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宁寂顿住,随后了然。
她斟酌着说:我可以住在b市,但你要在学校住宿,周末可以跟我住。
谢亭嗯了声。
她反应过于平淡,让宁寂心中跟闷了团棉花似的。
改掉谢亭的志愿时,她就想过谢亭会跟自己闹,说不定会吵架。
也想过如果她真的吵了,要怎么做,但唯独没想过她会这么平静。
毕竟她是亲眼看着谢亭心性越来越年轻。
过去的伤痛被遗忘,身体激素也处于十八岁的水平,这倒是正常,她也很开心,没人愿意看着爱人沉溺于伤痛。
结果竟然这么平静。
直到她抬头,见电影还停着没有开始,才后知后觉窝着的人也许并不如面上展示的平静。
她沉默了一会儿,把灯打开了。
谢亭。她坐过去,喊。
嗯?谢亭应着,开始继续播放,像是不甚在意。
此前没事却暂停,现在开始聊天了要点播放。
这举动太过违和,让宁寂一瞬想起了很久之前。
那时谢亭对林可表现得很抗拒,私下却很在意林可,甚至为了她主动去学校。
之后对刘可霁和曾愿更是如此。
无论在意与否,都会装作不在意。
当时唐医生说她可能经历过情感创伤。
之后见了应冲和常引,得知她过去被控制着,做出过很多伤害身边人的举动,也得到了剧情中该有的报复。
她那时才真正了然。
但到了那个时候,谢亭已经忘记了很多事情,对人也不像最初那么矛盾,刺猬的属性值降低了很多。
之后长久的温吞,让她几乎要忘记了谢亭原本的模样。
现在回来了。即便记忆不在了,根植在意识和感知中的东西也没有消失。
宁寂想通,摸了摸她的头发。
我也不想分开,只是你比我的感受更重要。
她不想谢亭一头闷进刺猬窝不出来,适当的剖白很有必要。
谢亭显然愣了一下,电影也忘了暂停,转头看她,半晌一句话没说,就嗯了声,默默把电影调回去。
宁寂见状想笑,捏捏她的脸颊,刺怎么变软了,原先明着刺人,现在改成不吭声刺自己了?
谢亭大概明白,横她一眼,过了一会儿才小声说:我还以为你不需要我了。
宁寂纠正她:我爱你,这和需要是两码事。所以我让你出去了,而不是简单地把你强行留下。
谢亭又不吭声了,磨蹭半天在她下巴上亲了一口。
她亲得含蓄,却意外的让人愉悦。
她还说:我的留言在委婉地表达:你可能会囚禁我,我要想办法逃出去。但其实你自己把笼子打开了。
宁寂笑了一声,只说:开了吗?
谢亭想了想她的所作所为,歪歪脑袋诚实吐槽:不算开,你也挺过分的。
宁寂不作反驳,反而笑起来,说:但你依旧没有飞走,不是吗?
谢亭一想,恍然:这才是真正的囚笼。
宁寂但笑不言。
她到底活得久了,对这些问题的思考要深入得多,得出的结论也多得多。
哪儿都是囚笼,说话有说话的笼,工作有工作的笼,和人相处有更多的笼子。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刻意引谢亭上钩。
谢亭果不其然乖乖上钩,跟着义愤填膺:对啊,所以和人相处很累,不想相处。
宁寂低头,抵着她的额头,眼中有笑意。
可是如果不走进笼子,要怎么活着呢?
她唇边的笑意越发灿然,要知道,我可是你最大的囚笼啊。
谢亭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人,愣了许久。
好像是的。
她想。
宁寂侧头,在她唇角也亲了一口,含蓄的、让人愉悦的亲吻。
愿意入笼吗?她在最近的距离,含着最亲昵的腔调问。
谢亭脊背连同整个身体都腾起热意。
她最初是极其抗拒宁寂的,就像她现在抗拒世界一样,所以才有了那留言。
可现在呢?她甚至主动合上了门。
从未有一刻如此刻,她感受到了
真切的、可以触摸到的、好好生活的希望。
爱。
她怀着此生未曾有过的热烈去回答。
一切的一切,都将迎刃而解。
她会好起来,然后好好生活。
过往沦为飞灰,最终沉入烟沙,湮灭于仅剩宁寂一人知晓的记忆中。
留言所描述的囚笼,也会被此世唯一的知情者顺应、消解。
谢亭将彻底融入这个世界。
彻底、入笼。
同价,也真正开始拥抱生活。
入笼吗?
这是一个问题。
作者有话说:
第一个单元结束了(对不起我再也不搞抽象了t_t)
【rw01】
第29章 01
所以原来的谢亭去哪里了?
常引亦步亦趋跟着前面的人,显然没有做到少问那么多,大有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应冲推开空界的门,烦不胜烦,她不能探究,你就能了?
空界,即她们先前观测其他世界时所在的,游离于任何世界之外的时空。
应冲说那里的时间和空间都是独立的,还讲了一些其他让人匪夷所思的规则。
但她偏偏只是看到了、或者想起来了就提一嘴,完全不顾及常引这位学生的感受。
所以常引十分疑惑,所以她问了许多问题。
最后得来了应冲一句少问那么多。
于是现在再次被拒绝回答的常引便道:那我换一个问题,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她看向门外,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看不到。
就如同她的前方、她的未来。
而身后则是莹蓝、昏暗的空界。
到了不就知道了。
应冲推开门,走到她前面,又是随便应付了一句答话。
视线中的白色被她的背影取代,常引眨眼,觉得这可能更可怕。
可不可怕暂且还不清楚,但一句问题三个问号却是实打实的。
走出空界后,这次进入的是一个陌生的房间。
深褐色的落地窗帘将整面墙壁覆盖,阻断了外界的光。
室内昏暗,仅存的光线来自床头的一盏夜灯。
很显然,这是一间卧室。
就连床上的衣服也躺得乱七八糟。
嗯,内外兼有。
怎么能这么乱的?常引想,这还能住人吗?
她在左右环顾,应冲则边懒洋洋伸展筋骨,边道:行了,出去等着,我换个衣服。
这是应冲的房间。常引闻声反应过来,顿时收回落在床上的目光。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好的。她答话时习惯性看向对方,这一看又不得了。
应冲上衣已经快脱掉了,腰腹已经露出来了。
常引迅速挪开视线,脚步飞快走出去,活像是被什么妖怪追着。
出门之前,她确信自己听到了一声笑。
合上门之后,她隐约听到一句吃不了你,但被关门声盖住了,听得并不清晰。
抬头看。
走两步出去是一个客厅,装修极其老式,红色木制家具居多。
没有特殊的地方,甚至在她之前的世界里,往前推个几十年,装修风格和房间布局也是这样。
大致看过一遍,常引才注意起别的。
譬如:客厅里也不整齐,但比卧室要好一些好得多。
等应冲出来后,她老实发问:老师,您不收拾房间吗?
正打着哈欠的应冲闻声愣在原地,这一个哈欠打下去也不是,停下来也不是,捂着嘴的手一时进退维谷、上下为难。
你礼貌吗?
这个问题的确比较唐突。常引本欲说句抱歉,顿了几秒,某个想法浮现,她忽然继续问了下去,并有理有据给出解释。
可以理解寻常的凌乱,但没地方下脚对日常起居来说也不方便。依我所见,您并不是拖拉、效率低下的人。所以我很好奇,这种程度的影响为什么会放任呢?
应冲:
她联系应冲的身份,严谨猜测:难道是因为您不经常在家?要经常在各个世界里穿梭?这也不对,您说过空界中的时间与个人源世界的时间不同步,按理来讲,在属于您的时间里,您应该都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