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她慢慢睁开眼,咬着唇瓣,明亮的视线徘徊在陆鹤南的脸上,四目相对,她捏着手心,逼着自己不许躲。
“我之前答应过你,要和你一起去见大伯与伯母。”
说到这,梁眷顿了顿,怅然与释然一同汇聚在眉间:“我今天也算是履行与你的约定了。”
自此之后,再没有亏欠你的任何事。
“梁眷,谢谢你。大伯他今天——真的很高兴。”
陆鹤南笑了笑,竭力维持着自己的冷静自持。如若忽略掉尾音那微不足道的哽咽,这道声音大抵可以算作如往常一样平和又低沉。
梁眷不动声色地解开身上的安全带,再脱掉身上碍事的羽绒服,身子边向驾驶座上倾斜,边循序渐进地问:“那你高兴吗?”
“当然——”
陆鹤南的声音蓦地止住,瞳孔也骤然收缩,虚虚放在膝头的两只手不敢有任何动作,因为梁眷已经跨坐在了他的身上。
碍事的暗红色鱼尾裙裙摆,甚至已经随着她的动作,被迫移到了腿根。
红与白的交汇,让人不能不忘最深处遐想。
“回答我,你高兴吗?”梁眷俯身吻住陆鹤南的喉结,舌尖轻轻在那处凸起旋转。借着喘息的功夫,她又问。
“眷眷——”声音简直喑哑的可怕。
陆鹤南当下失去所有应有的反应,被动仰起脖子的他,只能凭借残存的意识,和身体的肌肉反应牢牢钳住梁眷的腰身,像是在紧握唯一的浮萍。
车内可供活动的空间很小,以至于梁眷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每一次清浅的呼吸,落在陆鹤南敏锐的感知里,都被无限放大。
梁眷在这种事情上一向保守又内敛,哪怕是在最熟悉的观江府主卧的床上,她也很难真正放得开,更别谈什么新奇的花样与姿势。
腰带被纤纤细手拨弄开的那刻,陆鹤南仍旧没有想明白,究竟是什么让梁眷起了兴致?酒精吗?可她看上去分明是很清醒的模样。
“你在走神。”梁眷停下手上的动作,客观地提醒他。
陆鹤南几不可闻地深呼吸了一下,咬着牙答:“没有。”
梁眷轻笑一声,拉起陆鹤南的手,让他宽厚的掌心温柔地降落在某处柔软。
“梁眷,别这样。”陆鹤南嗓子发紧,连带着陷入禁忌地带的指尖,与腰下蛰伏的某处都紧绷得厉害。
“为什么?”梁眷问得直白。
陆鹤南稳了稳呼吸,试图让梁眷褪到一半的裙子归回原位,可僵硬的手指不受控地掠过光滑细腻的雪白,让他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自制力,瞬间土崩瓦解。
“没有那个。”他闭了闭眼,喉结滚动的厉害。
“用不上。”梁眷撩起长发,牵着陆鹤南的手指缓缓解开系在颈的带子。手指修长灵活,连这种私密位置的绳结,都能轻而易举的解开。
红裙自上而下跌落,垂挂在脚踝上的那刻,梁眷用自己最不擅长的温软嗓音低声诱哄着:“今天就在里面,好不好?”
所有的理智思维在这一秒悉数停滞,再冷静自持的人也会这一刻遵从本心。
暴雪快要将车子湮没,这是他们相爱的第三年。
第117章 雪落
暴雪凛冽, 漫天飞舞的雪花被寒风拍打在车窗上。
车内暖风开得很足,梁眷满脸潮红地侧坐在陆鹤南的怀里,光洁滚烫的脊背贴在冰凉的车窗上, 车窗外朵朵形状分明的雪花,也渐渐模糊了它们本来的形状。
车外的雪仍在簌簌地下,车窗上的雪却正在慢慢融化,就像她刚刚差点融化在他的坚硬炙热中一样。
斜前方调转方向的车子蓦地变多, 刺眼的前照灯齐齐射来,陆鹤南下意识扯起落在车座的衣服, 稳稳地披在梁眷裸.露的肩上。
“前面封路了。”感受到灯光的梁眷微微侧头, 不自觉地眯起眼睛。
“应该是立交桥被封了。”陆鹤南低下头,扯了几张干爽的纸巾,仔细地擦去梁眷身上斑驳的水痕。
“你的家——”
对上陆鹤南晦暗的眉眼,梁眷噤声一瞬,改了措辞:“壹号公馆离这里还有多远。”
陆鹤南意味深长地看了梁眷一眼,他没继续逼她改口,只是周身气息莫名沉了下去, 连弥散在呼吸间的餍足气味都淡了不少。
“过了立交桥就是。”
擦了两下大腿根处就变得濡湿的纸巾, 被随手扔在脚下。陆鹤南靠回到座椅上, 从外套口袋里拿出烟盒, 敲出一只含在嘴里, 而后屈指拨弄了两下打火机。
微弱的橘黄色焰火在虎口处剧烈跳动, 车厢闭塞, 空气也不流通,他只垂眸盯着那簇火苗失神, 并没有俯身点燃。
梁眷知道自己扫了陆鹤南的兴致,因为他答得很平淡, 无论是声音还是神情都恢复到平日里意兴阑珊的模样。可她一句示弱的软话都没说,只是勾唇笑笑。
“那咱们走回去吧。”
整夜睡在车里并不现实,就算外面雪路难行,也总归是要回去的。
梁眷打开顶灯,一手攀住陆鹤南的脖颈借力,一手借着灯光捞起被乱丢在车座下的贴身衣物——掌心无端沾染上一种陌生的黏腻感,梁眷只当是衣服上还未消散的汗。
价格不菲的高定礼服终究是不是私人化、生活化的产物,梁眷对此早有预料。因此在参加中晟年会之前,特意给自己从头到脚备了一身可随时替换的常服。
之所以是从头到脚,不是从里到外,是因为几个小时前的梁眷,没料到自己会有眼下这种全身赤.裸湿透的光景。
不过就是参加时长几个小时的宴会,哪个正常人会想到贴身衣物也要提前准备一份,留作备用?
梁眷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只得硬着头皮将就手里现有的。
她先是将内裤撇在副驾驶座位上,又将肩带囫囵挂在肩膀,最后只差内衣的搭扣,无论如何都系不上。
车里能活动的空间实在有限,梁眷施展不开,只得撇撇嘴,不情不愿地转过身去,语气生涩僵硬:“帮我一下。”
陆鹤南垂下目光,散漫地瞥了一眼,纡尊降贵般抬起手,从梁眷的手中接过细细的两根内衣带子。只是指尖刚一触碰到布料,他就不自觉地蹙起眉。
那种黏腻的触感,没有人会比他更熟悉。
“别穿了。”陆鹤南捻了捻指腹上残留的湿润,嗓音无端发紧。
“为什么?”梁眷狐疑地转过头,视线落在妄图躲闪的手指上,又问,“怎么了?”
陆鹤南生硬地避开梁眷探究的目光,嘴里含着烟,声音含糊不清:“太湿了,穿不了。”
“湿就湿吧,将就一下。”
梁眷在这种细枝末节上从来不矫情,她浑不在意地扭过头,示意陆鹤南继续。
不过是几个内衣搭扣,陆鹤南却系的格外缓慢,梁眷提着一口气,耐着性子,倦怠的目光无意识地落在面前的副驾驶位上。
时间已至下半夜,道路上扫雪作业的铲车也变得多起来,几十米开外的前照灯倏地亮起。
白炽光径直映射在皑皑雪面,将副驾驶位上——险些被扯成几块碎布、带着白色浑浊、斑驳到无以复加的内裤照得无所遁形。
直到此时,梁眷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片刻前掌心湿润的触感、陆鹤南口中的“太湿了,穿不了”是什么意思。
来自他与她的,交融在一起。在挺身凑近时,被狠狠嵌入灌进;在低喘撤离时,又顺着来时的路,一股一股随着脉搏跳动慢慢流下……
或许是因为在这个特殊狭小的陌生环境,又或许是因为摆脱掉了那层毫米之厚的束缚,更或许是因为梁眷今日的格外热情。
——总之,陆鹤南今天失控得厉害,他深埋在里面,让层层温润的包裹,一次又一次挑战自己敏感的神经,直至此刻也不舍得出来。
梁眷别开眼,没脸再看。临下车之前,眼睛又无意识地瞟向那处,只犹疑了一瞬,梁眷就咬着牙下了车。
她宁肯下半身真空,也不想再把那个东西穿在身上。
这一天虽谈不上万事顺遂,但也算得到了老天眷顾。
轰轰烈烈下了整日,一直没有停歇征兆的暴雪,竟在梁眷顶着寒风,推开车门的那阵莫名小了许多。
车子被陆鹤南丢在立交桥旁一个闲置的停车场里,两个人沿着桥下的人行道,肩并着肩,慢慢向前走着。
一路无话,一路没有牵手。
在遇到第十二个路灯的时候,梁眷蓦地停下冷到失温的脚。她驻足在原地,回身望了望走过的路。一望无尽的平整雪地里,唯有两列清浅的脚步被定格在这个瞬间。
可梁眷明白,用不了多久,这点微不足道的痕迹,这些她与他并肩走过的证明,就会被被卷土重来的新风雪,轻易掩盖。
没关系,消失就消失,她从来不屑于用仅自己可见的回忆,来证明曾拥有过的曾经。固守回忆的人太可悲,她才不要做千人同情、万人扼腕的可怜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