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两个人分站在斑马线的两端,渐渐涌上来的拥挤人潮险些将二人湮没。
红灯刚过,陆鹤南不过收回思绪的功夫,就已慢了半拍。刚想抬腿,人头攒动的斑马线上就已蹿出一个娇俏的少女,然后没有一丝犹豫地扑进他的怀里。
温香软玉拥进怀里的刹那,陆鹤南在这个初次踏足的陌生城市里,终于有了一丝来之不易的归属感。
“这么着急干什么,那些车都还没停稳呢。”陆鹤南轻叹一声,气梁眷过马路的冒失,“我既然来了,就不会轻易走。”
“怕你等急了。”梁眷靠在陆鹤南胸前,她自知理亏,所以声音有些闷。
陆鹤南细细擦去梁眷颈间的汗,而后又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戏谑道:“你确实比我预想的要慢。”
“我已经很努力啦。”近一个月未见,扑进陆鹤南怀里的那一刻,梁眷就下意识地想对他撒娇。
她主动向前一步,单纯想要与他贴的更近一些,连胸前的两团绵软在他身上毫无章法的乱蹭,都不曾发觉。
虽隔着厚重的冬装,但那陌生又带着致命引诱的触碰,陆鹤南无法强装视而不见。
生意场上为求自保,各种卑劣狡诈的招数,他用过无数回。所以在做人这方面,他从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更何况是对着梁眷。
心脏跳动的频率又起了波澜,好在这次不是病理性的酸痛,而是情动时才有的酥麻。
陆鹤南一时分不清,究竟是哪种波动更折磨人。
前者不过是一了百了,后者倒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强忍着冲动,刻意将自己声音放缓,却难抵情.欲上涌带来的喑哑;“你怎么努力了?嗯?”
梁眷吸了吸鼻子,开始细数自己这一路上的种种波折。
大年初一,路上根本没有出租车载客。她从奶奶家出来,站在街口吹了好一阵冷风,也没有拦下一辆出租车,打车软件的界面也一直停留在呼叫“专车”这一步上。
她最后没了法子,只能选择搭地铁。
可地铁进站口和出站口,离两个小区都有一定距离,为了缩短路上的时间,她想也没想,就决定一路小跑。
“冰天雪地,雪天路滑,你也不知道心疼我?”
“要不是为了见你,我才不会这么累呢!我的腿到现在都还疼!”
梁眷温声细语,絮絮叨叨说了一堆,陆鹤南也只听进去最后这两句话。
按地理位置来说,滨海也被划分在北方城市的行列里。但这里气温基本在零度左右徘徊,根本无法和最典型的北方城市北城相比拟。
因为气温降不下去,所以就算是飘雪的天气,雪花也基本上是落地即化。哪里有这妮子说的什么冰天雪地,雪天路滑?
就算是有恃无恐,故意骄矜得夸大其词,也着实是有些夸张的没边了。
心上人无意识地撩拨最让人动情。
陆鹤南被勾得不自觉地更用力拥住她,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另一手下意识覆在她白皙的脖颈上,缓缓摩挲。
可这点不入流的排解,不过是隔靴搔痒。
梁眷趴在陆鹤南的怀里,静静等待着他的回应,可一阵沉默过后是更长的沉默。
这是看穿她稚嫩的把戏了吗。
埋头在陆鹤南的怀里,梁眷茫然地眨着眼晴。他的怀抱太宽厚,隔绝了她对外界的一切感知。
眼前是一片漆黑,鼻息间是他身上的清冽气息,耳边是他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全是来自他所给予的感知,霸道凛冽,让人无所遁形。
错把陆鹤南的隐忍当成她来迟的不满,梁眷鼓起勇气,主动挣脱怀抱,而后退后半步,再抬眸时便撞上那双压抑着浓重情绪的桃花眼。
“怎么了?”怀里莫名一空,陆鹤南下意识蹙起眉头,抬手就想要把她重新按回去。
梁眷挺直脊背,也隐隐用了些力,没让陆鹤南如愿。
“我要哄你。”她轻轻拽着陆鹤南的衣襟,脚尖微踮,神情正经的像是在进行一场预告。
陆鹤南觉得好笑,连带着眉眼也漾出几抹笑意:“怎么……”哄?
可哄字还没说出口,陆鹤南就冷不防被梁眷用力向下一拽,一个踉跄后被迫俯身,燥热的脖颈上也被冰凉微颤的指尖轻轻揽住。
随之而来的,是蓦地印在唇上的柔软,带着与指尖温度截然相反的炙热,和一丝若有若无,若即若离的馨香。
之所以说是若即若离,是因为只一瞬,那炙热就尽数褪去。
一切仿佛重新归位,又仿佛是打散重来。
试图灭火的人,在无心之中助长了火焰的迸发。
这吻来得猝不及防,让陆鹤南都有些恍惚。
“难得见你这么主动,值了。”他勾起唇,意犹未尽的笑了笑。
“什么值了?”梁眷抬眸,娇羞过后的眼中沁着些水意,湿漉漉的圆眸,像怯生生,要人保护的小鹿。
陆鹤南一挑眉,什么都没说,只是偏头俯身对准那欲说还休的红唇。
方才少女的主动献吻不过是浅尝辄止,不够,远远不够。
他没给梁眷留下任何缓冲适应的时间,唇齿纠缠,带着些狠劲,大有一股不死不休的劲头。
直到耳边响起梁眷细碎的嘤咛声,他才强逼着自己渐渐收力,改为一下又一下的辗转碾磨。
——什么值了?
——高速八小时,只为来见你,值了。
——人生本无趣,可有你陪我,值了。
第53章 雪落
这个吻持续的时间太长, 红绿灯已交替闪烁过两回,身侧的行人也换了一茬又一茬,陆鹤南却还是紧握着梁眷的腰, 宁肯放慢舌尖缠绕的力道,也不肯放过她。
明明只是一个吻而已,梁眷却莫名想到抵死缠绵。
陆鹤南在梁眷彻底窒息前停下来,任由腿软的梁眷沉沉的靠在他的怀里。他单手揽住她, 另一只手搭在她的脖颈上。
粗粝的指腹一下又一下的划过,既是摩挲, 也是抚慰。
“梁眷, 肺活量不够啊,该锻炼了。”陆鹤南不顾梁眷脸上的绯红,垂着眼盯着怀里姑娘的后脑勺,哑声戏谑。
梁眷的呼吸还有些急促,可饶是没缓过劲来,她也不忘回怼陆鹤南。
“我肺活量有两千八,已经达到大学生体质健康标准的及格线了!”
梁眷本说的理直气壮, 说到后来却自动消了音:“是你太厉害了好不好?”
这话无论怎么细品, 都有变相夸赞陆鹤南的嫌疑。梁眷蹙起眉头刚想再找补两句, 就听陆鹤南大言不惭的应下这句夸赞。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他的嗓音还是有些沙沙的, 语调轻快, 尾音上扬。
梁眷脸一红, 搭在陆鹤南腰间的手暗暗使劲, 而后小声嗔骂着:“真不要脸。”
腰间的痛感让陆鹤南倒吸一口凉气,他眉梢上扬, 环绕在梁眷腰间的手自然下垂,牵起她的手, 十指相扣,迎着太阳向前迈步。
直到被陆鹤南牵着走远,梁眷还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地想:心脏病患者在情事上这样不节制,真的没有问题吗?
梁眷下意识朝陆鹤南□□看去,还没等看清什么,就又飞快地收回自己的视线。
只是接个吻都能这么卖力,那在床上岂不是……?
被这莫名其妙的想法吓住的梁眷,拍了拍自己红润的脸蛋,阻止自己继续朝少儿不宜的方向深想。
梁眷任由陆鹤南牵着,漫无目的的在人行道上走了许久。
“你的车停在哪了呀?”一上午运动量过大的梁眷有些疲惫,她止住脚步,声音绵软拖长,“咱们还要走多远?”
“停在小区对面的临时停车场了。”察觉到梁眷的停顿,陆鹤南下意识也停下脚步。
他偏头看向梁眷,视线在她红肿的嘴唇上来回流连,一脸戏谑,“累了?要是腿软的话就站在这等我,我把车开过来接你。”
“瞧不起谁呢?我可是比你年轻四岁、朝气蓬勃的大学生!”
被看扁的梁眷猛地松开陆鹤南的手,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似的,快步越过他,雄赳赳气昂昂的一连走出几米远。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小姑娘诚心同他置气,陆鹤南只能无奈一笑。
这话或许是不够心诚,总之,梁眷脚步没停。
陆鹤南站在原地,垂眼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和身前梁眷越来越远的背影,有些怔愣。软玉在怀的日子过得太舒心,此时形单影只的时刻就显得格外落寞。
就像是日出东升时亲手拥抱过的太阳,转瞬就来到了日落西山炽热退散之际。
“你怎么了?快跟上来啊!”梁眷回过头,见陆鹤南仍站在原地,不明所以的向他招了招手。
陆鹤南回过神,日光西斜,温暖的余晖重新覆落在他的身上,四肢百骸也渐渐回温。
他盯着重新向他走来的梁眷,扬唇一笑。
好在他的太阳,永远不会有垂暮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