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经商。”姜枕惊喜地停下舀水的动作,“那岂不是很自由?”
要知道,五洲下的百姓,不再归真正的“皇权”管辖,而是修士。虽然与千百年前一样,一环扣一环,但本质是待在一个地方,进行“自由”的一生。
只因为一件事,凡人是灵气的来源。
天地灵气源源不断,恒古自今,乃皆为第一个诞生的人。
随着他的诞生,而后接连不断的生命都称为晚辈。他们在草莽中生存,在风雨中漂泊,在寒冷中发现温暖的奥秘……以及自己掌握诞生的绝技。
而随着几十年过去,第一位诞生的人死去了。
晚辈们痛苦着,哀悼着,发现生命原来也有始有终。却也有人细腻地发现,一团微弱的萤火环绕在指尖,使四肢发达,骨骼清奇。而随着这样的发现,新的生命来到了这个世界,他响亮地大哭,清澈的双眼重新看待这个世界,却是全然不同的风采。
人投胎,是灵气周而复始的关键,是天地生存的枢纽。
但在千百年前,自从四大家族跟妖族分化疆土,伤害到无辜凡人后,就没有那么多人甘愿走向下一生了。所以,现在的人群,通俗来讲,是被饲养的。
如往常一般无二,只不过是被笼罩在看不见的阴影下。
商贾这种身份,一般游走四海,比寻常人要见识开阔得多,所以怀着“不枉此生”也要甘愿投胎一些。但在具体的统治下,担任的怎样被嘲讽铜臭的角色,姜枕却不清楚。
时弱扯了一下嘴角,并未多说商贾的处境:“是很自由,但我是庶子,看不见那些东西。”
姜枕听出他的落寞:“没关系,出四海也有风险,不去的话,会更安全一些。”他开始缓慢地穿衣,一边道:“而且你现在已经是修士了,想去哪里,更加自由。”
他想了想,憋出一个词:“无拘无束。”
时弱轻笑了一声:“承你吉言。”
或许是被打开了话匣子,他又喃喃自语:“以前在家族中,因为祖父喜爱青绿,竹枝。所以满堂皆为他而活。”
姜枕行至外边,耐心听着。
“可我却不喜欢冰台,也不喜欢那些淡雅的东西。”
时弱也换好了衣裳,撩开帘子,缓步走了出来。因为热气,苍白的面容终于有些血色,一身窃蓝素袍映入眼帘,与姜枕之前穿的一般无二。
姜枕倒没发现什么不对劲,问道:“那你喜欢什么?”
时弱静静地看着他:“不知道,但后来看见了你,我就觉得苍穹碧云,鸟兽翱翔,或许比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更加值得……”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面色困倦。姜枕没听清后边讲的什么,贴心道:“我们回去吧。”
时弱:“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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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卯时,天未曾破晓,还在昏暗之中。船身已然平稳,时而遇到狂风才会颠簸。辛字号的夫役们照常噼里啪啦地收拾好了一堆东西,成功把姜枕吵醒,才去外面集合上工。
姜枕双眼无神地看着窗棂,小幅度地翻了两下滚,终于解气。
转头看向时弱,他仍旧蜷缩在不远处,面容憔悴地熟睡着。
姜枕看了一会儿,又收回目光。
突然!
他险些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却顾及时弱在歇息,并没有太大动作。眼眸中却全是惊骇。
他的修为怎么变成金丹了??!
丹田里的灵力还是练气十一重,昨日那股洪流灵气并未被吸收,而是变成薄雾在周围萦绕,而是很是磅礴。本看上去不起眼,但只要随之调动,便觉得四肢充沛,居然能使出金丹前期的实力!
但这应该是一次性的,用完就没了。
天道抽疯不要太有常理。
姜枕神情惶惶,害怕又是一道天雷劈下来。掐了自己一把,痛楚清晰,不是在做梦,便再也躺不下去了,掀开被子,趿拉着鞋就往外走。
他走得急,但船廊的夫役很多,总是会阻挡着他。最后好不容易找了一处稍显空余的地方,寒风袭来,他不禁“阿嚏”一声,咳得撕心裂肺。
这奇异的灵气到底是从哪来的?
姜枕努力回想,最开始是跟谢御撒谎的时候来的,后面也都是如此。但跟时弱撒谎时,却并没有这样的增效。难不成这是仙君下凡自带的东西?
姜枕咳嗽了两声,有点受不了刺骨的寒风,匆忙回头。却见温竹慌里慌张地朝他跑过来,掷地有声:“你有喜了!”
“?”
第11章
姜枕呆若木鸡:“你胡说,男人怎么能有喜呢?!”
“诶不是!”温竹扯住他,小声道:“是谢师弟的事……”
“哦。”姜枕瞬间乖巧,“怎么了?”
温竹:“我不是跟你说,侍奉谢师弟的人不过一天便会被赶走吗?昨日我听你说搞砸了,还以为真不能成事呢!”说起这个,他份外激动地抓紧姜枕的双肩晃了晃。
“没想到今个叶管事去问,谢师弟说你做的不错呀!你故意跟我报坏消息呢?”
姜枕被他晃得头晕眼花,天旋地转,闻言艰难地说:“没……没有…”
好在温竹根本不生气,又道:“能成事嘛,没赶你的话,卯时就该去送茶了。”
“等送完东西,你就可以来学堂,刚好两不误。”
姜枕瞬间不开心了:“可以不来吗?”
“不行!”温竹就像在看叛逆的孩子,眼里流露出老父亲的严厉:“你连欲擒故纵的意思都不知道!”
“……”姜枕默默,不死心地瞅他,“知道了就可以不读了吗……”
温竹:“。”
见到他那痛心疾首的模样,姜枕不敢再辩驳了。老实地跟着温竹上了四层,将托盘接过,琉璃杯盏在鱼肚白的光亮下很是美丽,晶莹剔透。
温竹事无巨细:“这侍奉啊、除了送茶水,还需要打扫谢师弟的屋子。”
………那一贫如洗的屋子有什么好打扫的吗?
“但你是散修,断然不可做如此折自尊的下等事。所以除了打扫,也可在旁观摩,比如时而跟谢师弟过上两招?”说到这,他都有点不忍说下去。
姜枕:“……”
怕是刚拔剑自己就死了吧。
但好歹也不是只有这么一件,具体要看谢御的性格如何,比如说只要送茶,那一天就无所事事了。
温竹还是很不放心:“加油,你要是干得好,说不定日后都能来了!这两月,就算做不到两情相悦,也能让谢师弟眼熟你的不是?”
……已经眼熟了,但可能是无话可说的眼熟。
姜枕没有被他的情绪感染,反而幻想了一下两个月的艰难相处,有点发怵。
天色渐亮,时候也不早了,姜枕便告别温竹,第三次来到谢御的房前。
内心已经刮不起风浪了……
姜枕已经做好了再碰一鼻子灰的准备。
敲响这个捉迷藏的仙君房门,出乎意料,居然是谢御亲自来开。
他已是穿戴整齐,身着一袭素白长袍,袍摆随风轻轻飘动,腰间仅束着一条简单的蓝色布袋,用来悬挂他的那把长剑。墨发束得简洁,布袋打得紧实,一看便知晓他的性子。
这是要去练武?
姜枕忙地将茶水递上:“仙长……”
“嗯。”
姜枕只堪堪到他的肩头,目光所及处是他受伤的部分。虽然有人参血的帮助,这样作死也是不对的。姜枕端着茶盏,担忧地说:“仙长,你伤势未全,不可练武。”
谢御喝完,本是要走,闻言顿步:“无需。”
………姜枕有点心疼自己的血了。
给了一个不尊重还作死的剑修!
他忙地跟上谢御的步伐,声音轻轻地:“可是我很担心你……”飞升大计。
?
那股奇异,又充沛的灵气又进入了丹田中。姜枕惊奇地低下头,他确实撒谎了,但这个的来源是什么?
反观谢御,像是并未听到一般,继续往前走。姜枕有些急迫地想要知道灵气的来源,于是赶紧跟上,跟个小尾巴似地:“我真的很担心你。”
“你伤势未全,不要练武好不好?”
随着那灵气愈来愈多,姜枕也就不说话了。他垂着头,神游天外,脚却亦步亦趋地跟着谢御,也没发现对方什么时候就停下看着他了。
姜枕神游时也还算有礼貌,余光看见停了,也乖巧地停了下来,只是思绪还游在天外。直至谢御突然道:“无妨,练剑与养生无异。”
姜枕惶惶地抬头,这是在跟自己解释吗?
那、他岂不是相信这个谎言了?
如果是因为烦躁,完全可以让他闭嘴吧!
姜枕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么聪明,脑子里面转得愈来愈快,最后得出一个惊为天人的结论——撒谎让谢御相信,会有奇异的灵气入体。
那这个谎的界定又是什么?不,这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