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药我不吃! 第13节
任绍坤黑脸说:“……宁烛?”
“好久不见,任少居然还记得我的名字。”
任绍坤想忘也忘不掉。
高中时他跟宁烛有过过节,于是背地里找人整治了对方几次,没想到那个一穷二白的家伙居然跟成黎攀上关系。那段时间他家的生意屡次出问题,他爸查清后,才知道是有成家在背后插手。
任绍坤为此挨了他爸不少打骂,加上继母在任鸿远身边吹枕头风,他就被任鸿远送去国外,防止他再惹是生非。
虽然任家提供了优越的物质条件,在国外他过得也不差,可只要一想到自己是因为一个没权没势的omega被送出去的,任绍坤就咽不下这口气。
他冷冷地盯着宁烛:“你来干什么。”
宁烛挑眉,故作诧异:“当然是来祝寿。难道不是任董特意把请柬送到旗胜总部?我自然要来赴约。”
任鸿远也没料到宁烛真的会应邀过来,但他到底是花甲之年的老油条,不像任绍坤那样喜怒形于色,脸上年迈的笑褶丝毫未变:“是我邀请的宁总。小宁总年少有为,能来给我这一把老骨头祝寿,着实让人意外。绍坤,你带宁总到主桌去坐。”
任绍坤沉着脸,两条腿站桩似的一动不动。
任鸿远警告地瞥了他一眼,任绍坤憋屈地咬咬牙,转身走向主桌。
宁烛坐下后也没看他,低头整理衣着,从容得好像在自己家似的,看着比任绍坤还要自在。
任绍坤最看不惯他这副架势,抬手拍上桌面,正欲发作,却被任鸿远突然一声叫了回去。
任鸿远将他带到一个隔间里,冷冷地回过头:“你想干什么?打算在你老子的寿宴上闹事?!”
“……”
“除了惹祸,你还会做什么?送你出国镀金几年,性子是一丁点都没磨好,我看还不如你弟弟稳重。”
任绍坤沉着脸,没吭声。
看出他心有不忿,任鸿远冷哼一声道:“我不管你跟姓宁的以前有什么恩怨,但现在旗胜足以跟任氏比肩,何况他身边还有个成黎,不是你能招惹得起的。”
任鸿远眯起眼,“我身边一些跟宁烛接触过的合伙人,都说他私下里脾气不错,你找机会跟姓宁的示示好告个饶,学生时候的矛盾好化解。别到时因为你跟他的这点仇怨牵累到公司。”
任绍坤:“…………”
他没掀姓宁的桌子就已经给足对方脸了,还告饶示好?
昔日被他踩在脚下的人如今翻身,反过来要自己忌惮。任绍坤心里百般咒骂,但他却不敢当面忤逆父亲,等任鸿远离开隔间回宴会厅迎客,才恶狠狠地踹了一脚房门泄愤。
*
宁烛从任绍坤被叫走的时候,人就从椅子上离开了。
早上化验检查需要空腹,宁烛来赴宴之前滴米未进。宴厅左右两侧设有酒水点心,他起身溜了一圈,挑了两个水果挞垫肚子。啃掉最后一口挞皮,他转到饮品区,打算从众多精心调制的酒水里随便挑一杯,余光却瞥见角落里堆成金字塔形的新鲜椰子。
……宁烛没忍住给自己抱了一个。
他随便在附近捡了个位置坐,正好朝着宴厅的门厅入口处。
宁烛百无聊赖地看着进进出出的人群,吸了一口椰汁。
椰汁清甜解渴,但不知道是不是记忆被美化过,宁烛总觉得窦长宵信息素的味道要更甜也更复杂一些,而且莫名给人一种安全感。也许跟它当时出现的时机有关。
他抬手轻抚了抚脖子上的颈环,突然有点想念那个气味。
宁烛长这么大,很少会为自己做出的决定后悔过。这回他却忍不住质疑自己,那天放窦长宵离开的决定是不是有些轻率了。
正走神着,从宴厅口走进一个身材健壮的alpha。他明明穿着西装笑容满面,可言行举止仍有一种悍戾之感。宁烛瞧这alpha眼熟,从记忆里搜寻片刻,眉头拧了起来。
是那晚被打趴下的躺尸之一。那群人叫对方什么来着……哦,雷哥。
这才关了多久就被放出来了?
雷哥恰好也转过头来,看到坐在不远处的宁烛时愣了几秒,登时火冒三丈起来。
上次出事他被拘留半个月,出来后还被那家夜场列入禁入名单,在圈子里丢尽了脸。
正愁找不到人报复呢,没想到这omega竟自己送上门了。
宁烛没有回避他的打量,唇角微弯似笑非笑。雷哥被他这副神态激怒,脸色阴沉地瞪向宁烛。
一道冷淡的人声自背后响起:“让让,你挡路了。”
雷哥情绪正暴怒,这道催促的声音直接点到他的引线上。
他回头去看是哪个不长眼的,结果却对上另一张熟脸。
窦长宵眼皮半敛,漆黑的瞳孔不含温度地俯视他。
雷哥:“……”
操了。
怎么这个也在?!
上次被人一拳打趴的记忆被唤醒,雷哥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
不知该说他运气好还是不好,出狱后参加的第一场宴会,两位仇家居然全部在场。
上回四打一都没能赢过,何况自己单打独斗。
雷哥心有不甘,却不敢在当下做出行动,咬紧后槽牙恨恨看了窦长宵一眼,转身进场。
面前挡路的障碍物消失,窦长宵感觉到不远处有道视线落在他身上。
他侧目看去,宁烛幅度很大地朝他招了一下手。
窦长宵第一眼先注意到宁烛举起的右手。
接着他看见对方粲然的笑脸。
“……”
当视线继续往下、触及到宁烛左手抱着的那颗椰子时,窦长宵的身形倏地僵了一瞬。
第11章
宁烛向窦长宵打过招呼,看到对方朝自己望了过来,但没多久窦长宵便挪开了眼光,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去。
宁烛:“……”
被对方无视,他居然诡异地感觉有点受伤。
他纳闷地反思:上次的谈话难道结束得很不愉快么?
宁烛没想通,视线追着窦长宵在对面的一处落座,另一个疑问也在此刻冒出来:这小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任鸿远的请柬大多发给商界人士和诸多大腕,总不可能有兴致邀请一个没权没势的alpha。
不过,参加寿宴的客人也有不少是携伴出席,莫非窦长宵也是被人带过来的?
……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人家的工作就是这个,上次差点儿答应和自己交易,最后交易不成,自然要去寻找其他业务。
宁烛念及此,就没有起身再去打扰,默默吸一口怀里的椰汁。
与此同时,任绍坤挨了亲爸一顿狠批,终于从房间里走出来。
雷哥在宴厅看到他,第一时间凑了过去,殷勤招呼:“绍坤!”
任绍坤点了点头,说:“对了,听说你前段时间惹事进去了?怎么做事这么不小心。”
“……”雷哥脸色不虞地向对方解释了来龙去脉。
他提到“姓宁的”,任绍坤打住他:“你说的是宁烛?”他给雷哥递了个眼神,瞥向宴会厅入口附近坐着的宁烛。
“是他!你知道那姓宁的什么来头?”
任绍坤冷笑了一声。“当然知道,我当初被我爸撵出国,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那姓宁的。”
他没有跟雷哥解释来龙去脉,后者猜到当初的事必定让任绍坤颇引以为耻,很有眼色地没有去打听。
雷哥:“可他怎么会来参加任叔的寿宴,难不成跟你们家有什么生意往来?”
“有个屁的生意往来。”任绍坤厌烦地拧眉,“鬼知道我爸怎么想的,居然给旗胜的两个老板发了请柬,真是老糊涂了。”
雷哥心里一惊。他当然听过旗胜的大名,但只知道二老板是纪驰。因为后者是纪家的私生子,北城的这些世家圈子多少有些交集,任何一点流言蜚语都能传得满城皆知,他因此听说过一些关于对方的传闻。
可对于宁烛这样没背景自己走出头的商人,雷哥一个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自然是不会主动去了解的。
不过即便他是个再怎样没脑子的酒囊饭袋,眼下也明白过来宁烛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人物。
他有些不甘心,试图撺掇任绍坤:“既然那姓宁的得罪过你,难不成你打算咽下这口气?”
任绍坤脸色变得不大好看,但并没有说话。
他爸刚给他下了命令,别去招惹姓宁的。而且任鸿远最近在考虑继承人的事宜,他可不希望让他的继母继弟占便宜,所以最近这段时间他还真的不能对宁烛做什么。
雷哥见他不说话,就知道指望对方主动报复也是不可能的了。
任绍坤没办法对宁烛动手是一回事,但不代表他乐意在雷哥面前跌面子,于是轻蔑地多说了句:“咽不下咽得下又能怎么样?我还犯不着跟他计较。”
他忽然笑得有点古怪,“一个短命鬼而已,有命赚钱也没命花。放着不理,他也蹦跶不了几年。”
雷哥一愣,却没听懂那个“短命鬼”意指什么。不过任绍坤言至于此,没再跟他解释什么。
宁烛雷哥动不了,只好将矛头对准另一个报复对象。他怕再碰什么钉子,低声向任绍坤打听窦长宵的背景。
任绍坤被他问得不耐烦,拧眉往窦长宵的方向看了眼,立时产生一种被压一头的不适感。
alpha之间攀比欲好胜心天生就强过其他性别,对同类之间的威胁也更为敏锐。即使窦长宵离得很远,任绍坤也第一时间感觉到了顶a极具压迫感的气势,当即厌烦地皱眉道:“我回国没多久,哪知道那么多。那小子看着挺年轻的,不记得北城有这号人物。”
雷哥心下一松,若有所思地眯起眼。
*
寿宴开场要等到十二点,这附近又没什么新鲜事可以打发时间,宁烛等得无聊。有时会有客人认出他来前来攀谈,宁烛面上虽然应付得亲和得体,实际对这种虚情假意的寒暄不大感冒。
谈话间偶有空隙,他便往窦长宵那里投去一瞥,暗中关注对方的动向。
跟窦长宵接触也有几次了,宁烛也对他的脾气有了大致的了解。
这个人不怎么爱说话,行事作风颇有种冷酷范儿,没他什么事的时候就无言地往角落里一戳。但因为外形条件实在拔群,尽管他有意地降低存在感,但人群中第一眼还是会先注意到他。
说来也怪,分明对方不是什么很有意思的性格,进入宴厅之后也并无特殊的动作,仅仅只是安静地靠着椅子翻看手机,甚至可以称得上闷。但宁烛就是觉得有窦长宵在的场合,周围的一切都增添了几分有趣,就连这个充斥着虚与委蛇的宴厅也因为对方的到来而变得不那么让他难以忍受了。
窦长宵身上有一种特质,和他信息素的味道一样干净,让宁烛很愿意去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