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沈今生起初有些不知所措,直到怀中女人,开始啜泣,喊着“今生”,声音里透着些委屈,内心最后一丝防备瞬间烟消云散。
  她凝了眸,难得露出紧张的神情,渐渐回抱住萧宁,抚上萧宁的头顶,轻轻揉了揉,一些安抚的意味。
  哭也哭过了,该说的事情,还得继续。
  “有些事,我不想勉强自己,我只想一生一世一双人,下次若再遇到淮泗,我仍会毫不犹豫地动手,所以萧宁,别恨我。”
  “至于玉珂,你明知道,你于我而言是什么,我沈今生,只爱你一人,无论过去现在将来,都不会改变。”
  她低低地说着,如此情真意切,如此情意绵绵,像是在保证,又像是在发誓。
  总之,她终于说出口了,将自己这颗心剖开给萧宁看。
  萧宁止住了哭泣,此刻,她是感激沈今生的,如若沈今生不说这些,一直沉默着,她会一直纠结下去,纠结到两败俱伤,再无转圜。
  爱之深,责之切。
  如今,沈今生主动走向她,她又有什么理由继续装糊涂呢?
  搂上她的脖颈,轻叹:“今生,唯你一人。”
  两人软语温存,丝毫没注意不远处,半隐在暗影中的淮泗,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扎进肉里,目光阴沉地像能滴出水来。
  心里是明白的,萧宁对他,并无男女之情,早就该明白的,不是吗?
  可为何心间还是如刀割般难受呢?
  半晌,他扯了扯唇角,无声地笑了,缓缓转身,步履踉跄。
  真冷啊。
  作者有话说:
  按照我的想法,只有远离这喧嚣都城,她们才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才能有平静、安宁的日子
  就是这个淮泗我还在纠结,要不要安排他下线呢?说他好吧,也不算好,总是有那么点狠毒,可要说不好吧,也不是,人家为了心爱的女人可是什么都愿意做的。
  所以说,有时候感情这东西还真是挺让人无奈的。
  第 66 章
  翌日,是个难得的好天。
  雪停了,风住了,日出了,沈今生噩梦中醒来,见身边仍是萧宁,睡态安详,呼吸均匀,不由地舒了口气,偏头,看向窗外。
  雪后初晴,天光乍亮,日光透过雪白色的窗纱,扑洒在室内,恍如给所有笼上了一层柔和的光。
  这样的场景,恍惚间,很容易让人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来。
  比如,萧宁午后睡醒,日头也有些偏西了,她总是会去后院的梅园里转一转,转够了,再回来,坐在沈今生的身边。
  两人一起,喝喝茶,聊聊天,说说话,直到日头落下,沈今生会趁着萧宁起身时,从背后环住她,下巴顶在她肩上,半抱着她,说:“今日,去哪里玩了?”
  萧宁指指窗外:“梅园。”
  “可有摘一些梅花?”
  “没有。”
  “下次去摘些吧,叫上我,我陪阿宁去。”
  “阿宁?”萧宁故意纠正她:“没规矩的,该喊我夫人。”
  “偏要喊阿宁,如何?”
  “夫人。”
  “阿宁。”
  无论萧宁怎么拒绝,沈今生只是笑着,不断重复着,到了后来,萧宁也不反驳了,日子久了,竟然也觉得,“阿宁”这个称呼,其实比“夫人”听起来亲切。
  而且,那是她们独有的,不是吗?
  室内静谧,沈今生并不想去打扰萧宁的梦境,下了床榻,轻手轻脚地穿衣洗漱,昨夜已经吩咐过阿商,来帮忙收拾。
  因此,出门之际,阿商恰好提着箱子刚到,目光掠过睡在床上的萧宁,不卑不亢地冲沈今生作了个揖:“沈郎君,您要出门?需要叫醒夫人吗?”
  沈今生阻止了她:“不用,让她睡吧。”
  阿商道了声“是”,主子的事儿,她从来不敢置喙。
  既然说了今日要忙,沈今生也不浪费光阴,急匆匆地去了库房,拿了些银票和文书。
  库房管得严格,无人敢擅自入内,若有需求,必得萧宁亲自批条子,而沈今生是个例外,即便萧宁不在,也可以提用。
  所以,这些银票和文书,都是沈今生自己拿出来的,无需登记,亦无需知会任何人。
  期间还吩咐了管家,买一些路上需要的东西,备好马车,事无巨细,都要亲自过问 。
  一上午,忙的不可开交。
  直到午后,沈今生趁着片刻的悠闲,方才长长地舒了口气,揉了揉酸疼的脖颈,准备去竹院,喊萧宁起床。
  到了竹院,门虚掩着。
  沈今生忽地停下,转头看向身侧被白雪覆盖的小道,目光微沉,她是习武之人,感官比常人敏锐许多,刚才那一声冷笑蕴含的寒意,听得真切。
  这条小道通往后院,而萧宁的卧房就在后院,后院并无其他人。
  萧宁还在睡,那么,来的人又是谁?
  来人没有给沈今生时间思考,一支利箭破空而来,擦过她的脸,划出一道血痕,而后钉在她身后的雪地之中。
  不是冲着要害来的,若那箭手想要她的命,那么,这箭就会正中她的胸口。
  也就是说,这只是一个警告。
  身后是竹院,萧宁就在竹院之中,她不能惊动萧宁,同时,亦不能有丝毫的大意。
  那箭手许是料定了她不敢喊出萧宁,因此也没有躲藏。
  果然,淮泗悠然独立于雪中,面上笑意盎然,在看到沈今生脸上的血痕时,笑意似乎更深了些:“沈今生,你不是离开了吗?为什么还不安分?这里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沈今生有些不耐,陡然冷了脸色:“淮泗,你好大的胆子,还敢出现在我面前,是嫌自己的命太长吗?”
  淮泗毫不在意,不屑地嗤笑:“是又如何?你不就是靠着一张脸,蛊惑了萧宁,让她为你做主,与你做那同床共枕的夫妻吗?可惜啊,你这张脸,若是没有解药,不出七日,就会烂成一团,到时候,看你还怎么蛊惑她?”
  灼烧感漫开,沈今生指尖微微发颤,抚上脸颊,触手一片湿腻,黑血顺着手指滴滴答答地流下来,这下,原本还清晰的思路,霎时间被搅成一团乱麻。
  她抬眸,目光似要将淮泗撕成碎片。
  就知道,她就知道,淮泗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她面前,而他口中说的毁她容貌,也并非是危言耸听。
  那箭头上,是涂抹了剧毒,此毒名唤“雪上一支嵩”,中毒者会浑身灼热,而血与毒的混合则会让肌肤生疮,坏掉皮肉。
  “淮泗,想要我的命,你就动手,不必在这耍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沈今生,你若是死了,萧宁会伤心,所以,我不会要你的命。”淮泗脸上的笑意收敛,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被人嫌弃,被人厌恶,我要你看着自己这副鬼样子,却无能为力。”
  沈今生漠然,不再与他言语,拔出插在雪地里的利箭,身形一闪。
  耳畔只有寒风呼啸,淮泗甚至没有看见沈今生出手,箭已经钉在了他的肩头,鲜血喷涌而出。
  不待他反应过来,沈今生手腕翻转,抽出腰间软剑,横扫而来,剑锋所向,正是淮泗的右臂!
  淮泗显然察觉到了危险,神情惊恐,扑通一声跌倒在地,连滚带爬地往后退了几步,他的功夫虽然不弱,但与沈今生一比,还差了十万八千里,根本抵挡不住。
  “沈今生,你若杀了我,你休想逃脱,你逃不了的!”他喘息着,抬袖拭去嘴角溢出的鲜血,强忍着痛苦,厉声呵斥。
  沈今生一击未中,也没有再进攻,剑尖微微往下压了压,抵在了他的喉咙处,语气平静:“交出解药,饶你不死。”
  淮泗不服气,可他的命握在别人手上,他又岂有不交出解药的道理?
  但……
  “沈今生,你当我为何孤身一人,前来寻你?是秦北顾要我带话给你,他说,你若愿意离开萧宁,放下过往,他可以不计前嫌放你一马,并且,给你一笔钱,让你远走高飞。”
  “否则,就算是拼了性命,他也要你尝遍天下间最难熬的折磨,让你活不如死。”
  沈今生冷笑:“你何时跟秦北顾勾结在一块儿了?这样慷慨,把自己喜欢的女人拱手让人,这像不像你淮泗的作风?”
  淮泗沉默,当然没有这么大的度,他自然有自己的打算。
  沈今生不等他开口,又道:“还是说,你其实与秦北顾是一伙的?而你,甘愿做他的走狗?”
  这一句话似乎戳到了淮泗的痛处,他豁然抬起头,呼吸急促:“是,我淮泗就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那又如何?你也许从来都没有发现,秦北顾早就已经注意到你了,你与萧宁的每次外出,都有他的眼线暗中跟随。”
  “他料定你不会死心,亦料定萧宁不会死心,所以,他一直都等着抓你的把柄,而我,只不过是恰好出现在他面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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