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恨意在苏婳心中越烧越炽。
她深深呼出几口气,告诉自己冷静,母亲好不容易才出宫,她不能冲动,不能冲动……
“婳婳!”
苏婳突然从母亲的声音中回过神,看向她,“娘。”
沈清秋柳眉微蹙,一脸担忧看着女儿,“婳婳,你怎么了,娘喊你好几声了,你才应我。”
苏婳怕母亲看出她有心事,急忙解释,“没,没怎么,我在想做碎烧鱼的步骤。”
“娘,女儿去做晚饭了。”
苏婳放开娘亲的手臂,转身往厨房走。
转身的一瞬,她立刻变了脸色,双眸恨意横生。
沈清秋冲明夏使了个眼色,明夏点点头,立刻跟上自家小姐。
沐浴后,苏婳同明夏、丹桂陪母亲玩了会叶子牌,主仆四人有说有笑。
戌时二刻,苏婳便说自己困了,要回房休息。
沈清秋见女儿这一晚上都面色如常,白天那点担心逐渐消散,让她回去休息了。
亥时三刻,苏婳起身穿好衣裳,悄悄去了角门。
角门外,谢玉瑾早已等待多时。
他有信心,今天一定会说动苏婳。
两人相识多年,青梅竹马,虽不曾风花雪月,但也曾花前月下。
苏婳对他怎么会没有情。
“吱呦”一声门响,谢玉瑾借着月色看见了苏婳。
她头顶斜插两只金簪,肤色如玉,红唇娇艳,眸光清冷如月。
月辉落在她身上,映得白色苏锦裙衫上的蝶纹似要翩翩起舞,整个人流光溢彩。
谢玉瑾竟一时看入了迷。
面前之人,既端丽又娇媚,叫他既想捧在手心好生灌溉,又想趁四下无人之际,将她采撷揉碎。
苏婳见他迟迟不开口,冷声道,“谢玉瑾,有屁快放!”
这句话,将谢玉瑾从幻梦中拉了回来。
他张了张口,一时竟不知先说哪句好。
他想起秋桐院的事,问道,“你身上的伤,好了吗。”
言毕,谢玉瑾垂下眼眸,有些不敢对上苏婳的眼睛。
苏婳知道他问的是自己挨板子的事,冷笑一声,“谢玉瑾,不用你在这里假好心,既然我命大,没死成,我就一定会好好活着,早晚有一天,我要看着你死!”
谢玉瑾如玉的面色变得惨白,不过只是一瞬,他又恢复如常了。
再一抬眼,又变成了那个面容俊美,温润如玉的状元郎。
“上次的事是意外,我替你解释过,侯夫人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后来我才知道侯夫人跟靳珩有仇,她在拿你针对靳珩,但事情因我而起,以后我会补偿你。”
苏婳冷冷看着他,“谢玉瑾,你要如何补偿。”
谢玉瑾朝苏婳靠近,满目赤诚,“婳婳,我为你赎身……”
苏婳不等他说,继续发问,“你为了攀附权贵,害我爹入狱,害我娘入浣衣局,害我入教坊司,害我一双胞弟有家不能回。”
苏婳朝他逼近,“谢玉瑾,你害我苏家至此,你要如何补偿!现在,你竟然还用我爹的命来威胁我,让我跟你见面。”
“谢玉瑾,你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
苏婳恨意满腔,只觉面前之人恶心无比,抽出头上的发簪狠狠戳进了谢玉瑾的胸口。
第45章 你能不能要点脸
谢玉瑾闷哼一声,原本他是能躲开的,但是他没躲。
就在苏婳要从他胸前拔出金钗时,谢玉瑾紧紧攥住了她的手腕。
他忍着疼道,“以前,我也以为苏文熙是好人,直到一年前,有人告诉了我,七年前我爹去世的真相。”
“苏文熙明知应宝湖湖匪凶悍,还派我爹孤身一人去谈判,明显就是让我爹去送死!”
“所以,我对付苏文熙是为我爹报仇,我没有错!我从没想过要害你,我早已买通教坊司的周嬷嬷,让她为你提前挂牌,就是想带你离开那里。”
苏婳用力挣扎几下,见自己手腕抽不出来,就死死握着金钗继续往他肉里扎,谢玉瑾的玄色衣衫,迅速被鲜血染红。
她恨道,“怪不得周嬷嬷对我非打即骂,一日都没停过,原来都是你的授意!”
谢玉瑾疼得额头青筋暴起,紧握苏婳的手腕不让她再用力,同时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我给了周嬷嬷三百两银子,就是为了让她照顾你。”
他说的话,苏婳一个字都不信。
“谢玉瑾,我爹是否害过你爹,我们心里都清楚,你不用为你的攀附和背叛找借口。”
“你若只为报仇,为何要投靠严党,我爹若是真害过你爹,为何他要资助你,还要招你为婿,将你放在身边养虎为患!”
苏婳手腕抽不出,金钗插不进,她发了狠,上下摇晃剜动。
“谢玉瑾,你根本就是狼心狗肺!”
谢玉瑾仿佛听见了金钗划过骨头的声音,胸口的锐痛迫使他松开了手。
苏婳猛地拔出金钗收回手,谢玉瑾又是一阵剧痛,温润的面容瞬间变得扭曲。
谢玉瑾低头朝伤口看去,那是左胸,离心脏最近的位置。
她想让他死!
谢玉瑾的瞳眸,瞬间被鲜血浸透的衣襟染红,心也在滴血。
“苏婳,明晚亥时三刻,我来接你。”
他几乎一字一顿,“明晚你若是不来,后日我就砍掉苏文熙一根手指,晚上我依旧会在这里等你,你若是还不来,我就再砍掉一根,你算一算,苏文熙有多少手指够我砍。”
婳婳,既然你油盐不进,就别怪我无情了。
苏婳狠狠瞪着他,一只手攥拳,一只手死死握着金钗,气得浑身发抖。
谢玉瑾继续道,“别说靳珩现在不在京城,就算他回来,你也别妄想他能帮你,一个是他从小看到大的亲妹妹,一个是他新收的外室,孰轻孰重你应该清楚。”
“他若是知道我们的关系,再不会帮你一分一毫,苏文熙只会死得更快!”
苏婳红了眼,目眦欲裂扬起手,想要戳死他。
可男女力量毕竟悬殊,谢玉瑾用没受伤的手,轻松握住了她的手腕。
“婳婳,今日之事,算我还你那两板子,我不跟你计较,但是不代表可以有下次。”
苏婳现在只恨谢玉瑾不死,她除了靳珩不知道依靠谁,谢玉瑾却将她的路全都堵死了,她要怎么办。
“谢玉瑾,就算是报仇,你害我苏家至此,也已经足够,你为什么还要死咬着我不放,你能不能要点脸!”
谢玉瑾指尖在她细嫩的手腕上轻捻,忍下某些冲动,松开了手。
“不能。”
不能。
谢玉瑾走后,苏婳满脑子都是这两个字。
为何不能,因为两人曾订过亲,而她现在跟了别的男人,他没得到。
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占有欲。
不然,难道是因为谢玉瑾喜欢她,放不下她吗。
他害她全家,又放不下她,那该多可笑。
娘亲好不容易出宫住进了这间院子,就算是舅舅和表哥来接她,她也不会走,更何况是谢玉瑾。
谢玉瑾如此丧心病狂,就算等到靳珩回来,揭穿他的真面目,爹爹早已不知道失去几根手指了。
十指连心……
苏婳眼前浮现出小时候,爹爹大掌握着自己稚嫩的小手,教她写字的场景。
一撇一捺,一横一竖,无一不耐心
爹爹是真的将她当亲女儿疼,琴棋书画,娇生惯养,就算后来有了儿子,也从未对她怠慢分毫。
苏婳洗净了金钗和袖口的血迹,拿定了主意。
她不能让谢玉瑾那个畜生伤害爹爹,更不能让他拿捏。
谢玉瑾,都是你逼我的。
我就算舍了一身血骨,也要跟你拼到底!
………
夤夜,一名玄衣男子翻身上马,离开永安巷上官道后,快马加鞭去往石门。
夜色渐退,天空露出鱼肚白,男子翻身下马,守在衙门口等待门房上值。
白德耀在门外,听见靳珩起身的声音,敲了敲门道,“爷,永安巷来人了,说有要事禀告。”
靳珩穿衣的动作一顿,“让他进来说话。”
“是。”
白德耀将人带进去,男人将昨天下午,有人往永安巷送信,苏婳夜会谢玉瑾发生争执,用金钗戳狠谢玉瑾的事,仔细说了一遍。
靳珩眼中闪过一丝阴鸷,“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男人离开后,靳珩对白德耀道,“升堂,将犯妇李氏和秦氏带过去,判决后尽早回京。”
白德耀面露难色,“爷,昨天夜里李氏推翻了供词,她说自己杀周仲是预谋已久,不是因他打骂临时起意,这件案子,怕是要您重新定夺。”
说完,将供词呈了上去。
靳珩接过供词,面沉似水。
……
今日苏婳起得晚了一些,吃过早饭,她看见丹桂和明夏在打扫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