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所以,他给予了掩饰,和不在乎一条灵脉作为补偿。
  可现在,长风村的元婴鬼修,还有人参血的相救。却不是帮忙掩饰原形就能抹去的。
  谢御静静地看着他,内心却没有太大的波澜,他在想:还没有找到要寻的人吗?需要帮助吗?
  他尝试目光温和一些,将以往的疏离收敛一点,见姜枕的双眸愈发明亮和欢喜,他知道是做对———
  “仙长……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前世,我是你的妻子。”
  了。
  谢御周围的冷冽迅速汇聚成团,将他层层包围住。
  姜枕被忽如其来的冷冻得发抖,下意识寻求一点温暖,不小心蹭到了谢御的被子。大脑却更空了,仿佛一望无际的死寂,甚至能听到多年前天雷翻滚的声音。
  但很快,随着谢御的目光微滞,姜枕感觉到体内有一股洪流在蔓延。
  什么情况?!
  姜枕垂着头,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丹田里的确有一道来源不明的灵气在游荡,并且很是凶猛。
  “……”撒谎还带奖赏的。
  但容不得他所想,谢御开口了。
  “胡言乱语。”
  随着话音落下,避钦剑出窍,以疯涨的剑意直逼而来,窜到了谢御的手中,帷幔被锋利的剑身斩断,成为了上下相隔的两截。围着纹丝不动的谢御旋身而落,青色玉珠靠在了姜枕的脖颈边。
  ……有话好好说啊。
  但看谢御的样子,应该是不能好好说了。
  姜枕深吸一口气,抬起脸,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表情乖顺地贴在冰冷的剑身上,却感到那东西退了一寸。于是不再动了,软声说:“仙长,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们前世——”
  “出去。”
  话被戛然而止,姜枕无措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锋利的避钦剑,抿住唇,坚持道:“仙长,我知道这件事听起来很荒谬。但你要相信,缘分是天定的,我也是做梦才看见这样的事实。”
  没错,他入戏了,并且如鱼得水,还可以再编得离谱一些。
  姜枕摇头晃脑,“既然事实如此,那就不得不从了。”
  谢御:“…………”
  谢御神情淡淡,重申道:“出去。”
  “?”这柴米油盐都不进的态度究竟怎么来的。
  姜枕看着他冰冷的神情,有点受伤地垂下目光,轻缓地站起来:“好吧。”
  他就不信了,秘境总能逮着谢御了吧!
  姜枕一步三回头,有点不舍,同时也感觉体内的灵气源源不断地翻涌,具体是什么情况还有待观察。
  将地面的托盘收拾起来时,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回头一看,原来是谢御下了床榻,缓步向他走来。
  姜枕惊喜,也不忘了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他:“怎么了?”
  谢御轻微抬首,示意快离开。
  “。”人修真的有病吧。
  姜枕放弃了,铩羽而归地推开门走出去。没想到谢御也跟在身后,显然有话要说。
  心中有一点小火焰。
  谢御顶着他希冀的视线,轻声道:“出去,不可再胡作非为。”
  “………”
  “……………?”
  姜枕忍无可忍:“我没有胡说,我们前世真的是道侣!”
  怪了,那奇怪又充盈的感觉又来了。
  姜枕怒气冲冲地看着谢御,心里却开始走神。
  眼见着少年低着头,眼眶微红,好似下一秒就要流出泪珠。谢御却觉得心底的寒潭仍旧风平浪静,只不过被投掷进一颗无伤大雅的石子。抬手时,剑回手中,半斜在身后发出嗡鸣的声音。
  “姜枕。”
  “嗯…?”
  “回去吧。”
  “?”你还要提醒?!
  姜枕实在是泄气了,不仅是自己撒谎技术不精,还有谢御全然是块儿木头桩子。刚好他想回去思索丹田灵气的来源,低着头闷闷地哼了一声,转头欲走。
  谢御突然道:“或者,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第10章
  姜枕迟钝地回过头,木然地看着谢御:“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谢御无动于衷:“换一个。”
  姜枕突然气愤:“不可以!”
  “你不信我们是前世道侣,我也不会强逼你。”姜枕仰起头,严肃地说:“可你不能把过去都作灰飞。”
  他的目光随之变得受伤,像无穷尽的苍凉。垂下头时,视线落下,声音很轻:“这样不公平。”
  咦惹,姜枕抖了一下,装得他一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谢御抿唇,神情依旧未变,姜枕却看见他的手指突地弹动了一下,好像也因为这番言语有些动摇。而下一刻,只见谢御转身回了屋中,门砰地一下被紧闭着,只留下在风中凌乱的姜枕。
  “……”他是不是找错人了。
  见谢御不会出来了,姜枕才转过身,张牙舞爪!
  堂堂仙君,遇事不决居然躲起来!
  面朝不断穿梭的风景,云流如同水般淌过。姜枕背影凄凉,孤身望月。殊不知窗棂后,一人挑着灯芯,揭开半扇细缝,陷入了良久的沉思中。
  ....
  回到温竹身边,姜枕这才感到体内的洪流慢慢消减。心下疑惑,可唯一能盘算出来的,便是这奇异的灵气,是在撒谎后突然产生。
  看着眼前热情,询问事态如何的温竹,姜枕不忍欺骗,于是坦然道:“很好。”
  温竹喜上眉梢。
  “很好的搞砸了。”
  “………”
  谁教你说话大喘气的!
  温竹面色怏怏,却也不责怪:“没事没事,只要没得罪谢师弟便行。”他接过姜枕手上的托盘,拉着他往前走:“我看你呀,还是换一个吧。”
  姜枕摇摇头:“不要。”
  但他还是很愧疚温竹一番波折,结果自己什么成就都未做出来的事,抱歉道:“谢谢你帮我,以后我会自己——”
  “诶!”温竹打断他,“什么啊,你不要担心这些。”
  他又轻声道:“你放心便好了,这事肯定不光是我一个人支持你,还有许多人呢,你若是不气馁,尽管去做便好。”
  “还有,这些话你以后可别说。我知道你是真的愧疚,可别人会以为你是欲擒故纵的。”
  姜枕:“欲擒故纵?”
  温竹点点头:“对啊,都叫你好好听夫子讲书了,瞧你这个傻样。”
  “……”别骂了。
  好在温竹也不是真想教导他,拌了几句便停歇了。姜枕跟他告了一个别,便下了一层。
  李时安听见动静消失,提着剑走了出来,问:“怎么样。”
  温竹竖起大拇指:“肯定跟谢师弟有不同寻常的关系。”
  李时安皱眉:“搞砸了、还不同寻常?温竹,你可不要给我耍滑头。”
  青引立刻解释道:“当然,时安,你没看见那小孩实诚的很?这种逗人的法子,你猜是打哪学的?”
  三人陷入了沉思。
  姜枕:……其实是被谢御气到,无师自通。
  .
  回到一层,姜枕照例要去浴堂打热水,却碰到了时弱。
  他站在偏僻的学堂门口,那里月光透不进去,只有一片黑暗。却因为皮肤太过苍白,很是显然地立在那里,活像一个刚成型的鬼修。
  姜枕看得头皮发麻,缓步上前,打了一个招呼。
  时弱的瞳孔转动,对他露出一个笑:“嗯。”见到姜枕的走势,又问:“要去浴堂?”
  “是的。”姜枕点点头,时弱便从黑暗里走出来,“我也去吧。”
  ……坦白说,姜枕是很感激时弱这几天的照顾的,也不在乎他的性格。只是在举止上实在有些骇人,让人头皮发麻,不得不避开一些。
  见到时弱被月光笼罩,神情正常,姜枕才微微放下心:“好呀。”
  进了浴堂,姜枕特别勤劳地把两个木桶都洗干净,才打了热水走进隔间中。有帘子遮挡,私密的空间让人感到放松,淅沥的水声在耳边响起,也格外的温馨。
  姜枕洗到一半,突然听时弱道:“姜枕。”
  “怎么了?”
  那边沉寂了一会儿,才问。
  “你家里……是什么情况?”
  “?!”
  姜枕抬起头,紧迫地看过去,但被白洁的墙壁遮挡。这才反应过来太过风声鹤唳,说不定只是随口提了一句。
  姜枕想了想,干脆撒谎道:“没什么,在东洲的一处村落被养大的。”
  时弱“哦”了一声,开始缓慢地用帕子擦拭身体,口中却不绝:“你不好奇我吗?”
  姜枕发现奇异的灵气并没有到来,于是不再想,耐心道:“可以问吗?”
  “哈、当然。”时弱声音飘渺,“我都这么对你了,何必进退有度呢。”
  姜枕已经自动屏蔽他莫名其妙的话:“那你家里是什么样的呀?”
  时弱声音轻缓:“经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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