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我们会在作品的开头与结尾,注明赞助商的企业名字……”
梁眷还没说完,就被陆鹤南抬手打断,她噤声,既惶恐又期待的等待陆鹤南开口。
“这些还不够。”陆鹤南手指轻点沙发扶手,略微沉吟后,站在普惠的角度提出自己的要求。
“你们的微电影里,还要植入普惠的相关产品,或有关普惠二字的任何东西。”
他看过梁眷写的剧本,按剧情设定,软广的植入应该并不难。片头片尾的插入太僵硬,耐心观看片头片尾的人应该也寥寥无几。
既然已经决定做这个投资,就要将利益发挥到极致。共赢,才是陆鹤南希望看到的局面。
要求提完,陆鹤南一字一顿为这场合作谈判收尾:“如果你们做到我所提到的要求,我就可以按你所说,做你们的靠山。”
“当然可以!”梁眷想也没想就直接应下,声音里还压着抑制不住的雀跃。
梁眷蓦地笑起来,瞥见那眉眼弯弯,陆鹤南也跟着笑。
“那就合作愉快,梁小姐。”
他伸出手,给予既是自己女朋友,又是自己合作方的梁眷最大的尊重。
“陆鹤南。”梁眷没伸手,她眨了眨眼睛,郑重其事地喊他的名字。
“嗯?”陆鹤南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投去目光。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好端端坐在他身侧的梁眷,已经倾身凑近,毫不犹豫地扑进他的怀里。
梁眷想,这一刻,她不该是他口中疏远的梁小姐,而是时刻灵魂共振,风雨共度的恋人梁眷。
她抬手,紧紧揽住陆鹤南的脖颈,就算他头发抵在脸上,刺得生疼,也不肯放手。
“谢谢你。”这句感谢莫名带着哭腔,也带着尘埃落定的如释重负。
单手拥着梁眷,陆鹤南忽然有些难为情,他垂下眼睫,下巴放在梁眷单薄的肩头,藏住不便示人的脆弱情绪。
“是我要谢谢你。”沉默几秒后,他闭上眼如此答。
谢谢你,肯在这个时候第一个想到我。
第83章 雪落
普惠在东北地区的办公大楼, 设在距离北城五百多公里外的盛州。盛州地处东北地区中腹部地带,虽不如南方城市繁华发达,但相较北城而言, 还算走在发展前列。
在盛州待惯了的金守臣,是被陆鹤南一句话喊来北城的。
那天会议临结束前,国内其他四个大区的负责人,都故作为难、半推半就地签下下个季度的“军令状。”
只有畏畏缩缩的金守臣, 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是真为难。
从公司历史进程上看。
普惠最初是由陆鹤南和褚恒在港洲创办,而后又在港洲挂牌上市, 多年发展, 普惠这块沉甸甸的金字招牌,早已深入东南沿海地区的人们内心。
后来随着陆褚二人毕业,普惠的总部也不得不迁到京州。一直沉闷,迟迟得不到根本性突破的华北地区也就此跟着分了一杯羹。
只剩个永远搭不上便车的东北地区,和它的负责人金守臣,像是个被遗弃的孤儿。绩效发展、产业创新、管理模式样样垫底。
再说回金守臣本人。
严格来说,他是空降来的。并不像其他四个大区的负责人那样, 在普惠还名不见经传的时候, 跟着陆鹤南与褚恒打天下, 再被一手提拔, 名正言顺的做到今天这个位置上。
金守臣最早是跟着陆家的大小姐, 未来的掌权人陆雁南的。后来普惠总部迁到京州, 打着人手不够的旗号, 陆雁南直接将这位自己信得过的“老臣”,送去帮扶自己的弟弟。
那时的普惠在京州算是初来乍到, 人手不够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 是金守臣隐隐猜测,还未得到证实。
——或许是是因为当前掌权人陆庭析还健在,陆家的豪门继承人之争还未板上钉钉。身份上容易受人诟病的陆二公子陆琛,已然出局。而这位家世、样貌、能力样样出挑的陆家小少爷,怎能甘心将这偌大的家产与权力拱手让给自己的堂姐?
现代豪门斗争的血腥与残酷,一点也不亚于康熙九子夺嫡的艰险。
而陆雁南在这个节骨眼上,将自己派到陆鹤南身边,想必是要他打着帮扶的幌子,实则做个深入敌营的探子。
而这一点,也在后来人力资源分配的时候,隐隐得到证实。国内五大地区的高层空缺有这么多,陆鹤南凭什么要将他发配到了毫无优势,最不好带队伍的盛州。
还不是因为看出他是替陆雁南卖命,是个感化招降不了的硬骨头?
怀揣着这个猜测,金守臣在普惠的这两年,可谓是过得如履薄冰。
他事事注意,桩桩留心,只待等来陆雁南的“召见”,他才好事无巨细地将陆鹤南的弱点与把柄汇报给自己的老东家。
然而奇怪的是,自金守臣被陆雁南调派到普惠后,他再没等来过和陆雁南的私下会面。
久而久之,空有一身力气,却被迫做差生的金守臣,也跟着佛了起来。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也成了普惠上下在东北的行为准则。
“陆总,不是我不想做出点成绩来,实在是这个地方限制了我的发挥……”
视频会议里的金守臣苦着一张脸,四十多岁保养得当的他,硬是给自己光滑平整的脸上挤出几道皱纹来。
陆鹤南恰到好处的抬手,止住了金守臣刻意营造出来的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的难处。”
陆鹤南顿了顿,透明的平光镜后眸色深沉,商场上圆滑惯了的金守臣视线乱瞟,愣是没揣摩明白一丝一毫陆鹤南当下的情绪。
陆家的这位小少爷,究竟是真体恤下属,还是山雨欲来前的欲抑先扬啊?
“多谢陆总……”
金守臣心有戚戚的擦了擦汗,奉承话还没来得及说完,陆鹤南又语气平淡地施施然开口。
“我给你想了个补救措施,这周五晚上,你来北城,在麓山会馆,我和你当面详谈。”
时间地点一应俱全,容不得金守臣说一个不字,只得怔愣着应下。
贤惠的金太太听闻他要出差,还自以为是与平常别无二致的短途,只简单收拾了几件轻便的换洗衣物和必要证件。
只有金守臣自己知道,商务行李箱的夹层里,还夹着一张薄薄的纸。
那是他的请辞信。
补救措施?还能有什么有补救措施?对于一潭死水的盛州来说,唯一的补救措施大抵就是阵前换将。
金守臣想,他大抵是猜透了陆鹤南未说明的潜台词。
——
陆鹤南给金守臣定下的会面时间是周五晚上,携着好聚好散心态的金守臣却也不敢拿乔摆谱,真掐着时间周五晚上才到。
早在周三的清晨,他就乘坐普惠专用的商务机,提前抵达北城。连着两天,他没有闲情逸致感受北城的风土人情,只顾闷头提前踩点。
从他下塔的遥诗酒店,到麓山会馆的三条路线,他亲自开车,两天时间里,来来回回走上好几遍。哪条路上有学校,适逢学生放学,是否会堵车耽误路上时间?哪条路附近在修缮,高峰期间是否需要绕行?
所有可能出现的问题与差错,金守臣都细细在脑海里过上一遍,以此确保“面圣”路上的万无一失。
饶是这样,等他揣着已经被他揉得皱皱巴巴的辞职信,诚惶诚恐地提前半小时踏入麓山会馆时,侍应生却告诉他,陆鹤南已经到了。
“金总,您从这边电梯上去,直达三楼,陆总已经在会客厅等您了。”侍应生接过金守臣身上的外套,微微躬身,替他指明路线。
金守臣咽了咽口水,没急着迈步,小声反问:“陆总什么时候来的?”
回答这个问题不算透露隐私,侍应生略一思忖,实话实说:“大概是半个小时前。”
半个小时前?
听到这话,金守臣头上的汗更多了。他不敢再有丝毫耽搁,三步并做两步的踏上电梯,出了电梯后又一路狂奔,凌乱慌张的样子瞧不出一点龙头企业高层的样子。
会议室的门是半敞着的,金守臣略微平复了下呼吸,敲门走进的时候,除却陆鹤南,麓山会馆的主人,任家的公子任时宁也在。
“哟,是老金来了啊。”面朝大门而坐的任时宁第一个注意到金守臣,他站起身,热络地招呼。
金守臣和任时宁哪里相熟?不过是在几场峰会和企业开业剪裁的时候,有过几次擦肩而过的缘分。
“任总好。”金守臣放下公文包,讪笑着擦了擦汗,将所有的人际圈在脑海中仔细回忆一遍,而后自作聪明地寒暄。
“常听莫小姐提起您,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见金守臣冷不丁提起莫娟,任时宁神色凝滞,连笑容都僵硬在脸上。这时候的他和莫娟还没有和好,莫娟的不告而别仍是他心头久拔不掉的一根刺。
金守臣不知道莫娟和任时宁的前尘往事,心事重重的他也没发觉自己说错了话,垂着头,仍兀自与任时宁说着有关莫娟的种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