毫停滞,再次直直的向苗云楼脖颈勾来。
操/你的,鬣狗转世投胎的吗就会这一招?!
苗云楼无声的向后一躲,咬紧牙关,脚下用力一踹,被对面躲了过去,手上匕首顺势直攻面门!
这一下速度太快,浪里白条反射性的侧身,却晚了一步,眼角连着太阳xue被匕首划开一道血口,险险碰到眼球。
血液顿时迸溅出来,洒在雪白的皮肉上,比雪中红梅还要显眼,铁锈的气味顿时四溢而出。
苗云楼一见有戏,立刻乘胜追击,然而后者却躲过一下,忽然后退一步。
他心头一跳,下意识向前冲过去,只见月光下雪白的臂膀一闪而过,身形堪称柔软的一翻,毫不留恋的向江水里跳去。
“哗啦!”
水面发出一声响动,只几秒钟,那道身影就在水下彻底消失不见。
“……”
江面平静下来,江水仍然有一搭没一搭的拍打着船尾,冒出几个息事宁人的泡泡。
苗云楼晚了一步,紧紧扒着船尾的木板,黑色的眼睛里沉沉的泛着冷光,面色极为难看。
怪不得竹筐里那些脑袋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是睁着眼睛死的。
浪里白条攥着一把镰刀,仗着自己水性好,就这么静静的潜伏在江底,等待着下一个人。
那些前来送泥鱼的人甚至不知道船尾除了自己,还有第二个人,连凶手都看不到,一转身的功夫,眼睛里冷光一闪,就成了刀下亡魂。
“懦夫,”苗云楼盯着江面,嘴唇几乎没有动,“你不敢上岸吗?”
几乎是话音刚落,水下便瞬间伸出一只手,镰刀延长着手指的长度,向苗云楼脖颈挥来!
苗云楼向后一仰,反应迅速的后撤一步,那只手如同一条白鱼,顺着他的动作也上了岸,步步紧逼的挥舞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