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三,都是大男人,有什么不能看的!
  ……
  ……还真不能看。
  姜枕虽然人参的时候光着到处走,但那有没屁股又没眼的,可他现在是个人了,人光着他知道廉耻,不乐意在旁人面前裸着。
  姜枕就这样傻着支愣了半天,直到谢御走了进来,将桌子上的避钦剑拿起来擦拭。意识到他的目光,抬眼,凉凉开口:“怎么?”
  姜枕:“没怎么。”
  总不能说自己后悔了,不想搁一个屋里洗了。这也太是不像话了,一百多岁了,还这么扭扭捏捏的。
  姜枕抿了抿唇,一言难尽地看向外头的小二和几个打杂的。几人合力把木桶里的水往浴桶里面一倒啊,热气腾腾的烟就直往木板上冲。
  小二道:“仙人,这天可太冷了。你一定要趁热洗啊。”
  ……姜枕有点想用洗涤术了。
  但看着那热气腾腾,看上去就舒服的不了的热水,幻想自己在里面泡起来,简直是妖生幸事。
  姜枕忍不了了,看了就看了,洗热水澡最重要!
  但他还是知道要保护自己的,从乾坤袋里面抽出几个白幔,往屏风上面一搭。确保只要不走过来,就看不见里面的光景,姜枕便往里头一缩,利落地把自己剥光,钻进浴桶里。
  泡到热水,他舒服地眯起了眼睛,顿时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十分正确的决定。
  但很快,他就觉得这是错误的了。
  外头太静谧了,谢御话太少,此时反而多了个用场。姜枕感觉这里就只有自己一个人,水是烫的,但跟皮肤隔阂开,不像是自己的触感。他转了下头,闭上眼睛,又瞬间心烦意乱地睁开。
  真是完了。
  完犊子了。
  姜枕对这样的情形有经验,熟悉又陌生。这个时候他必须找花草,或者妖说话,否则就会沮丧,觉得自己孤寂得不得了。
  意识到千山宫华的事还是给自己带来了影响,姜枕愁得澡都泡不好了。
  但他不想跟谢御说话,因为谢御最近有点抽疯,姜枕挑剔地转了个身,想,忍一忍吧。
  谢御的声音却突然从屏风后面传来;“这雨下得蹊跷,你可洗好了。”
  “?”姜枕转过头,满脸写满了疑惑。
  第47章
  姜枕将自己埋入水中, 只露出一双眼睛。视线转悠了会儿,才冒出来道:“什么事呀?”
  谢御的声音从屏风外传进来:“跟我出去看看。”
  姜枕:“……”
  你办事非得拉上我这个正在泡澡的?!
  我说你这人!
  你这人!
  ——真好啊。
  不生气,不生气, 生出病来无人替。
  姜枕忍了忍, 想到要跟热水分开, 还是过不去。决定恶心谢御:“……你不放心我留在这里吗?”
  依他看, 谢御这么冷淡的人,就算抽疯也不会搭理自己这些话。眼见着外头愈发静谧,只有雨的声音,姜枕内心正暗喜呢, 忽听见谢御开口。
  “嗯,我不放心你。”
  “……”
  “?”
  你这不对吧!
  姜枕已经畏惧谢御的失心疯程度了,不敢再开口。
  从水中站起,抽出桌案旁的长帕擦拭。屏风外的木窗略开的有些大, 合雪丹门之下, 树林较为密集, 狂风骤雨一吹,便张牙舞爪。枯枝犹如黑夜里夺命的利爪, 带着疾风混淆而入,白幔被吹得掀起角,又旋身落下。
  一段身影在那微弱的烛火之后。
  谢御擦拭着避钦剑, 将其的每一处棱角都养护得无比光洁。目光时而落到外头那嚣张的枯枝上,又敛目收拢。短暂片刻,已到了收尾的阶段,他轻微抬起剑身,目光只是不留神地略过那道静立的屏风,却一时间挪不动了。
  白幔后, 少年青涩的轮廓若幻若真。
  “……”指尖擦过锋利的口,疼痛将他唤回神,鲜血直流。
  谢御略微蹙了眉头。
  水汽像是一层轻柔的薄纱,不仅笼罩屏风后那细弱的微光,还时而窥见外头的景色。寒风应其的邀约而来,又见其消失殆尽。只见做冷欺花,将烟困柳1,撩拨人心。如瀑布般倾泻的长发,顺着光洁的背部蜿蜒而下,将本就纤细的腰变得更加突兀,一只手便能圈过。
  鲜血涌得更多,细腻的疼痛在指尖蔓延着,却被灼热冲得烟消云散。谢御垂眸,将鲜血擦去,不知在想些什么。
  —
  片刻后,姜枕终于将衣裳穿好了。他还是用了储物袋里时弱给采买的,但是太薄,很冷,外头又披了件谢御的外袍。等都收拾妥当了,才光着一双脚走了出去。
  但定睛一看,屋里哪里还有人影。
  “……”姜枕风中凌乱。
  谢御把自己喊出来,人又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为难自己吗?
  我说你这人!
  你这人!
  你这人不见了,我大不了找找就好了。
  姜枕好脾气地抿抿唇,趿拉着鞋往外走推开门,二层短廊弥漫着杂粮的味道,左右观望,应该是那些行商带来的东西。
  姜枕把外袍的袖子往上撸,没那么吊儿郎当的了,才下了楼。
  小二正在前边的台子那撑着脸打盹,鼻涕泡一会大一会小。姜枕看了一眼,收回目光。
  一楼里是吃食的地方,一共七张桌子,此时上边的蜡烛,油灯,一个都没点着,黑得摸不清边。但他还是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最里边的谢御,原因也没其他的,穿了一身白,像个鬼。
  姜枕迈了步,往谢御那边走。凑得越近,看见其手里握了杯盏,茶水随着弧度,很小地摇晃着。见着自己来了,谢御将茶水放下,动了下指尖,蜡烛随着火符开始燃烧。
  半边映入光亮里,姜枕在谢御的身旁坐下:“谢御……”
  谢御侧过头,盯着他,目光在温煦的烛火下有些柔和。姜枕忍不住再靠近了点,问:“要做什么?”
  谢御:“这雨蹊跷,你今日见消潇,可有受伤?”
  姜枕感觉到他的目光在自己的脸上描摹,像关心般轻拂着,也随之柔和下来,身上还带些热水后的潮,紧贴着道,“没有。”
  对于谢御,他是全盘信任的。将今日的怪事全部告诉给对方,一边将自己的疑惑说出来:“我觉得……消潇姑娘跟黑衣人认识。”
  姜枕说出自己的想法:“消潇姑娘聪慧,做事也心细,按照往常应该会盘问他的来历,但却跟封口一样,直接将黑衣人杀了,很反常。”
  谢御:“不错。”
  姜枕眨眨眼,以为自己幻听了,又听见谢御补充了一句:“你很聪明。”
  “……”姜枕有点不好意思。
  谢御问:“黑衣人的周身,你可搜过了?”
  姜枕:“……忘了。”
  谢御淡然,“现在又不聪明了。”
  “?”姜枕傻了。
  姜枕给自己找补,小声地说:“刚才下楼,听小二说这里已经有百年没下过雨了,庄稼无雨,饱经风霜是长不起来的。那他们靠什么吃食,行商带来的粮食?”
  “……行商虽然多,但没有养活这里的本事。小二还说,粮食是老天爷给的。”
  谢御道:“合雪丹门已有多年不入世,山下百姓自成一派,已不受三点的约束。”
  说到这,隐隐有些不对。
  虽然修士,妖族,鬼修,都会圈养一些愿意投胎的凡人,但并不会插手五谷杂粮,也便是他们劳动所获得的粮食。因为主要目的是让他们愿意投胎,所以将他们三点约束,从家至两个点的生活,生不出逃离的想法。
  如果合雪丹门不曾管他们,行商的粮食也不充足,那他们留在这里,所谓的“老天爷”又是什么?
  姜枕敛目,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谢御问:“此雨蹊跷,你可闻到什么气息?”
  姜枕努力地嗅了下,什么都没有啊?
  因为相信谢御说的话,姜枕没闻到,就更加卖力地去感受。他的脑袋往前拱了下,屋子里的气息还是很淡,忍不住地皱了皱眉,目光有些无助。
  但无助也得办事,姜枕吸了吸鼻子,忽然感觉脸颊边被碰了下,还没转过头,有力的指尖便沿着他的脸颊边,滑到了下巴处,迫使着他仰起脑袋。
  姜枕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这个姿势……
  太奇怪了……
  他本就粘着谢御,靠得很近,现在脑袋抬起来了,谢御的目光又看着他,两边贴得这么紧,活像把自己的嘴唇送上去。
  想到这个可能,姜枕的脸霎时间红了一通,跟烧起来般,把谢御的手拍了拍:“干、”有些冲的语气硬是被他转了个弯,“做什么?”
  谢御淡然地松手,“别撒娇。”
  “……”姜枕的脑袋上缓缓浮现了一个问号。
  究竟从哪里看出他撒娇的!!
  或许是埋怨的眼神太深,把谢御都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居然没再让他找:“鬼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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