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姜枕点头,消潇思索了下,“没了枯树,他们活得下去吗?既然都死了,那这些东西又从哪来?”
姜枕:“假的?”
消潇:“腐肉。”
“?”
姜枕头皮发麻,默默回过头,看着一直在饮酒的谢御。
消潇莞尔:“酒是真的。”
姜枕还是不放心,回到谢御的身边坐下。从他这边,能看见谢御被酒浸得有光泽的唇,和那挺拔的鼻子。
姜枕视若无睹,小声试探:“谢御……”
后者顿了下,没搭理,继续喝酒。
姜枕忧心地说:“你喝醉了吗?”
“没有。”
谢御说话冷冰冰的,但其实带着迷糊的语调,姜枕确认了:真喝醉了!
不会喝你还喝!
姜枕简直要暴起了!
但他还是忍了下来,轻声细语地跟谢御说:“别喝了。”
谢御仍旧不理他。
……如果姜枕一直被这样冷漠的对待,他本是可以接受的。可惜他见过谢御固执地要牵自己的时候,也知道自己成为了更进一步的关系。
姜枕没办法忍受谢御这德行了!
爆发就在一朝一夕。
姜枕夺过谢御手上的酒碗,啪地一下拍到自己这边,有点凶地说:“别喝了,你根本不会喝酒,待会儿难受了怎么办!”
谢御的双眸被酒浸湿,像薄冰看过来时安静的,沉默的,却把姜枕牵了进去。
姜枕忍不住地放软声音:“你真的醉了。”
谢御说:“没有。”
但他又点头。
姜枕:“?”
真想拿个留影石把现在的情况记录下来。
消潇本看着棋局,听着他们那边的动静抬头看了一眼,见这样提议道:“反正时辰还早,你们要跟她一起?这棋局不到傍晚解不开,先让谢少侠上去休息吧。”
姜枕觉得言之有理,问谢御:“上去歇息吗?”
谢御又点了一下头。
姜枕难得觉得心里很软,他早就在不知不觉间,把谢御当做了真正的朋友。站起来,要扶着对方走。然而下一刻,他又觉得自己的手被攥紧了,紧随起来的,是天旋地转的视角,最后定格的,是谢御将他很紧地抱在怀中,姜枕无措地抵着他的肩头,周遭都没了声音,只能听见外头的风雪莅临。和谢御低下头,唇无意识地擦过他的耳垂,哑着嗓子。
“陪着我。”
第53章
姜枕呆住, 轻轻地拍了一下谢御的背脊,感觉自己在安抚一只大犬:“我不就是在陪你吗?”
姜枕垂下视线,喝醉的谢御很好推开, 他挣脱出来, 见其又要缠上, 立刻捧住谢御的脸:“上去再说, 你喝醉了。”
谢御:“嗯。”
姜枕原以为喝醉的人都是需要扶着,没想到谢御相当不错,无需操心,且步伐稳当。如果不是谢御时刻会回头来盯着他跟没跟上, 估计没人发觉其喝醉了。
姜枕忙地跟了上去,把他们那间屋子推开,谢御慢慢走入。姜枕一边关上门,一边问:“你喝这么多干嘛, 对身体不好。”
没有人回答他, 姜枕疑惑地转头, 发现谢御站在黑暗中,看着他的目光很是沉寂。窗棂是未有打开的, 帷幔把光遮得干净、屋里不知何时点上的袅袅沉香,正环绕在鼻尖。
姜枕突然觉得,跟谢御待在一起有些危险。
姜枕往后退了一步, 撞到了门签上,不疼,但是响动很大。他看着谢御顿了会儿,便转身往床榻那边走。
——想来是他误会了,谢御只是想歇息。
但醉了的人很难自理,姜枕想了想, 不能把谢御一个人丢在这,于是又跟了上去:“睡吧。”
谢御看了看他,没说话。
姜枕心莫名有些软,温和地问:“怎么了,你不是要歇息吗?”
良久后,谢御才迟钝地道:“衣裳。”
姜枕反应过来:“哦。”
谢御醉了,自己脱不方便,这倒是个新奇的事情。姜枕也没多想,往前走了两步,跟谢御贴得紧些。但谢御虽然年少,却因为经年练剑,肩宽腰窄,块头要大不少,导致姜枕弯着腰略有些酸。姜枕干脆一只膝盖跪在床榻上,两只手利索地给谢御褪去外袍。
喝醉的人很好摆弄,但还是很沉。姜枕弄了一会儿,就有些累了,结果半边都没褪掉。
他愣了一会儿,决定让谢御自己来,刚开口喊了个名字,便被对方的视线生生止住。
姜枕张了张口:“你……”
在袅袅沉香之中,姜枕对上身下剑修的双眼,望见他沉寂的瞳仁里,眸底翻涌的墨色,宛若未央长明。被灼烧得瞥下视线,又瞧他衣襟随着呼吸起伏,宛若吸水。
姜枕被谢御的目光烫得心里一惊,意识到危险的他要移开,腿刚挪,整个腰便被掐住往前。谢御是坐着的,所以他只能撞在其的怀抱里,两只手无措地搭在对方的肩膀上。
姜枕躲闪谢御的目光,感觉自己要疯了。
偏偏谢御还问:“去哪?”
姜枕看着门窗还有那从香檀里冒出来的氤氲白雾,磕磕绊绊地说:“太黑了,我去点灯——”
握住他腰间的手,不知何时像游鱼一般滑下。姜枕瞬间战栗,细微地发着抖,手无力地搭在谢御的肩头。低下脑袋,看着谢御挑起自己腰间的系带:“不行!”
——然后,乾坤袋就被取了下来。
姜枕气喘吁吁,内心更是大起大落。谢御问:“在想什么?”瞬间红了脸,不好意思地别过脑袋,腰被握得更紧,两条腿都只能被迫屈在谢御之间。
谢御问:“不是要点烛火?”
他随意地抽出火符,随着指尖跃动发灵力,桌面上的蜡台倏地起了苗头。昏暗之中,光影在锦帐上晕出朦胧的轮廓,姜枕看过去,又转回来,看见谢御眼里跳动的烛火,恰似星火燎原,不息的占有。
姜枕滚了下喉头,开口时声音都是颤的:“你……别闹了,该歇息了。”
“嗯。”
“!”
姜枕一口气还没松匀,便觉得天旋地转。他被谢御掐着腰,几乎是掀一般地,被护着后脑勺放在了床上。那些绵软之中,姜枕半点未伤着,却仍旧发蒙。
“干什么……”他的瞳孔和声音都是颤的。
谢御对上他的眼睛,动作微停。
少年乌发如墨,凌乱地铺陈于锦衾之间,一根白丝带半束青丝垂落肩侧,因为混乱而裸露出的半边肌肤,锁骨的青筋蜿蜒,如寒玉沁血,透出易碎的光泽。
他总是害怕的,以至于让谢御偶尔忽略掉,他已经有百来的年纪,甚至比自己真身还要大上许些。
原本,他是一直无所谓的,可直到今日。
谢御的神色骤然沉寂下来。
直到他看见姜枕分明会对人好,更分明会细心,聪慧,毫无保留自己的情绪。完全不似对待他平日那般的小心,乖顺,甚至撒谎的模样。
谢御伸出手,感受到姜枕在发抖,微停了一下,转而去牵起他的发丝。
姜枕怕极了,或许谢御不知道,因为醉酒后他的眼神和情绪变得赤裸,不再掩饰,活有一种将人屯拆入腹的感受。姜枕细微地抖,试图唤醒他的良知:“谢……谢御,别这样……”
谢御却没听他的。
他将那缕发丝缠绕在指尖上,上半身缓慢地支了起来,手却紧箍着姜枕的腰,让对方没办法逃离。姜枕看着他的腿也拦住了自己出去的路,愈发害怕了,想要挣扎,却又怕伤着谢御。而一个陡然间,他感觉到那只牵着发丝的手,伸了过来。
最后,停在在避风云上。
“不要!”姜枕从旖旎的氛围里惊醒了终于回魂开始挣扎。
而随之起来的,是毫无保留的元婴威压,那不至于让他喘不过气,只是动弹不得。姜枕逃不走,眼神害怕,只能急忙地伸出手,如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讨好地握紧了谢御的手指,目光紧张,语气乞求:“不要……”
谢御怔住,看着姜枕眼尾急出来的薄红,破天荒地找回了自己的理智,唤了声:“姜枕。”
姜枕急急点头:“在……”
谢御道:“别怕。”
姜枕心中苍凉,这是说不怕就能不怕的吗!
取下避风云,不就知道他是!
“!”
耳边突然被覆盖了一只手,细微的凉从那块儿温热脱离。姜枕脑袋一懵,手指无力地挽留谢御,却仍旧没有效果。一时间,他是昏的,银夹被取下,身份也暴露了。
姜枕越想越无望,最后没了反抗。
但直到过了很久,直到他感觉谢御在自己的脸颊边落下一个吻,如花落红泥,灼烧得惊人,才回过神,撞进谢御眼底明晃的笑意。
“我不会伤害你的。”谢御说。
一时间,姜枕或许是因为仰躺着,更或许是因为情绪大起大落,实在让他感到心里不安。眼尾的薄红如染桃色,却见惊风,一滴雨丝应声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