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原来这就是她口中的——用新的爆炸性新闻,转移公众视线?
很好。
第179章 雪落
若要从时间上论, 梁眷在读小学的时候就与贺屿之认识,又一路上了同一所初中,但一直并未同班, 所以那时二人并不熟悉,顶多算是知晓姓名的点头之交。
直至到了高中,坐了两年同桌,才渐渐在对方的朋友圈里有了一席之地。
“今天真是不好意思啊, 你刚回国,我妈就让你来给我当司机。”梁眷坐在副驾驶上, 半阖着眼。飞机的起飞时间实在是太早了, 为了不错过航班,她几乎是一夜未睡。
贺屿之顺着导航的指引驶上高架桥,听见梁眷的道歉,不甚在意地淡笑一声,没说话。
头昏昏沉沉地抵在车窗上,静谧无声的环境下,梁眷几乎就要睡着, 可出于某种敏锐的直觉, 她忽然清醒了一瞬, 不自觉地睁大眼睛, 就连松垮的脊背也倏地一下离开柔软的椅背。
“我是不是不该坐副驾驶?你的那个小女朋友……”她吞吞吐吐, 一脸紧张, 生怕再给贺屿之添什么麻烦。
可是这话怎么那么茶?梁眷对天起誓, 她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你坐都已经坐了,现在才想起来问, 是不是有点晚了?”贺屿之扶着方向盘,玩味地哼笑一声, 目视前方,连眼风都没分给梁眷丝毫。
“那要不我……”梁眷偏头看了一眼车窗外快车道上奔驰而过的车辆,眉头拧得更紧。
总不能现在靠边停车,挪到后排吧?
就在梁眷悲天恸地,自觉对不起老友,想要跳车谢罪的时候,看了半天光景的贺屿之终于大发慈悲地开口了。
“她不是个小题大做的人,更何况——”
贺屿之顿了顿,趁着等红灯的间隙扭过头,仔仔细细打量了梁眷几眼,没瞧出什么特别的所以然来。
可能是做朋友太久了,两个人都见过对方微末时的样子,所以就算有朝一日,彼此都在各自的领域圈层中登顶,他也不觉得梁眷有多么光彩照人。
活在贺屿之记忆里的梁眷,不是什么光鲜亮丽的大导演,而是那个扎着马尾,穿着校服,边流泪,边咬牙攻克最后一道数学题的女高中生。
这算是老友的有色眼镜吗?绿灯亮起,贺屿之收回目光,摇头低笑。
“更何况什么?”梁眷等不及,小声催促他。
“更何况她是你的影迷,对你,永远只有顶礼膜拜的份。”
贺屿之说得面无表情,可梁眷无端听出一股酸味,这就是恋爱中的男人吗?竟然和陆鹤南一样,连女人的醋都吃。
梁眷长舒一口气,老神在在地重新靠回到椅背上,放下心来。
“既然这样,一会到家我送你两张点映票,你拿去讨小女朋友的欢心。据我经纪人说很难抢,我手里那几张是她提前留的,本来想送合作方做人情,今天就便宜给你了。”
贺屿之没拒绝电影票,只轻蹙眉头,纠正梁眷的措辞:“女朋友就女朋友,为什么非要加个小字。”
“因为本来就很小啊。”梁眷啧了两声,扒拉着手指头,“二十岁诶,大学还没毕业,比你小了整整八岁,怪不得你瞒着家里,是不是怕叔叔阿姨骂你禽兽不如?”
贺屿之冷哼一声,毫不客气地回敬她:“那也比你找了一个离过婚的男人强。”
不枉老朋友这么多年,他果然知道刀子往哪里捅最疼。
梁眷情绪低落下来,自嘲笑道:“还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你一个从来都不看娱乐新闻的人都知道了。”
怎么会这么自怨自艾?
贺屿之心里咯噔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开起玩笑:“梁小姐,你是不是对自己的流量和人气有什么误解?”
各大app每天在首页轮番推送梁眷的动态,他就算想忽视,也很困难。
“怪不得我爸妈突然给我订票要我回来,还让你来机场接我。”梁眷突然想明白一切,筋疲尽力地闭上眼,语气缥缈到近乎自说自话。
“他们也看见那个新闻了,并且相信了是吗?”
贺屿之忍不住替长辈开脱:“他们也是当局者迷,关心则乱。”
“那你怎么这么淡定?”梁眷勾了勾唇,迟缓地眨了两下眼“不应该先替我爸妈劈头盖脸地骂我一顿吗?”
贺屿之避而不答,只轻描淡写地说:“前年给中晟做过高级技术顾问,产品研发会上,和陆董有过几次交集。”
言下之意是——我大抵清楚陆鹤南的为人,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
听到与陆鹤南有关的话题,梁眷来了丁点兴致,天真问道:“中晟还需要化学顾问?”
贺屿之分神睨了梁眷一眼,他不知道该说这个女人太傻还是太天真,都爱到如此难舍难分了,竟然还对对方名下的产业一无所知。
“你是前年给他做的技术顾问。”梁眷的思绪忽然跳脱起来,眯起眼睛回忆,“前年,那时候我还在西北拍电影,还没和他重逢呢。”
重逢?贺屿之眼皮重重跳了两下,走神的功夫,差点闯红灯。
“你和他之前就……”贺屿之吞咽两下,风水轮流转,这次轮到他欲言又止。
梁眷觉得好笑,抱着胳膊,好以整暇地反问:“难不成你也认为,我会和一个相识不过几个月的男人私定终身?”
贺屿之怔怔地说不出反驳的话,因为梁眷确实不是一个意气用事的人。
沉默半晌,他重新理清思路,犹豫道:“难道,陆鹤南就是你之前在电话里,哭着跟我说过的那个……已经娶妻成家的……初恋?”
梁眷没应声,只闭上眼,眉头舒展开,扬起脖颈,迎上车窗外的和煦阳光。
她一会还有硬仗要打,眼下这阵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合该好好珍惜。
贺屿之握紧方向盘,不自觉地替等候在家里的梁家父母捏了一把冷汗。
陆鹤南其实并不常来中晟江洲分部,自接任执行董事后的这四年多时间里,他也只在避无可避的时候来过两次。
外界传言沸沸扬扬,但他甚少踏足于此的原因其实不过两点。
一来在京州和那几个老狐狸缠斗已让他分身乏术,自是没空再去体察江州的民情;二来,这里是陆雁南的主场,论职级,他虽高于姐姐,但论经验,他还有欠缺。
指手画脚之前,自然要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江州分部是陆乔两家内斗时,陆雁南一手重建起来的,所有高层都是陆雁南亲自考核、一手提拔,共历风雨的亲信,对陆雁南唯命是从,故而见到陆雁南拥护‘上位’的陆鹤南,自然也是发自心底的尊敬。
宴会厅里花团锦簇,好一派富丽堂皇的热闹。头顶几米宽的硕大水晶吊灯照亮了宴会厅的每一个角落,也映出了陆鹤南眼底的心不在焉。
为表对江州分部上下的看重,陆鹤南赴宴的时候没带于微,也没带任何助理,全程陪在他身边的,是陆雁南用惯了的行政一秘。
秘书拿捏着火候,在陆鹤南又一次举杯与人相碰后,适时覆在他耳边轻声开口:“陆董,雁董之前说了,年会后面的酒局,您可以先走,不用纵着他们,陪他们喝到最后。”
陆鹤南没急着应下来,只问:“堂姐在的时候,也是这样?”
他今天不单单是代表总部来的,他还代表着陆雁南的脸面。在这个节骨眼上,底下的人或敌或友,都在悄悄打量,他不能有一丝一毫不周到的地方。
秘书在心底暗自感慨陆鹤南的严谨,面上恭谨道:“是,雁董一般只在酒局开始前露下脸,象征性地陪元老喝上几杯,便借故告辞。”
陆鹤南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又与身边几个立下汗马功劳的高层周旋一阵,勉励几句,才放下酒杯,低调从侧门离开。
秘书快步跟上,一路大气不敢喘。
陆鹤南面上虽比陆雁南随和不少,但却不是个容易交心的人,秘书摸不清陆鹤南的脾气,只好秉持着少说多做的原则跟在他身边。
“酒会之后还有需要我出席的场合吗?”陆鹤南抬手点燃含在唇间的香烟,冷不丁问。
秘书愣了一下,挺直脊背急忙答:“没有了,后面的场合规格不算高,有江州的副总参加就可以。”
陆鹤南垂着眼,没说话,然而脚步却无故放慢了不少。秘书没猜透他的意思,抬眼悄悄打量他的神色,隔着烟雾缭绕,却只看见他的意兴阑珊。
他或许是累了?秘书如是想着。
“陆董,需要我备车送您回酒店休息吗?”
陆鹤南淡漠地扬了扬两指,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含着烟,他的声音模糊不清:“通知机组准备一下,最好两点半就可以出发。”
“您早上才到的,怎么这么快就要回去?是要回京州?”秘书诧异地扬起脸,忘记身份,多嘴问了一句。
下午两点,阳光正好,陆鹤南眯着眼睛,掸了掸烟灰,否定地言简意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