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说是要带陆鹤南逛逛华清,其实是梁眷在漫无目的跟随陆鹤南的脚步,只有在他稍稍驻足停留的时候,梁眷才开口为他介绍上几句。
“这是四季园,听说百年前建校的时候就建成了,这几年也一直在翻新。”眼见陆鹤南的脚步有停下来的趋势,梁眷主动为他讲解着。
陆鹤南没有应声,梁眷也不知道他听见了多少,只是顺着自己的所见接着说下去。
“这个池子是后建的,按照学校原本的规划池中只有荷花,后来学生觉得这样单调,自筹了些钱,投了些锦鲤,所以这个池子也被称为千鲤池。”
陆鹤南低头朝池子里看去,却连个锦鲤的影子都没有瞧见,他好以整暇地回头朝梁眷看去,目光幽幽。
“我...我可没有说谎。”梁眷被看得有几分不自在,“是你来得不太凑巧,天冷锦鲤都被动医学院的学生捞回去了,等到来年春天再放回来。”
陆鹤南夸张的哦了一声,眼眸中的笑意加深,明显是对她的话半信半疑。
“这是真的,不信你明年春天再来看,那个时候会有很多小情侣过来喂鱼。”梁眷不知怎的,顶着陆鹤南促狭的目光,鬼使神差地说了这么一句。
像是在邀请他明年再来。
其实不必等到明年春天,现在四季园里就有很多逃掉校庆典礼,在这你侬我侬的情侣。陆鹤南和梁眷混在人群里,也与他们别无二致。
“是吗?”陆鹤南终于开口了,他说话还是慢悠悠的,像是在玩笑,“你和他也来过吗?”
“谁?”冷风吹得梁眷鼻子红红的,她吸吸鼻子,没反应过来。
“那个在后台跟你说话的小同学。”陆鹤南脸上还是挂着玩味的笑,小同学三个字被他咬的极重。
话题怎么老往成晋头上引?
提起成晋,梁眷就想到那剪不断理还乱人际关系,回怼陆鹤南的话也带着点脾气。
“我为什么要跟他来这?”
陆鹤南顺从本心,继续循循善诱:“为什么不能来?”
“我都说了,是情侣过来一起喂鱼!情侣!”梁眷不自主的拔高声音,有点恼羞成怒,“我和他又不是情侣!现在明白了?”
和不熟悉的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谈论自己的感情生活,真的很让人社死,梁眷的脸上后知后觉的蔓延起几抹可疑的红晕。
看着梁眷气急,像是只炸了毛的猫咪,陆鹤南眉眼弯弯的笑起来。
起初他还极力压抑着眼底的笑意,后来眼见笑意越来越浓,是压不住的趋势,便索性放弃伪装,放肆的笑起来,连胸腔都跟着震动。
笑的间隙还不忘回答梁眷的问题,尾音拖长又缱绻的答:“明白了。”
“陆先生,你对我的个人问题很关系嘛!”梁眷倏地向陆鹤南欺近,眼睛睁得圆圆的,强撑着自己装出一副审视的姿态。
这表情落在陆鹤南眼里却可爱的要命。明明身材高挑,却与可爱二字并不违和。
心有杂念者最怕碰上单纯的。
陆鹤南第一次不敢直视梁眷的眼睛,视线下移,却找不到何时的聚焦点,声音喑哑,说话有点有气无力:“你想多了。”
“最好是我想多了。”梁眷盯着陆鹤南的眼睛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作罢后退一步,回到正常的社交距离。
“虽然我没有男朋友,虽然我也很想帮玥如,但是我绝不能出卖自己。”
女人都是发散性思维动物,陆鹤南无心的一句话已经让她引申到另外一个层面上了。梁眷自顾自地转身,开始碎碎念,没有发觉到身后的男人已变换了眼神。
她还真是想多了,明明是想据为己有的藏起来,怎么可能还会拱手让人。
簪子盘发并不牢固,已有一捋头发从中散开。陆鹤南眯着眼睛,才看清藏在发中若隐若现的,是那簪子上雕刻的白茶花。
这花,倒是衬她。
秋风吹过,乌黑的头发在空中打转又落下,堪堪擦过雪白的脖颈,黑与白的相会,勾的人往深处遐想。
陆鹤南那点隐藏在心里所剩不多的破坏欲,又在最深处叫嚣着跃跃欲试。想亲手把她的簪子拆掉,再把头发弄散,遮盖住那引人犯罪的源头。
可惜他有心没胆。
喉头一滚,他生生忍下心里的那点痒意,隐忍地撂下一句话,就快步超过梁眷的步伐,背影萧瑟又决绝。
“去食堂吃饭吧,我饿了。”
空留梁眷一个人在原地摸不着头脑,这个男人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喂!你走那么快干嘛,你知道食堂在哪吗?”
第9章 私事
虽然是饭点,但大多数人还在场馆内看校庆典礼,所以食堂的人并不多。
梁眷挑了个靠窗边的位置,刚把随身带的包包放好占座,就听陆鹤南放在桌面上的电话发出震动声。梁眷瞥了一眼,来电显示是褚恒。
陆鹤南没有可避讳的,当着梁眷的面直接接听了电话。电话那头的人滔滔不绝,而陆鹤南只是简短的嗯了几声,表示自己在听。
事情似乎有点严峻,梁眷看着陆鹤南的眉头从舒展变得越蹙越紧,她坐在他的对面也变得局促起来。
帮不上忙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通话持续了十分钟,大概是注意到了梁眷的被冷落,陆鹤南稍稍移开手机,用气音跟她打商量:“抱歉,你先去买饭吧,我这边可能还得等一会。”
梁眷见他手机还贴在耳侧,手机里还传来微弱的说话声,便知还没有结束。她身子不自觉地前倾,回答的声音也压低了几分:“好啊,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挑你喜欢的来。”他在吃饭这方面向来没什么挑剔,每次吃饭也都是把主动权交给同行的人。
可这话却让梁眷很为难,她斟酌着又问上一句:“那有什么忌口吗?”
又是意料之内的摇头。
得到陆鹤南否定的答复,梁眷也不再打扰,拿上饭卡就去打饭,给陆鹤南留下一个更安静的环境。
安静的环境下,电话里聊得却不是什么正经话题。
电话那头的褚恒一听到有女生的声音,下意识的就闭嘴聆听,可梁眷和陆鹤南说话的声音实在是低,让他听不出什么名堂来。
“跟女生在一块吃饭啊?”褚恒试探着笑问。
陆鹤南勾着唇角,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完全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
褚恒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拿他开涮的好时机,混不吝的接着问:“什么时候的事啊?我天天跟你混在一起,我都不知道,这我不得跟雁南姐和琛哥汇报一下?”
“哪有什么事可让你汇报,就是华清负责招待的学生。”陆鹤南心情愉悦,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叩击在桌面上,话也多了起来,“我警告你啊,别去我姐我哥那多嘴!”
褚恒啧了一声,根本没把陆鹤南的警告放在心上。
玩笑结束,二人又说回正题。
“清远的性子畏首畏尾了点,我不在的时候,你多担待。”话题又扯回到宋清远身上,提起这个表弟,陆鹤南总是含着几分担忧。
电话那头的褚恒呛声道:“这还用你说?我也跟他一块长大的好不好?他不仅是你表弟,也是我表妹夫好吧!”
陆鹤南无奈应声称是,他没兴趣在这十万火急的时候跟褚恒隔着十万八千里,去探讨伦理关系问题。
“总之你放心吧,我马上动身去江城,只是我这一走京州就剩清远自己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顶住那些老顽固。”褚恒收起玩笑,恢复了正形。
论对宋清远的关心,他也不比陆鹤南少。
陆鹤南正色道:“他不行也得行。”
宋家就宋清远一个孩子,十几年后注定要去接他父亲的班。如果眼下这点小事都顶不住,日后可怎么顶起宋家的门楣。
褚恒知道陆鹤南是嘴硬心软,语气尽量轻快:“不过好在你今晚就能回来,是今天下午的飞机对吧?”
“今晚回不去了,最早明天凌晨。”陆鹤南说的平淡。
褚恒瞬间炸了毛:“什么时候改的航班?应森没跟我说啊?”
“我自己改的。”陆鹤南像是没听到褚恒的气急败坏,语气依旧平淡。
“为什么要改?不是说不参加酒会,典礼也就是点个卯就撤吗?”
“你伯父叮嘱你要拜访的那几位,你不是昨天就去拜访完了吗?”
“还留在那干什么?京州一大堆烂摊子还等着你呢!”
褚恒的话像是机关枪一样扑面而来,吵得陆鹤南把手机从耳边微微移开,好让褚恒可以尽情发挥。
事情哪有褚恒说得那么严重,陆鹤南轻轻揉了揉眉心,棘手的事他临行前都处理完了,就算再有突发事件发生,以褚恒的能力也能轻松化解。
这公司,离了他陆鹤南照样可以转。
“计划有变,我得参加完酒会再回去。”为了堵住褚恒的嘴,陆鹤南还是耐着性子解释上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