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梁眷摇头,而后带着陆鹤南回到办公桌边,伸手拉开最下方那个不常用的抽屉,堆叠的文件之下,是不知何时由何人混入的精致盒子。
“什么时候放的,嗯?”
仰躺在办公桌上,梁眷声音破碎不成调:“上一次……嗯……来中晟看你的时候。”
“那你这是早有预谋了?”陆鹤南的眸色暗了下来。
气氛明明危险的可怕,偏偏梁眷不怕死,她半抬起身子,勾住陆鹤南的脖子,覆在他的耳边,气若游丝。
“从我第一次来办公室……看你的时候,我……就想在这和你……。”
回忆随着车窗外的大雨一起消散,梁眷难为情地抿了抿唇瓣,越说越小声,满脸懊悔。
“就是因为要的次数太多,所以才把你榨干了嘛。”
果然生孩子这种事急不得,到头来孩子没得到一个,男人还赔进去了。
好一个榨干了,陆鹤南一时语塞住。恰好绿灯亮起,他猛打方向盘,车子偏离既定的回家方向,驶向立交桥下的偏僻小路。
安全带解开,陆鹤南单手将坐在副驾驶中的梁眷捞在怀里,梁眷惊呼一声,双手倒是极其诚实的环住陆鹤南的脖颈。
陆鹤南满意地半抬起唇角,轻描淡写地问:“梁眷,我是有哪次没喂饱你吗?”
梁眷急忙摇头,连一秒钟的思考都没有:“没……没有,是我说错话了,你别生气。”
“没关系。”陆鹤南将梁眷的碎发别在耳后,又顺着脖颈曲线下滑,一手隔着衣服拨开紧绷的肩带,一手将衣摆向上推,探进去,揉捻着。
“让你有了这种不切实际的担忧,是我的失职。”
“你要干嘛?”梁眷顿时慌了,攀在陆鹤南肩膀上的手不由得更用力。
陆鹤南轻笑,不动声色地安抚她:“我带你故地重游一下。”
故地重游?座椅放倒的那一刹那,隔着窗外雨幕,梁眷这次看清自己是身处哪里。立交桥下,大雪封路,今日变成了大雨。
进入前的那一秒,梁眷在迷乱中硬生生分出一瞬清醒,看向陆鹤南的眼神中仍带着隐忧。
“你……你别逞能。”
陆鹤南没说话,不管不顾地嵌进去。
直至破晓黎明降临在头顶,一夜没合眼的梁眷才后知后觉地明白,她担心错了对象。
是她逞能了。
这一年的九月三号,是陆雁南与周岸的小儿子周羡之两周岁的生日,生日家宴由梁眷全权安排,定在了壹号公馆。
看着在客厅里和周羡之玩得不亦乐乎的陆鹤南,梁眷眼底苦涩与幸福交织,又想到乖巧安静的周羡棠,她偏头轻声问:“姐夫和棠棠怎么没来?”
陆雁南抿了口茶:“他去幼儿园接棠棠放学了。”
梁眷会意地点点头:“关莱可跟我说了,姐夫是幼儿园的家长里,为数不多每日愿意接送孩子的爸爸,为了这事她还跟沈怀叙闹了一通呢。”
关莱的儿子比周羡棠小一岁,也就读在京州市中心的那家私立幼儿园。那孩子怕沈怀叙怕的厉害,平日在外面生龙活虎,一见到他爸爸就跟个病猫似的。
陆雁南弯唇笑了笑:“你让关莱别着急,等老沈有了女儿,肯定也得整日捧在手心里宝贝着。”
“姐,你说,爸爸是都更喜欢女儿一些吗?”梁眷望着蹲坐在地上,耐心陪周羡之玩拼图的陆鹤南若有所思。
陆鹤南对羡棠和羡之的喜爱几乎不相上下,一碗水端得很平,梁眷看不出他是更喜欢儿子还是更喜欢女儿。
“我觉得是。”陆雁南轻哼一声,笑骂道,“就像周岸似的,把女儿宠到没边,对儿子却不闻不问,就好像不是他亲生的一样。”
“小宝多可爱啊,简直就跟姐夫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默默听了半晌的蒋昭宁不由得替周羡之打抱不平。
她轻轻抚了抚隆起的小腹,话语里带着期盼:“希望我肚子里这个也是个男孩,这样便能像阿琛更多一些。”
蒋昭宁怀孕五个月,肚子微微显怀,是陆家上下的头号关注对象。
“你都怀孕五个月了,做产检的时候医生没旁敲侧击地告诉你孩子是男是女?”陆雁南一脸讶异。
“那多没意思呀?”蒋昭宁嘟了嘟嘴,眼睛亮晶晶的,带着期冀,“我和阿琛都决定要把这个悬念留到最后一刻。”
“要不让我家小宝给你猜猜?”静了一息,陆雁南猛地一拍手,雀跃着提议,“小宝已经连着猜对三次了。”
蒋昭宁的眼睛亮了一瞬,犹豫几秒,在好奇心的攻克之下,还是忍不住向周羡之招手,软着声音问。
“小宝,你过来摸摸舅妈的肚子好不好?你觉得舅妈肚子里的是弟弟还是妹妹呀。”
周羡之和陆鹤南玩得正起劲,听到蒋昭宁的声音,不情不愿地放下拼图,倒腾着小腿走到她面前,只草率地摸了两下,就斩钉截铁道:“是妹妹。”
“啊?妹妹?”
蒋昭宁情绪低落下来,失望只一瞬,她拽着周羡之的手,不死心道:“你再仔细摸摸,说不定是弟弟呢?舅妈生一个弟弟,将来陪你一起玩好不好?”
周羡之固执地摇摇头,学着大人的样子,一板一眼道:“就是妹妹。”
陆鹤南失笑一声,将手里的拼图扔回盒子里,拿起手机给远在江洲出差,一时赶不回来的陆琛报喜。
“这下大哥可高兴了,他不是一直就想要个女儿?”
“凭什么受苦受难的是我,如愿的却是他?”蒋昭宁气急败坏起来,站起身,追在周羡之身后,非要让他改口重新说。
偏偏周羡之是个脾气倔的,说是妹妹就咬死不改口。在客厅里被蒋昭宁追着气喘吁吁地跑了一圈,而后扑进梁眷的怀里。
他抱着梁眷不撒手,闭上眼睛,耳朵轻轻贴在梁眷的小腹上,奶声奶气地说:
——“昭昭舅妈的肚子里是妹妹。”
——“眷眷舅妈的肚子里有弟弟。”
第190章 草长莺飞时(五)
周羡之的话音刚落, 屋里的几个大人齐齐变了脸色。
陆鹤南脸上的笑意最先敛去,他站起身,不由分说地将周羡之从梁眷身前抱走, 让他老老实实地站在地上, 一字一顿地唤他的大名。
“周羡之,是不是家里人都太宠着你了,纵得你不知道天高地厚, 什么话都敢乱说。”
他做惯了慈爱的舅舅,这还是第一次板着脸教训起这个混世魔王。
“他还那么小,什么都不懂,不就是浑说了几句吗, 你凶他干嘛啊?”肚子里正揣着一个的蒋昭宁母爱泛滥,大气不敢喘地看了半天,终究是看不下去。
她一把推开陆鹤南,又俯下身吃力地周羡之搂在怀里, 柔声安慰:“小宝, 舅舅跟你闹着玩呢,咱们别生他的气好不好?”
“我……”周羡之受了大委屈,瘪了瘪嘴,眼泪悬在眼眶迟迟未落, 看着分外可怜,“我没有撒谎, 眷眷舅妈的肚子里就是有小弟弟。”
梁眷唇边的笑意始终很淡,从欣喜一点一点变为自嘲。她不发一言地注视着这一切,目光最后停留在陆鹤南的脸上, 却没能如愿与他对视。
他在躲避她的眼神。
梁眷看得出,他不高兴, 他没有那么期待,又或者说,他不欢迎孩子的降临。
心重重沉在谷底,梁眷忍不住怀疑,这两年多的努力是否是对的。
生日宴直到傍晚才将将结束,梁眷和陆鹤南各怀各的心事,一前一后送大家下楼。
陆鹤南和周岸带着两个孩子走在最前面,梁眷则挽着陆雁南和蒋昭宁的胳膊,慢慢挪步跟在后面。
周羡之小孩子心性,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吃饭的时候还对陆鹤南爱答不理呢,转眼间面临分别,就又趴在车窗上,拽着陆鹤南的衣襟,眼泪汪汪地问他,什么时候才能再和他一起玩拼图。
这幅“舅甥情深”的画面,看得亲爹周岸心里涩涩的不是滋味,只得更用力的搂紧已经在他臂弯里睡得正香的周羡棠。
儿子果然靠不住,还是女儿软软糯糯的,满心满眼都是爸爸,更贴心。
“我这个儿子算是给你养的了。”周岸别开脸,轻声抱怨一句,口吻泛酸。
陆鹤南摸了摸周羡之的脑袋,低低地笑出声:“那你干脆把小宝留在我家好了,我自己养,不劳烦你费心费力。”
“你想得美!”周岸瞪了陆鹤南一眼,不自觉地拔高了声音,直到周羡棠在他怀里轻微翻了下身,有转醒的迹象,他才重新压低声音。
“这臭小子可是我老婆疼了一天一夜才生下来的,怎么可能便宜了你?”
陆雁南生周羡之那年三十四岁,在一众孕妇里算是年纪比较大的。临盆生产那天,也没有三年前生周羡棠时那么顺利。
进产房的时候,周岸想跟进去陪着,陆雁南却死活不让,只拽着他的手腕留下话,要他照顾好周羡棠,安安生生陪在女儿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