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42章 雪落
本在场子另一侧潇洒的顾哲宇, 见一个陌生男人不由分说的抱走了梁眷,下意识的就想抬腿去拦。刚迈出两步,就被回过神的关莱一把拽住。
“你拉我干嘛啊?”顾哲宇指了指梁眷离开的方向, 语气有些焦灼,“你没看见梁眷被人带走了啊?”
关莱的白眼差点没翻到天上:“你是不是酒喝多了,人家作为男朋友来接自己的女朋友回家有什么问题吗?”
“那个就是梁眷的暧昧对象?”顾哲宇愣了一秒,吃惊道, “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了?你也不告诉我一声!”
“你就是个大嘴巴!”关莱得到机会,对着顾哲宇一通数落, “我要是告诉你了, 你们全寝室还不都得知道了?”
关莱一直对上次成晋为了那块腕表,冲梁眷发火的事情耿耿于怀。虽然这件事与顾哲宇没什么关系,但是倘若他不多嘴,成晋也不会有机会知道。
顾哲宇讪讪的摸了摸脑袋,正要为上次的事道歉,便听关莱又冷冷清清的开口了。
“你晚上和陪我一块送思妍回去吧。”关莱望向醉的不省人事,宛如一滩烂泥般倒在沙发上的许思妍, 不由得叹了口气。
听到这话顾哲宇心里更加愧疚了, 他手指无措的绞动着衣角, 低声商量道:“莱莱我今天不能和你一起回家了, 我妈刚刚给我打电话说想我了, 想让我今晚回家。”
“知道了。”
意料之外的, 顾哲宇没听到关莱暴怒的声音。他垂眸去看, 只见关莱一脸平静,连蹙眉都不曾。
明明她已经确如妈妈所希望的那般, 磨去身上的棱角,尽量变得温婉乖顺了。
可顾哲宇不知道为什么, 心里没来由的钝痛。那强烈的痛感,像是能摧毁内心坚实的某一角,可他对此却毫无还手之力。
此去经年,空留满地萧瑟。
好可惜,在还能挽回的这一年,他还不懂破镜难圆的道理。
——
冷风簌簌,察觉到怀中人的瑟缩,陆鹤南不自觉地收紧了臂弯,脚步也下意识加快了不少。可他怀中的温度,同北城骇人的气温相比,终究是杯水车薪。
“我刚刚打电话又叫了一辆车来。”任时宁指了指街口那辆十分扎眼的保时捷,“你带着梁眷先走,咱们直接在酒店碰头。”
陆鹤南略一点头,没说一句多余的话,抱着梁眷径直上了车。
任时宁手下的人培训得当,念及车内有个醉鬼,几百万的豪车行驶在四平八稳的马路上,应是被开成了稳稳当当的老爷车。
许是车子行驶的平稳,梁眷最初那股天旋地转的难受劲渐渐消散,只是神志还有些迷蒙。
酒精放大了梁眷的所有感知,只要陆鹤南稍有一处没顺她的意,她就立刻像个娇气包一样不安分的在他怀里乱窜。
“开窗。”梁眷挥舞着手臂,挣脱开陆鹤南的束缚,作势就要去按车窗的升降键。
陆鹤南好脾气地收回她的胳膊,将那细细如莲藕的一只重新禁锢在自己手里,耐着性子低声去哄。
“外面冷,有风。”
也不知道怀里这个醉鬼听懂了多少,陆鹤南垂眸去看,只见梁眷湿漉漉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眼底还带着些委屈的潮红。
陆鹤南的心猛地皱缩了一下,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一番。他一时分不清,自己和梁眷到底是谁更燥热,是谁更需要寒风来拯救。
“暖风已经关了,一会就不热了,乖。”
陆鹤南慌乱的移开眼睛,不敢再看。只怕再看下去,自己会真顺遂本心对她做些什么。
然而,这点淡淡的凉意并不能让梁眷满足。在开窗这件事上碰壁之后,梁眷也不再和陆鹤南硬碰硬的较劲。
感觉到怀里的人消停了片刻,陆鹤南刚想要长舒一口气,就觉得胸前的那片温软又在蠢蠢欲动——梁眷正企图离开他的怀抱。
“干什么?”陆鹤南叹了口气,长臂一伸,把人重新带回怀里。
“你身上热,不想抱着你了。”酒醉过后,梁眷说话时带着重重的鼻音,比白日清醒时要可爱不少。
她言语虽简短,但条理清晰,逻辑顺畅。陆鹤南听懂了,这个没良心的家伙,是把罪过全怪在他身上了。
可他全身燥热,还不是她胡乱撩拨点燃的?不负责就算了,现在竟还想弃之不顾?哪有这样的道理?
若不是听她的尾音还有些发颤,陆鹤南都要禁不住怀疑她是不是故意装醉来捉弄自己。
开窗还是放开她?在这件事上陆鹤南不用多做权衡,手就已经先大脑一步做出选择。
他一手揽着梁眷,一手轻按车窗升降键。上下调整了一番,只留出一个狭窄到不易发现的缝隙,供缕缕寒风渗入温暖的车厢。
冷风掠过红扑扑的脸颊,抚平了梁眷酒醉之后的最后一丝难耐,她放下内心所有的戒备,安稳的在陆鹤南怀中沉沉的睡过去。
陆鹤南抬头看向窗外飞驰闪过的街景,在霓虹灯光的装点下,寂夜里的城市也有了几分华灯初上夜阑珊的意味。
北城虽只是个北方小城,但节日氛围极其浓厚,每一个路灯杆上甚至都挂满了红彤彤的,昭示新年来临的灯笼。
陆家从没有过节的习惯,陆鹤南意兴阑珊的收回目光。只差越过最后一个红绿灯,就要到达褚恒事先预定好的酒店。
见梁眷睡得沉,他本没打算叫醒她。
可当零点到达之际,街头烟花燃起,腾的一下子升向天空,在最夜幕顶端绽放五彩绚烂的那刻,梁眷像是似有所感般悠悠睁开了眼。
一双干净澄澈的眼睛,在看到窗外烟花的那刻,逐渐从迷蒙过渡到清明。
“吵醒你了?”
陆鹤南察觉到怀中人的微动,轻蹙眉头,抬手想要关上车窗,将这份吵闹到惹人心烦的绚烂阻隔在车外。
可梁眷几乎与他同时抬手,然后先一步拦下了他的动作。
她看向他,亮晶晶的眼里满怀对未来赤诚的期待。
“陆鹤南,新年快乐。”
在烟花漫天的这一刻,我祝你新年快乐。
这是我们一起跨过的第一个新年,也许未来还会有很多个,也许这就是此生最后一个。
梁眷揣着满腹心事,她隐去后半句,只放纵的让自己更紧密的靠在陆鹤南的胸膛上。耳边传来沉稳有力,让人心安的扑通扑通声。
那是为她而心动的心跳声。
“新年快乐。”陆鹤南低下头极珍重的道上一句,也极珍重的在梁眷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他用力地揽住梁眷的肩头,像是拼尽全力揽住此生难以割舍的珍宝。
再抬头望向车窗外时,华丽夺目的烟花仍旧没有停歇。
绿灯亮起,车子奔向无边的夜色当中。不间断的烟花爆鸣声依旧落在耳畔,可陆鹤南却不再觉得这绚烂吵闹,只觉它们格外珍贵难得。
——
彻夜好眠也难以抵消宿醉后的痛苦。梁眷在四肢百骸的酸痛中缓缓睁开眼睛,在看到天花板上那顶繁复的水晶吊灯时,微微愣神。
这里不是宿舍,也不是陆鹤南哥哥在北城的那个房子。
虽身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梁眷却没有过分慌乱,因为她确定自己昨晚是被陆鹤南带走的。
跟着他,总不会出什么差错。
房门被轻轻推开,反应慢半拍的梁眷还来不及闭眼装睡,就猝不及防地和陆鹤南那双漆黑清冽的桃花眼对视上。
“醒酒了?”
躺在床上回话的姿势实在太尴尬,梁眷撑着胳膊坐起身,不好意思的回道:“应该吧。”
“我看是彻底酒醒了。”陆鹤南勾起唇,眉眼的笑意渐渐加深,他不怀好意的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打量了梁眷一番,而后才不疾不徐道,“你昨晚可不像现在这么矜持。”
梁眷表情微滞,却一句辩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也难以分辨陆鹤南话语的对错。因为,她喝多了之后就会断片。
“我昨晚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吗?”梁眷捏紧被角,小心翼翼问道。
陆鹤南眉梢上挑,语气里带着十足的惋惜:“看来是都不记得了啊。”
说完,他就转身抬腿走到套房的客厅内,只留梁眷呆呆地坐在卧室床上,对昨晚自己的“荒唐”行径展开无尽遐想。
回过神的梁眷连忙下床,趿拉着拖鞋,紧跟在陆鹤南身后小跑出去。
“我昨晚到底都做了什么啊?”
梁眷攀上陆鹤南的胳膊,扯着他微微俯身和自己平视。只是这动作虽有压迫感,但在气势上却稍显不足。
“也没有什么吧。”陆鹤南顺从的弯下腰,顽劣地眯起眼睛,好似在认真回味,“也不过就是对我稍稍投怀送抱了一下。”
光是听见“投怀送抱”这四个字,梁眷就已经觉得自己尴尬的无处可躲了。
她松开陆鹤南的胳膊,讷讷地退到沙发角落里坐下。温吞的样子,好似受伤的鹌鹑,平日对着陆鹤南耀武扬威的劲头也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