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兔子,明天见。”
白净幽对他有怨气,不置一言推开车门,快速消失在雨中。林咎愣了会儿,觉得他赌气也可爱,不禁摇头与车内镜中的自己相视,眼中欲望潜藏不住。
打开门,白净幽逃也似的冲进浴室,站在花洒下,耳畔萦绕林咎午间的胡言乱语,愈渐感到烦躁,吹干头发后径直倒在床上。
他是神明,不屑与凡人打交道,他是神明,宋一珣不舍得他去兼职,他是神明,强大到无须一介除妖师的庇护。
……
可,如若除妖师愿意提供庇护,他是乐意接受的,如若不愿……还将他推开,也是因考虑到他是神明吗?
宋一珣没告诉他,他也没问。
新鲜感作祟吗?
白净幽拉被子裹住自己,毛绒绒耳朵耷拉着,想了很久才给宋一珣通视频。
“一珣,你什么时候回来?”
那端似停顿,倏尔回他,“很快。”又问需不需要人来照顾他。白净幽摇头拒绝,他只要双修对象。
阴雨持续,黑云沉沉大有不可抵挡之势,压得人呼吸困难、压抑至极。
拆线那天终于放晴。
宋一珣带着白净幽从医院出来,恰好撞上抱着花等待已久的林咎。
“兔子,恭喜恢复健康。”林咎毫不在意宋一珣,将花递向白净幽,“你缝针时就应该来探望的,可惜被有心人拦住,近不得。”
说罢,瞥向宋一珣。
怎料有心人也不生怒,反而冲他温和一笑。
喝高了吧?
林咎腹诽,怒横他一眼。
他是来探望的,于情于理白净幽都应接下花。
宋一珣帮人接过来,温和一笑:“谢谢。”
?
?
林咎挤出笑,“不用谢。”手却紧抓住花束,不放。他要送给白净幽的!
好在宋一珣把花抢过去就递到白净幽手中。
如此,林咎才消了几分气,只可惜最后没能邀请到人吃饭。
因着一句把别人送的礼物当场丢下是不礼貌的行为,白净幽回到公寓立即将花随便放置在鞋柜,转身扑进人怀中。
“一珣……”
宋一珣抱着他,“在呢。”
“我不知道他会来。”
“我知道,我相信你。”
两人相拥很久,才念念不舍分开。躺在床上后,小狼崽一直不肯睡,眨巴眼睛凝着他,伸前爪盖他嘴巴、眼睛。
宋一珣把小狼崽搂紧,握着爪子吹了下,揉他脸颊,“我不在的这些日子,还习惯吗?”
怕宋一珣嫌他黏人,感到厌烦,白净幽立即点头。
“这样啊。”
宋一珣把狼脑袋摁在自己颈窝,轻抚他后背的绒毛,笑得勉强,“真好,我的虎虎长大了呢。”
怀中小狼崽一下抬起脑袋,跟他对视,傲娇说:“我本来就比你大。”
宋一珣急切将狼崽摁回来。
小狼崽感到有些怪异,却又说不上来,就像前几日黑沉沉的云,莫名让人呼吸不畅。
“一珣?”
“公司成立不久,很多地方都需要我,这段时间可能都要辛苦你一个人待在家。”
“有什么辛苦的,乐意还来不及呢。”
不跟自己待一块儿,原是乐意吗?
“我成阻碍了吗?”宋一珣在心底反复呢喃,心也跟着潮湿,一拧,水就滴答落下。
都是啜泣声响。
“我明天要去景都出任务,归期不定。”
小狼崽搂紧他脖颈,嗅着,“好噢,等你回来。”
如他所说,这一去两人好几天都未曾通过一通电话,连消息也是断续的。有时早上发的消息,晚上才能收到回复。
白净幽知道他忙,没敢打扰,尽量给他留足私人空间,加上最近汪君尧这边也在跟人洽谈业务,他更加没时间想其他。
下班后,汪君尧叫上他们,说一起去同合作伙伴吃个饭,实际想锻炼下两人。
林咎接到消息,立马拉上白净幽飞奔至商场,给他又挑了身西装,不过此次低调没有准备袖扣,只选择普通款衬衫。
黑色西装衬得白净幽更加冷艳,高不可攀,浑身上下透着股禁欲气息。
林咎看得入了神,真心实意夸赞:“最耀眼的存在。”
白净幽欣然接受夸奖。
与合作伙伴吃饭时,汪君尧让他们给对方敬酒,不料林咎跟愣头青似也,带偏白净幽。最后好在对方大度,自己极力化解,这才挽狂澜于将倾。
经此一事,他再也不敢把任务交由两人,任凭他们继续混日子。
饭局结束时,两位老板喝得有些多,赖在椅子上英雄惜英雄。林咎看不惯,拉着白净幽到外间吹风。
“不用管他们,发酒疯呢。”林咎推着人往外走,站定窗边。
“城市夜晚好不热闹,你方唱罢我登场,皆是利来利往。”
白净幽不置一言,俯瞰楼下行驶的车流和往来人群。
忽然,目光停在某处,视线随着两人走到灯光下。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在林咎也要看过来时迅速将其拉过身。
“怎么,撞见鬼啦?”林咎好笑,背光而站,看向他问。
“走了。”白净幽蛮横拉着人,离开窗边。
楼下,刚应酬完的叶景韫与宋一珣出来饭店门。宋一珣仰头,对方问他看什么,他说是月亮。
“月亮?”叶景韫仰起脸,一轮残月高悬,月晖几乎让城市各色灯光掩盖得所剩无几,不明白有什么好看的。
倒是光落到宋一珣脸上,打出一片阴影,眼神也晦暗不明。
他视线重新回到晚灯里,看它拉出条黑白分明的界限。
第105章 碧琳侯(三十七
“呜呜——”
台几上的手机震动不停。
“不看看是谁的消息?”叶景韫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问。
宋一珣一杯接一杯,没有看手机的打算, 不用看他也知道是谁。
“吵架?”
宋一珣摇头。
“总得有个理由吧。”看他这几日心情不佳,叶景韫实在忍不住询问,两人也是自己看着走过来的,一路相安无事,怎么现在闹成这样。
“其余事情我都可以找个合适妥帖的理由,唯独这件, 我把过往的经历翻来覆去也找不到。”
“总不能躲一辈子。”叶景韫伸手拿过台几上的红酒瓶,“别喝了,去楼上休息吧。”
宋一珣脑袋木木的, 点头起身却走向酒柜, 拿了瓶拉塔西。“少喝点。”叶景韫无法阻止, 只能叮嘱,这几天应酬喝得不少,他担心他把自己搞垮。
“放心吧,叶哥,我有分寸。”
看他虚浮的脚步,叶景韫让白雨霖搀他上楼。
他在客厅踱步, 最终决定驾车出门买白芍药。
回到房间,宋一珣没开灯,顺着门颓然滑坐在地,打开红酒直接往嘴里灌,房间已无一星半点白净幽的气息,他痛苦地抱着脑袋,隐忍着,视线逐渐模糊。
在下定决心那刻, 不舍、悲恸、绝望如砭骨寒意遍布浑身,痛得他汗如雨下,他失声大哭也没能得到丁点缓解,只能独自站在海边宛如行尸走肉般任由海水渐淹没腰腹。
他是那样地无助。
他不想让白净幽受到伤害,也不成为阻碍。可过往种种都无一不再提醒他,因为他,白净幽三番五次受伤,因为他,白净幽委屈不开心。
或许林咎说得对。他不配得到白净幽的喜欢。
宋一珣再度灌酒,企图借酒精逃离一时片刻。手机则不断有消息进来,他手足无措,双手合十哽咽祈求:“拜托,别再响了……”
怎料手机跟他作对似的,不停嗡鸣。
宋一珣咬住手臂,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眼睁睁看消息、视频请求弹出来,他不敢动。
快点结束吧。
他逼迫自己成为局外人冷眼旁观,漠然盯着手机催促。终于,手机停止响动。宋一珣的心也跟着骤停,额头浸满细汗。
周遭暗下来,只有窗外那轮被云挡住的月亮透进来丝丝微弱光芒。
半个钟头后,云撤走,月晖洒满地。
洗完澡的白净幽躺床上,眼眶泛红,不知是不是在浴室待太久让水汽蒸的缘故。他盯着几十条没得到回复的信息,脑海中不断浮现先前在饭店看见的一幕。
景都出差的宋一珣忽然出现海湾区,还跟叶景韫有说有笑。
还在生气自己撒谎骗他吗?还是,已经厌倦自己呢?
白净幽不得其解,抱着手机等回复,等着等着睡了过去再遽然让噩梦惊醒。
他一个激灵大喘气,无措张望房间里的一切,搜寻宋一珣的痕迹,拿起手机适才发现十分钟前对方回了消息。
“好,等你回来。”
“怎么还不睡?”宋一珣拿着手机,犹豫要不要再回几条消息,又怕将人吵醒,不曾想对方竟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