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关莱仰头把杯子里剩下的半杯水喝净,才想起来补充那块表的其他关键信息。
“忘了跟你说,那块表就是你帮陆先生挑的同款女表。”
梁眷听后眼睛瞬间放光,惊叹道:“天呐!我就说我有眼光吧!”
当时在一众高级又昂贵的腕表里,梁眷一眼相中这块被称为“最不具有收藏价值”、“最不起眼”的低端款,还一度怀疑自己良久。
这下被炒到六百万,所谓的“低端款”也成功跻身高端行列。是不是也能侧面证明,她的眼光也还算可以?
望着梁眷那双单纯,从内到外透露着求夸赞的眼睛,关莱不由得在想是不是自己猜错了。虽然那块表确确实实没有被送到京州,而是送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容城。
但是她总觉得,花高价买表的人和梁眷的那位陆先生有关。
陆鹤南接到褚恒电话的时候,他已经在容城这个小地方待了一周了,每天和乔家那些狼子野心的小人周旋,真的让他身心俱疲。
虽说手里捏着万家那张底牌,他对这场博弈有百分百的胜算,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不打算用。
“喂,怎么了?”陆鹤南站在落地窗前接通电话,顺便眺望远处的大街小巷。
来了这么久他竟没注意到容城在某些地方,竟然和北城很像。小城的人间烟火气,确实是大城市无法比拟的。
“那块表我给你找到了。”褚恒乍一开口就满是邀功的口吻。
陆鹤南撕开外包装,将薄荷糖塞进嘴里,回答的言简意赅:“多谢。”
“你也不问问我花了多少钱才替你拿下来的?”
“我给你准备的支票不够?”
褚恒的满腔分享欲顿时哑火:“那倒也不是。”
毕竟陆鹤南预备的钱,足够支付四五块那款徒有其表的腕表了。
“那你还费什么话?”陆鹤南平淡无波的语气里,终于起了丝波澜。
“按照你的指示,留的是你在容城的地址。”
陆鹤南“嗯”了一声,又问:“十七号之前能到我这吗?”
今天已经十五号了,这块表务必要在十九号当天送到北城。从容城到北城最慢需要一天,为了防止出差错,他预留出两天时间。
“用不了那么久。”褚恒把手机从耳边拿下,瞥了一眼时间,“今天晚上应该就能送到你住的酒店。”
如此最好,陆鹤南放下心来。
当天夜里,罗意仕的送表专员敲开了陆鹤南所住的酒店房门。
“陆先生,这是您定购的那款表,还请您检查一下。”
陆鹤南解开绸带,打开繁复的表盒,躺在盒子中央的那块表,闪烁着如雪花般晶莹剔透的光芒。最重要的是,这块表与他手腕上那块,从构造到设计,如出一辙。
是一眼能看出的般配。
一想到这块表在几天之后,会套在梁眷白嫩纤细的手腕上,陆鹤南就止不住喉头发痒。
“没有什么问题,多谢你们跑这一趟。”
陆鹤南合上盒子,在签收单上落下自己的名字,就想转身关上房门。
“陆先生。”罗意仕的工作人员冷不丁出声叫住了他。
陆鹤南应声回头,见工作人员欲言又止的样子,用眼神示意他但说无妨。
“您这块表应该是要送人吧。”工作人员指了指陆鹤南手中的盒子,又道“因为腕表比较贵重,一般的快递公司应该也不会承接,如果您有需要我们可以帮您送过去。”
陆鹤南垂眸看了一眼手心里的盒子,又看向门口站成一排,统一身着黑色西装,从身高到长相都几乎雷同的工作人员,下意识皱眉。
送个表搞这么大阵仗?梁眷行事想来低调,应该不喜欢这么张扬的收礼物吧。
陆鹤南没再犹豫,微微颔首道过谢后,还是说:“不用了,我自己想办法就好。”
当夜,做事向来雷厉风行的陆鹤南坐在桌前,对着一张空白的贺卡犯起了难。思忖良久,他才拿起钢笔,万般珍重的在上面留下两行字。
梁眷的生日十二月十九号当天,正赶上全天没课。她和关莱两个人一起睡到自然醒,计划中午先靠外卖凑合一顿,晚上等许思妍下课后再一块去校外的饭店吃顿好的。
微信列表里祝福梁眷生日快乐的人很多,早上梁眷刚睁开眼就躺在床上一一回复大家的祝福。等到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已是上午十点半。
梁眷把聊天列表拉回最顶端,置顶的除了爸爸妈妈和关莱以外,还有陆鹤南。
可这人静悄悄的,一条消息也没有发过来。其实不只今天,梁眷已经三天没有和陆鹤南联系过了。
可能真的有什么要紧的事在忙吧?也就认识了两个多月,不知道自己的生日也很正常吧?梁眷心里闷闷的,却还是下意识替陆鹤南开脱。
紧紧攥在手心里的手机突然振动,梁眷瞥了一眼,是个不认识的外地号给她打电话。
“喂?请问找谁?”
“请问是梁小姐吗?”说话的是个年轻女子。
那边的声音很熟悉,梁眷思索了一番没想起来:“对,我是,请问有什么事吗?”
“这里有您的一份快递,麻烦您下楼签收一下。”
“好的,这就来。”
挂了电话,梁眷麻利的从被窝里坐起来,刚要有动作,洗漱完的关莱从卫生间走出来。
“起这么早?”
“我的姐姐,都快十一点了,也不早了吧。”梁眷亮起手机屏幕,嗔怪道的看了一眼关莱,“刚刚接了个电话,说我有个快递到了,顺便下去取一下。”
关莱在睡衣外面套上羽绒服,抬手止住了梁眷的动作:“我去帮你拿吧,正好我点的外卖到了。”
有关莱帮忙跑腿,梁眷再次躺会被窝里,可还没等她安安生生的躺上五分钟,关莱的电话拨过来了。
“眷眷,你确定快递是送到寝室楼下吗?我看咱们楼下也没有送快递的小姐姐啊?”
“不能吧?她的确说是下楼签收啊。”梁眷腾地坐起来,说话的功夫她已经换好衣服,“你先回来吧,我下去看看。”
梁眷动作极快,电话挂断没多久,就匆匆跑下楼。
确如关莱所说,楼下确实没有送快递人的影子,连专门配送外卖和快递的电动车也没有瞧见一辆。
梁眷翻开通话记录,刚把电话回拨过去,手机还没响上两秒,便听见身后有人在喊她。
“梁眷,在这里!”任时宁站在树下冲梁眷招手,而他身后站着的是莫娟。
原来刚刚打电话的女人是莫娟,那个和梁眷在麓山会馆有过一面之缘的前厅部经理。不过看样子,莫娟现在应该在做任时宁的秘书。
“任总,又见面了。”梁眷小跑过去,向任时宁打了个招呼,又点头向莫娟致意。
任时宁笑笑:“托陆鹤南的福,我这个已毕业多年的校友还能时不时回来看看。”
提到陆鹤南,梁眷心口一跳,想多打听些什么,却觉得有些不合时宜。嘴唇一张一合,还是把话咽回肚子里。
任时宁通透的很,一眼就看出梁眷未曾说出口的话:“他挺好的,就是最近有点忙,你不用担心。”
说完,他倾身向身后的车座上捞起个盒子,递到梁眷面前。
“这才是我今天来的正事。”任时宁见梁眷一直不接,又递的更近一些,补充道,“他托我带给你的。”
那个盒子看上去实在华丽,梁眷的指尖刚搭上盒子,就觉得烫手,犹豫着想缩回来。
里面装的是什么?这算是什么性质的礼物?接了意味着什么?如果没接又会怎样?
“传闻陆三公子最近花重金到处求购一块表。”一直静默的莫娟蓦地开口,目光落在盒子上,随后又笑意盈盈看向梁眷,“该不会就是这块吧?”
任时宁也帮腔应和:“为博美人一笑,也算是值了。”
趁梁眷愣神的功夫,莫娟拿起盒子,径直塞进梁眷手心里。
手心里的盒子沉甸甸的,梁眷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打开盒盖。看到盒子里东西的那一瞬,梁眷眼眶突然发酸,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那块价值六百万的表此刻正落在梁眷的手心里。
而那个被她和关莱笑骂人傻钱多的败家子儿,竟是陆鹤南。
告别了任时宁和莫娟,梁眷像捧着个烫手山芋一般,魂不守舍的回到宿舍。
关莱拿起那块表,看了一眼背面的表壳,就确定这是他们花费近一周时间溯源回来的腕表。罗意仕的每一块表都有属于自己的编号,而陆鹤南送给梁眷的这块,编号正与前不久送往容城的那块相同。
一个月前,北城罗意仕大区经理没能卖给陆鹤南的对表,兜兜转转,竟又重新回到了梁眷与陆鹤南手里。
关莱拿着表只顾着感慨,没注意到梁眷正拿着盒子里那张平平无奇的贺卡发呆。
晚饭梁眷和室友们吃的很是尽兴,三个姑娘稍稍喝了点酒,从前不曾分享过的私房话也借梁眷的生日说了个痛快。直到晚上十点钟,三人才踩着门禁时间匆匆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