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秦扬突然摆出停止的手势,“慢着!”
  收到秦扬的眼神示意,李甲放开了杜龙,起身站到旁边。
  秦扬想到洛蔚宁那张斯文秀气的脸,以及跟一般男子相较,不那么壮硕的身材,以前就觉得他是一个文弱甚至还有点娘气的男人,如今杜龙这么一说,他便禁不住怀疑了起来。
  万一杜龙没有骗他呢?
  “营长,这么荒唐的事,你真相信他了,他就是想活命骗你的!”张镇插话道。
  “对呀,营长别信他,万一他下山后反咬你一口怎么办?”李甲也道。
  秦扬的唇角勾起森冷的笑容,从李甲手里夺过匕首,一脚踩在杜龙的肩膀上,俯身看向杜龙,匕首抹在他的脸上。
  杜龙吓得瑟瑟发抖,嘴唇抖擞,“营长,卑职绝对不敢骗你啊!”
  秦扬道:“杜龙,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这段日子你给我好好盯着洛蔚宁,要是你敢反咬我一口,你全家老少就都不用活了!”
  说完他顺势一脚揣在杜龙肩膀上,把他踹倒地上。
  杜龙强撑身体跪起来,颤颤惊惊地道:“谢营长饶命,杜龙保证不会背叛您!”
  秦扬背对着杜龙,目光看向漆黑的林中。嘴角勾起一抹狞笑,感到事情愈发的精彩,若洛蔚宁当真不是男子,身份暴露是要被逐出军营的。况且他还欺瞒成德公主,营长身份也是官家亲封的,桩桩件件加起来便是重罪,死罪可免,活罪也难逃!
  洛蔚宁顶替秦扬的位置当营长,近日练兵的情况秦渡也有所留意,得知秦扬不服从她的指挥,于是在杨敏的提议下,在秦府设宴邀请洛蔚宁到府中一叙,缓和她和秦扬之间的矛盾。
  那天下午训练完士兵,洛蔚宁就收到秦渡亲信传来的口信,立即策马赶往秦府。
  秦渡、杨敏和洛蔚宁、秦扬共坐在秦府膳厅的紫黑圆桌上,一桌佳肴薄酒。望着杨敏投来的慈爱笑容,秦渡欣赏的目光,洛蔚宁双手紧张地放在腿上,一副局束不安的样子。
  秦渡举杯向洛蔚宁敬去,道:“阿宁,你入我神卫军麾下不足一年就立下大功,受官家册封营指挥使,本帅敬你一杯,就当是为你庆贺!”
  杨敏跟随秦渡举杯敬洛蔚宁,秦扬昂首挺胸坐在椅子上,面色忿忿,尽管万般不情愿,但仍在杨敏眼神示意下举起了酒杯。
  “多谢步帅的器重与提拔!”洛蔚宁举杯回敬。
  然后四人一饮而尽。
  杨敏把目光投向秦扬身上,道:“扬儿,现今虽然阿宁是营指挥使,但毕竟在军中的日子不如你久,威望也不如你,日后还得由你多加协助他指挥士兵呀!”
  所谓知子莫若母,杨敏言辞之恳切动听,给秦扬点明了虽然他不是营长了,可洛蔚宁还是得仰仗他,既迎合了他那高傲的品性,也要求他放下对洛蔚宁的仇视,协助其练兵。
  秦扬听后,神色果然平静下来。
  洛蔚宁赶紧站起来,提起酒壶给秦扬以及自己的酒杯中斟了半杯酒,举起酒杯敬向秦扬,道:“秦扬,以后营中之事还得仰仗你协助,洛蔚宁敬你一杯。”
  洛蔚宁举着杯等待了良久还没见秦扬有丝毫动作,他还沉着脸,没有接酒的意思。秦渡看向秦扬,温和中带着严肃:“扬儿,阿宁都向主动向你示好了,你身为秦家男儿,也该豁达一点!”
  听罢,秦扬咻地站起来,举起酒杯冷声道:“行,既然是洛营长敬酒,秦扬不接可不合军规。多谢洛营长如此器重,先干为敬!”
  秦扬旋即倾起酒杯一饮而尽,饮下了所有不甘。
  洛蔚宁自是听出了秦扬话中带刺,挤出难为的笑容,也饮下了这半杯酒。
  “洛营长,你我都是同一营的人,日后咱们兄弟同心,共同协助神卫军为大周建功立业!”说着,秦扬抬起臂,示意洛蔚宁与他击掌握手。
  洛蔚宁看着他的笑容,感到背后冷飕飕的,将信将疑地抬起臂与他交叉握手。当她想放开的时候,秦扬的手却如一只大钳,还把她的手钳得紧紧的,那道力气仿佛要捏碎她的骨头。
  她忍着疼痛,狐疑的目光盯着秦扬。心想,秦扬这个举动看似示好,可总感觉潜藏着不为人知的城府。
  最后她用力挣了挣,秦扬方松了手。她淡淡一笑,道:“好,一同在神卫军建功立业。”
  杨敏和秦渡望着二人同心握手,算是达成了一致的志向,不由得欣慰地笑了。
  秦扬嘴角一勾,扯起冷笑,看得洛蔚宁心里发憷,几乎汗毛倒竖。她知道对方不怀好意,却不知道他握手的用意正是想通过手掌的触碰探究她的骨骼究竟像不像个男子!
  第56章编故事戏弄杨晞
  ◎杨晞第一次自我怀疑,觉得自己好蠢!◎
  经过秦渡和杨敏夫妇在府中设宴,亲自劝和后,秦扬回到军营后果然安分了下来,非但没再带着下属与洛蔚宁对着干,还积极协助她训练士兵,有不服从洛蔚宁指挥的,都被他训斥了,直到所有人听从洛蔚宁的调遣。
  俨然是把秦氏夫妇的话听进去,决定与洛蔚宁交好了。
  转变之大,令营中士兵甚至洛蔚宁都有些许惊诧,但对治理军务增益不少,洛蔚宁乐见其成,对秦扬也愈加友好和信任。
  四月暮春时节,汴河两岸杨柳依依,凉风吹得柳条摇摇摆摆,像身披绿衣的少女轻盈起舞。
  正是休沐之日,临河的酒肆里,许多客人三三五五坐在一块喝酒,欣赏着河里经过的游船,船上歌女清婉的歌声,谈笑风生,好不热闹!
  秦扬却独自一人坐在角落喝闷酒,凝望着潺潺流动的河水陷入了沉思。
  从怀疑洛蔚宁的女儿身到现在,过去近三个月了,他却仍未想到要如何查明、揭穿她的身份,揭穿以后会不会牵连神卫军,牵连他父亲?
  虽然秦渡对他管教严厉,还将他降职,可毕竟是他的亲生父亲,一荣俱荣,要是父亲地位不保,他又能好到哪里去?
  如果不揭穿洛蔚宁,他又如何甘心永远被洛蔚宁压在头上?
  正在这时候,酒肆小二哈着腰引着王敦及其幕僚走进来,环顾四周找寻位置,王敦的目光很快停在了秦扬身上,露出探究的眼神。
  “这不是步帅秦渡的儿子吗?”
  僚随着王敦的目光看去,道:“正是步帅之子秦扬。”
  王敦冷冷一笑,“一个人在此喝闷酒。”
  接着,幕僚将秦扬为了上大朝参加蹴鞠赛不惜耍阴谋陷害洛蔚宁,因此被秦渡降职之事解释给王敦,“如今那营长之位给洛蔚宁代替了,或许正为此事喝闷酒呢!”
  王敦思虑片刻,捋了捋下巴的黑须,划过一抹阴险的笑容,旋即命幕僚请秦扬去见他。
  赤山路军情一事已尘埃落定,王敦之子王麒瞒报军情也已经定罪,发配到了南方海地充军。敌人已经对他的儿子动手了,这口气他怎么能咽得下去?他每日每夜绞尽脑汁想反击回去,奈何敌人在暗他在明,背后操纵之人是谁还没搞清楚。如今看到秦扬一个人在喝闷酒,忽然就有了眉目。
  何不利用秦扬,先拿秦渡下手,好让敌人损失一名重要党羽!
  大理寺天牢里还有一个安顺天,随时会出卖他和高太师,高太师早想除掉他,弃卒保车,或许可以利用秦扬、利用神卫军杀了安顺天。
  “秦少将军,请。”
  幕僚引着秦扬来到河边一家酒楼楼上的包间门外。
  秦扬带着狐疑的神色踏进屋里,王敦见到他后,笑盈盈地起身相迎,“是贤侄来了,快,快坐下!”
  秦扬自小受父亲影响,王敦在他眼里素来是一名谄媚圣上、祸乱朝纲的弄臣,故而此刻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看着他称呼自己作贤侄,拉近关系,还有点嘲笑。
  “王县公有什么话尽快说吧,别打扰了我喝酒。”秦扬一甩衣袖,毫不客气地坐下来,开门见山道。
  “伯父这儿的酒可不比那家酒肆差。”说着,王敦给秦扬斟满了一杯酒,举起酒杯敬他,“请。”
  王敦这副热脸贴冷屁股的样子,顿时让秦扬来了兴趣,神色遂缓和下来,举起酒杯回敬,与王敦一饮而尽。
  “唉,听闻贤侄武功高强,你爹又是禁军步帅,可入军几年仍是个都头,伯父都替你不值呀!”
  秦扬被王敦一句话戳中心坎,却努力佯装冷静。
  “按我说,你爹真是个死心眼,殿帅和马帅之子不比你长几岁,却已经当上一支禁军的副将或是虞侯了。你爹倒好,不仅不提拔你,还为了区区市井出身的洛蔚宁,把你给降职,可不是死心眼吗?”
  王敦继续煽风点火,秦扬的情绪被挑拨,恨恨地咬了咬后槽牙,握着酒杯的手也变得指骨凸出,猛然举起酒杯,愤愤地一饮而尽,“砰”的一声,把酒杯拍回桌子上。
  王敦见时机成熟,又道:“贤侄如今只是个都头,不是无才,而是遇不上伯乐。”
  “哦,伯乐?”秦扬挑眉冷笑道,“我身在神卫军,我爹就是神卫军将军,他不提拔我,还有哪个伯乐能提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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