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姜枕微笑:“不能,说你的损事。”
  金贺如遭雷击。
  半晌后,姜枕得到了东风行的回答。
  “是,又不是。”
  一句很神秘的话。
  金贺听不懂,人都委屈了。
  东风行便道:“我也给你算一卦。”
  见气氛好起来,姜枕才轻地笑了下。
  其实他也没问什么。
  无非是谢御现在如何,恢复修为后是不是后悔成亲了。
  这样的回答,他就当没后悔了。
  毕竟谢御现在看起来很纠结,还很奇怪。
  姜枕算完卦,没立刻回去。
  反而是在城中闲逛,四处溜达。
  因为乾坤袋里有丹药等,他便留给了谢御,此时只有沧耳护体。行走在街巷中,时而会见到宗门的修士。
  姜枕遮住面容,无人认出。
  他逛了许久,直到黄昏落幕。
  天色又黯淡起来,似乎要转小雨。
  姜枕刚犹豫要回去,雨便大了。瓢泼大雨让他必须找处屋檐躲避。探头看去,惊雷闪过,将街巷劈得如临白昼。
  寒风凄凄。
  正在此时,他倚靠的房屋传来交谈声。
  “不是说谢御就在这儿吗?这都多少天了,还没找到!”
  “哎,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教主布的天罗地网,进去的弟兄都栽了。难啊!”
  姜枕竖起耳朵,揭通缉令的人?
  “再不行动,谢御要是恢复修为了怎么办?再说他身旁那妖,你怕不?杀了管微澜,又潜逃这么久。你不下手,机会都没了!”
  “我知道啊……你凶我有什么作用?这八荒都说他是个杀师的逆徒,可哪个真要围剿的?全靠我们出力。”
  “要我说,要不是这单给的……”里头的声音减弱,“又有仙骨的话,我才不做呢。”
  姜枕心中一凛。
  原来真如齐漾所说,这群修士已经窥探上仙骨了。
  姜枕转至窗户边儿。
  虽然没有遮雨的飞檐,但能听得更清晰。
  “……仙骨先不提。他旁边那妖,你们听说没?”
  “听说了,段钥去捉拿失败,现在不都是傻的吗。”
  “不是这个。我听说啊,是听说。”
  “他好像是个人参精。”
  砰!
  “你认真的?这可比仙骨值钱多了。”
  “我也不确定……但是,说不定呢?”
  里头的声音逐渐模糊。
  姜枕手心捏出汗,又被雨水洗净。他环顾四周,正准备走,门却突然开了。
  “他娘的,我就知道有人偷听!”
  姜枕:“?!”
  什么时候发现的?
  侧过头,屋中的四位修士都走出来。看穿着,是长阳山庄的刀修。
  姜枕站在原地,没动。
  “哪来的贼人,居然敢听我们谈话!”为首的刀修道,“你都听到多少?”
  姜枕道:“所有。”
  “嗯?”刀修一时被他的耿直惊到。马上,他愤怒起来:“我杀了你!”
  眼见着刀修提刀砍来,沧耳破土而出,将他的双腿缠绕,随着意识往屋中一拖。“砰”的声,砸在了墙壁上。
  “呃!”刀修发出痛苦的闷哼。
  其余人见状,都警惕起来:“你是修士?”
  不对——
  他们见姜枕的法器,以及昳丽的眉眼,意识到一件事。
  这他爹的,不会就是谢御的道侣吧?
  那个人参精?
  修士们立刻反应过来,当即要捉拿姜枕。奈何后者法器玄妙,身法敏捷,比起刀的笨拙和沉重,他轻盈地避开了数道攻击。
  而刀修脸上都挂了彩。
  “你——”
  姜枕停步,听见百姓被惊醒的声响。
  “小声些,回屋子。”
  刀修们:“……”
  就没见过这么装的,上赶着送死。
  进屋子里,姜枕可就不能再这么随意躲避了。
  怕姜枕后悔,几个刀修忙地回到屋中。
  “……”姜枕眨眼,抬手。
  沧耳瞬间像蛛网般,将整个房屋盖住,封闭。
  传闻刀修不动脑,果然如此。
  姜枕轻笑了声,心情总算好些。
  听到里头刀修的破口大骂,姜枕也不在意。沧耳做利刃,疯狂交织扫射,将屋中变一地狼籍。
  浓重的血腥味缓慢地传了出来。
  姜枕收手,大雨倾盆。
  ——给他淋成落汤鸡了。
  姜枕叹口气,施了个法术,将屋中变得干净些,以免造成恐慌。
  他无暇顾及自己了。
  随便找了处石阶,姜枕坐下。看着雨水不断地敲击,让水泊泛起涟漪。
  他深吸一口气,莫名难过。
  或许是被谢御养的,他已经很少直面恶意了。
  也很少自己动手。
  刚才的事情,还心有余悸。
  但姜枕不打算回想,他调整了会儿,便扎好湿透的袖子和裤腿,准备起身离开。
  眼前却突然出现双一尘不染的白靴。
  “……”姜枕沉默地抬起头。
  是谢御。
  也只能是谢御。
  谢御撑着伞,眉眼被深夜吞噬。可天边的惊雷却归还,扇形的光亮,将那双冰冷的眼眸照得心寒。
  谢御薄唇微抿:“怎么在这儿?”
  声音不走调了。
  姜枕愣了下,突然低下头,擦了一下脸。
  可他忘记手上有些血和泥土,抹上去,就变得脏兮兮的。
  姜枕解释:“刚才处理了几个杂碎。”
  谢御静默地看着他。
  姜枕道:“你出来做什么?”
  谢御没说话,眼底却透露着迷茫。
  姜枕笑了下,声音很轻:“来接我的吗?”
  谢御:“嗯。”
  半晌后,他才后知后觉地伸出手。
  “来。”
  第131章
  雨夜凄厉。
  谢御执着伞, 为姜枕避雨。
  两人行走在长廊中,周遭万籁俱寂,只有彼此的呼吸声起伏。却逐渐变得更静, 直到埋没在无尽的黑夜里。
  唰、
  油灯被点亮, 两人已回到屋中。
  姜枕侧头, 只见谢御照常的将伞放置在外, 再关上房门。有瞬间地停滞,但还是将乾坤袋的衣物取出,收拾好。
  姜枕道:“我来吧。”
  他伸出手,将谢御手中的活儿拿走:“不去烧水吗?”
  谢御便去给木桶添水。
  他现下元婴修为, 三张火符经过灵力的驱动,热气冒出白雾,暖和四肢。
  姜枕折叠好要换洗的衣裳。
  谢御站在木桶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醒来后, 他似乎一直这么呆板。
  姜枕不管他, 只褪去自己湿透的衣衫。
  外袍褪地, 如浪花般堆叠在脚踝。
  谢御转开视线。
  姜枕很瘦,但近来被养得气色极好。肤如凝脂, 雨露浸透后,留下清透的水泽,透露着微妙的粉色。
  里袍似披帛地, 搭在手肘间,还没有褪去。姜枕却倏地停下,回过头:“不来吗?”
  谢御缓慢地看过去。
  少年的容貌昳丽,眉眼在烛火的辉煌下,如傲世的雪岭。略带些春来的青涩,饱满的唇轻抿时, 好似桃花含羞。
  见谢御不动,姜枕彻底褪去里袍,单薄的纱笼罩着躯壳,若隐若现。
  姜枕眨眼,垂眸:“在想什么?”
  谢御僵持着不动。
  但没过太久,他便褪去自己的外袍,走过去,披在了姜枕的身上:“别着凉。”
  水中的热气还在往上冒。
  谢御道:“去吧。”
  “……”
  指尖,还残留着外袍的余温。姜枕轻地一捻,便消失殆尽。
  眼见着谢御要回到桌案边看剑谱,姜枕牵住他的衣袖,声音很轻:“谢御。”
  “嗯。”
  姜枕抬眸:“你那儿不行了?”
  “……”
  谢御回握姜枕的手,这样挑衅男人尊严的话,对他来说好似普通,连利刃都谈不上。
  更像小猫挠爪。
  谢御道:“没有。”
  姜枕松手,问:“真的吗?”
  他再次质疑了谢御。
  谢御轻地侧过头,目光未曾变化。姜枕眨眼,感到对方的手臂环住了自己的腰身,旋即抱得很紧。
  谢御的吻很青涩,浅尝辄止。姜枕便迎合,撒娇似地勾住他的脖颈。薄纱在剑茧的掌心里摩挲,好似在陈旧的甜腻里陶醉。
  “呜……”吻变得凶,姜枕受不住地侧过头,将谢御推开了。
  谢御问:“还好吗?”
  “……”姜枕垂眸,“现在到知道说话了。”
  “挺好的。”姜枕瞥见小谢御的模样,轻地笑了,将松懈的外袍重新披拢:“早些歇息。”
  -
  夜里,两人在床榻上共枕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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