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后来……四叔哭着求我,求我杀了他……”
“云儿,七年了,我还会梦见四叔,梦见他最后哭着的样子,你知道吗?他求我杀了他,我没有办法,我真的没有办法……”
“子忍!”
宋重云将萧知非的脸捧起来,轻轻吻上去,吻掉他脸上凌乱的泪,“子忍,是我不好,是我不该问你,是我的错。”
萧知非盯着他湿红的眼睛,半晌,他忽然眼睛弯了一下,唇角缓缓勾出一个弧度,“所以,云儿要补偿我。”
宋重云被他突如其来的笑吓了一跳,也就是这一瞬间的失神,他已经被萧知非整个推倒在床榻上。
一床被子覆上了他纤细雪白的肩头。
现在换宋重云微微发颤。
一只细白的手无力的抓着床褥,萧知非捏着他腿侧的软肉,从他的寝衣之下钻了出来。
“云儿,想哭就哭出来。”
萧知非盯着他绯红的眼角,潋滟水光,泪珠挂在眼眶上,要坠不坠的模样,逼着他发出哭泣声。
起伏的被子,摇晃的烛火,时断时续的低泣声,以及难以忽略的轻笑声。
让这间不大的房间里充满了黏腻。
萧知非终了还是心疼宋重云明日还有早课,很克制的只做了一次。
宋重云浑身软绵绵的,很快就昏睡过去了。
他又被萧知非算计了一次,身子快散架的时候,他就在想,自己再也不要被这个疯子骗了。
萧知非起身熄灭烛火,躺在他的身边,看着那张依旧泛着绯红的脸上,多少有些生气的样子,暗自笑了笑,俯下身子,亲在那双湿润润的眼睛上。
良久,他悄声道:“云儿,我没骗你。”
故事是真的,情绪是真的,眼泪和悲伤也是真的。
他看着宋重云的睡颜,想四叔若是还在,应该也会喜欢他吧。
也许不会,因为四叔不喜欢笨笨的。
可他喜欢。
“好像瘦了些。”
刚才握住腰的时候,明显比上一次更细了一点,一定是在这里饭食太差劲。
他知道这人有多挑剔,不合胃口的东西,就不肯吃。
英月的手艺这么差劲吗?
要不要送去酒楼学习一下?
算了,还是等英来回来,让英来去学吧。
男子方便一些。
正在日夜兼程赶路的英来,在马背上连打了三个喷嚏,他疑惑不解:“难道是太劳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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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宋重云去书院上课,萧知非就让下属把公文送到了小院里,干脆坐在窄小的桌案前查阅内阁呈报的奏疏。
现在朝中的三股势力里,内阁早已掌握在萧知非的手中。
杨历久自然而然的承担起了传递奏疏的职责,萧知非亲自坐镇,宋重云的安全有朝中一品将军保护,也就不需要他了。
他堂堂大奉朝从四品的副将,也只能从“护卫”变成了“奏疏传递者”。
晚上,宋重云晚课散学回来的时候,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萧大将军穿着不知道哪里来的襜衣,正在小院一天就突然冒出来的小厨房里,举着大铁勺子炒菜。
宋重云使劲揉了揉眼睛,对着旁边正在傻笑的英月问道:“将军……会下厨?”
英月压低声音,捂着嘴笑道:“听说将军领兵,要求军队所有的兵士都要会架锅做饭,他说丰嘉关寒冷,若是不能吃热饭,士兵是没有气力打仗的。”
“多危险啊,架锅做饭生成的烟太容易被敌人发现了!”
英月又道:“萧家军野外行军第一课,就是要学会寻找隐蔽地形且还要挖什么散烟道,生火而不被发现之地,所以哥哥说萧家军的传统就是每个小队都要背着大锅,就地生火做饭。”
宋重云发现萧知非做饭确实很像食堂的那种大厨,大铁勺哐哐哐声音特别大,几种调位料就在放旁边,他的大铁勺就直接挖,在放进锅里。
看起来野蛮又毫无章法。
但是等宋重云吃到肚子里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简直不要太香了!
他发现萧大将军真的很像个“千面娇娃”,只要你给他时间,就可以每天变成各种不同的样子,给你惊喜和惊吓。
最绝的他可以在这些角色和大将军之间无缝切换。
比如现在——
萧知非前脚炒好菜端上桌子,后脚脱去襜衣,就又恢复成衣冠楚楚的大将军。
他坐在桌案上,陪宋重云一起用膳。
萧知非:“吃肉补肉。”
他夹了块油滋滋的炖牛肉,放在宋重云的饭上。
宋重云:“我又不缺肉,为何要补?”
萧知非盯着对方的脸颊,道:“瘦了,缺肉。”
宋重云不知道他对他瘦了的评价从何而来,但是还是把肉块放进了自己的口中,一口咬下去,软硬合适,肉里面含着的卤汁散在口腔里,香气无法遮掩。
还真的很好吃。
萧知非看他吃得香,唇角的笑意便一直没停下来。
眼见着饭见了底,他又殷勤的帮着添了一碗饭。
宋重云看着他嘴角噙着的笑,突然觉得头皮发麻,总感觉并没那么简单。
宋重云:“萧大将军打得什么主意?”
萧知非:“明日云儿请假吧。”
宋重云半口饭噎在嘴里,就知道表现的这样好,一定有什么等着他。
“昨夜只一次,不够。”
第36章
昭阳宫。
“母后!”纪王拧着眉头, 疾步走进正殿,“披霞殿四周都被禁军围住,那个李康竟然敢挡住本王, 不让本王进去!他算个什么东西?等本王将来登基第一个先杀了他!”
“不!还有那个萧知非, 根本不把本王放在眼里, 本王要诛他九族!”
王皇后使了眼色, 让旁边的嬷嬷赶紧去把正殿的门关上,她自己则是摇着头,不慌不忙的给纪王倒了一杯茶,递过去,才缓缓道:“你都多大的人了?说话还是这么没脑子吗?本宫看着你这个当爹的, 倒还不如晋沅更稳妥。”
纪王大口喝了茶, 杯子用力往桌案上一扔,茶水溅到了四周, “萧知非他竟然敢命令禁军,不让本王进披霞殿,母后您也不管管这事儿吗?”
王皇后又递了盘剥开的橘子过去,叹气道:“萧知非手握兵权,在军中威望极盛, 别说是禁军了, 这大奉怕也快要落入他的手中了。”
“可您是皇后啊!”
“皇后又如何?披霞殿本宫也进不去, 只有良妃那个贱人, 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倒是得了令牌, 可随意出入。”王皇后快速捻动手中的珠串,脸上颜色也并不好看。
“那我们就这么看着?”纪王脸气得有些微红。
半晌,王皇后道:“若是陛下真的出了什么事情, 恐怕一切就都晚了。”
纪王拍案而起,道:“母后,您一定得拿个主意啊!”
王皇后的长睫扇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忽听得门外有人禀报:“娘娘,贤王殿下求见娘娘。”
“他来干什么?!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纪王指着门缝大骂,“让他滚蛋,母后没空见他!”
“闭嘴!你这孩子!”王皇后眉心皱了皱,起身,往大门走过去,她道:“请贤王殿下进来吧。”
“母后!!”纪王不解。
王皇后微微摇头,示意他安静,先不要说话。
此时门扉打开,贤王缓步走了进来,他面若桃花,笑语盈盈,对着皇后和纪王各自行礼。
“母后安好。”
王皇后淡淡的笑笑,道:“贤王难得来我这昭阳宫,所谓何事?”
贤王将手中的漆木食盒放到了旁边的桌案上,又从食盒中取出两盘甜点,笑着道:“母妃做了栗子酥和芙蓉桂花糕,想着皇后娘娘速来爱吃,便让我给母后送来品尝。”
“安贵妃倒是有心。”皇后挥挥手,身后的嬷嬷便赶紧来将甜点端了过去。
贤王的目光望向纪王,淡淡一笑,道:“若重衡猜的不错,二哥今日来昭阳宫也是为了披霞殿之事吧?”
纪王道:“不错,今日本王想去披霞殿探望父皇,哪知却被禁军统领李康给拦了下来,说是封了萧知非的命令,为了保护父皇的安全,不允许任何人随意出入披霞殿内。”
“是啊。”贤王甩甩袖子,道:“本王也被李大统领给赶了出来。”
纪王眉头皱的更紧了一些,声音都抬高了几分:“这大奉姓宋,不姓萧!”
“谁说不是呢,二哥,您说若是父皇有个什么差错,那收益的到底是姓萧的,还是姓宋的呢?”
“你……这是何意?”纪王一怔,望向贤王宋重衡。
贤王已经坐下,摇杯散着茶香,“若是父皇出事,那遗诏会落到谁的手里,想必二哥也很清楚,萧大将军高调回京,且他还多了另一重身份,幽王宋重云的未婚夫,那这天下姓萧还是姓宋,不都是他二人的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