妧枝(重生) 第73节

  然而祖母做事一向仔细,且甘府的管事亲自前来更不可能是在说谎,那就说明,他走后妧枝真的在妧府出事了。
  他骤然紧张,而甘贯轩在旁安抚道:“可有仔细找过人?是在哪丢的,会不会是妧娘子去了其他人不知道的地方,忘了与家里说一声。”
  这个不知道的地方,自然是甘贯轩示意历常珽,会不会妧枝去的是只有他们二人才知晓的秘密之地。
  然而历常珽摇头,“阿枝不会乱走的。”
  那就是真丢了,得到回应,甘贯轩也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
  “既然妧娘子不知去向,那还是赶紧加派人手去找吧。”
  历常珽早已在甘贯轩出口之际转身,向外走去,他连圣人那里都顾不上禀告,只说:“我去找,若有事,帮我和圣上说一声。”
  然而他们此处的动静已经引起旁人注意。
  在历常珽路过时,还有臣子见他面色不佳,忧心忡忡的模样主动问:“历大人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
  “历郡王看上去,很着急啊。”
  棋盘边,沉迷棋局的圣上还在沉思,商榷安坐在他对面,彼时视线不经意透过人群,从一条缝隙中朝行色匆匆的历常珽看过去。
  不停有细碎的议论声从附近传来,从大概中商榷安已经了解到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目光没有避讳,许是直觉,又或许是冥冥中有所感应,历常珽在经过这一边时,忽然朝中间方向望过来。
  他看到商榷安手执一颗黑棋,圣上在他对面思虑该如何落下白子,而商榷安仿佛早已预见这盘棋的结果,不为此担忧,气定神闲。
  连向他回睇过来的黑眸,都深沉富有压力。
  历常珽起先什么都没想,只对对方那副置身事外的模样皱了皱眉,想到一早那位商娘子向他口不择言的情况。
  然而下一刻,他好像被人敲响了一道警钟。
  一个声音道:“我阿兄,整夜都未回来。”
  ……
  下了山,夜色降临在城中,晚风中带有一丝夏日的酷暑,气息温热,汗意微浓。
  商榷安回到私宅中,他走进庭院,在下人问好声中问:“娘子呢?”
  奴仆禀告了声,“在屋内。”
  商榷安朝着房屋走去,寂静的夜中,清晰可闻房里倾洒的水声,一瓢又一瓢。
  他没有停步,一直到浴房前,未曾关紧的缝隙可以窥见里面的光影。
  然而他还有另外一个绝佳的位置,打开半支着的窗,他能将内里所有环境纳入视野。
  沉浸在沐浴中的女子站在浴桶中,婢女为她擦拭着肩背,而她挽起的发丝,有些湿漉漉的贴在秀颀的脖颈和背部。
  腰脊下的两窝宛若旋涡,隐入下面的水中。
  那样纤细的距离,一只手就能丈量过,自然而起的欲念像燎原的火,风一吹便沸腾干燥。
  妧枝若有所觉地转过头,朝着窗外看去。
  然而看到的只有空荡无人的墙影。
  第65章 无耻之尤。
  商榷安来到卧房中等着她,他坐在榻上,尤能听清隔壁洗澡的水声。
  上一世他也这样等过妧枝。
  “妧氏呢?”他从外面回来,往常在暮色刚晚之时,妧枝都会过来送些吃食给他。
  即便不吃,夫妻之间二人关系冷淡,那也会奉杯热茶,问一句,就当是每日打过招呼了。
  但那日妧枝没有像平常那样在家中。
  他问了下人,下人道:“妧家出了事,大夫人回去了一趟,还未回来呢。”
  “郎君可要用些吃的,夫人吩咐,郎君回来就把吃的奉上。”
  商榷安站在屋内,不曾答应,也不曾说不要,于是下人去准备了。
  而他为数不多的踏入了妧枝的卧房。
  她显然是惊慌失措跑出去的,观摩一圈,他发现了她桌上散乱的针线,椅子未好好归位。
  那盆里放的是绣到一半的鞋袜,他丈量了尺寸,应当还是给他的。
  做妇人,妧枝的确够格,她信守承诺,将这个院子维持的很好。
  与濉安王妃那里和各方的关系都维系的很体面。
  他等在那里,竟坐了她的床,周围都有种她身上独有的馨香。
  一直到妧枝回来。
  她在屋外,下人禀告她说:“大夫人,大郎君回来了。”
  但是她的反应平平,“我知道了。”
  她没有多问,似是另有烦心事占据了她的思绪。
  下人却依旧喊住她,“夫人……”
  当时妧枝已经没有了耐心,她今日方知妧家出了很大的事,极其严重,她到了府里还未扭转好心情,更一时忧思过度,想着如何处理妧府。
  于是呵斥,“我说我听见了。”
  “他回来便回来了,你们伺候好他,我还有事要忙,有什么需要,就同我婢女说罢。”
  她没有再进屋内,连进去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迫不及待想再回妧家一趟。
  “替我收拾衣物,我回娘家小住两日,很快就会回来。”
  她说的很快,自然是在濉安王妃发现后,事情暴露了,自然而然才回去。
  她很忙,开始为那破败不堪千疮百孔的妧府奔前走后,越来越晚,越来越多次往外面走。
  对偶尔归家的商榷安彷如视而不见。
  她实在无须为那已成定局的娘家奔波,商榷安在府里多次,下人次次都会到妧枝跟前禀告。
  但她始终没有求到他面前。
  薛府对想方设法想要为母亲扳回一局的妧枝已经注意到了,她不知她那般行事有多惹眼。
  草拟罪状,还去了趟官府,一家一户的打听与妧嵘在一起的妇人姓谁名什么。
  为了不让她找到薛明烛头上,自然得多加遮掩。
  回到家,心心念念的就是母亲受了多少伤害,妧酨那个没用的阿弟又撑不起那个家,无法替自己母亲姐妹出头。
  还有担忧她最小的妹妹,得照看着平氏,别让她想不开寻短见。
  无论下人在她跟前提多少次他,妧枝心中自然只有妧家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他垂着眼帘,微微走神。
  一直到外面有香风送进来,妧枝进了屋,看见他坐在床榻上,专门等候她的一幕。
  下人为他通风报信,“大郎君,妧娘子回来了。”
  商榷安抬起眸,一眼就锁定在梳洗干净的妧枝身上。
  她穿着洁净的衣裳,发丝半干,面色红润带着几分沐浴后的湿润之气。
  锁骨以下引人遐想,商榷安命令,“其他人都出去。”
  “你过来。”
  这声过来,无异是唤妧枝。
  然而站在不远处,妧枝一动不动,居高临下看着他,冷若冰霜。
  商榷安威胁道:“你不过来,是想我过去找你?若是如此,可就不是眼下这么简单。”
  妧枝:“我方才在浴房,是你在窗边偷看我沐浴?”
  她倏然问,犹如被揭破般,商榷安没有说话,一时无言且幽幽的盯视着她。
  妧枝便当他是默认,耻笑道:“无耻。也不知你何时这般下作,当初那副生怕被玷污的样子呢,怎么干起这副勾当来。”
  “你就不怕商唯真知道?”
  当初信誓旦旦,只对商唯真好的商榷安,此刻何尝不是一种背叛。
  他不再眼里只有需要被怜惜商唯真,而是映入了别的女子的身影。
  甚至,他还起了欲色。
  妧枝不动分毫,而商榷安从她的话中站起来,朝她接近,他从未和她正面讨论过商唯真任何事。
  从前不想,今日更不想。
  商榷安:“那又如何。”
  他只用这一句话来对付她,然后便想上手来拉她,而妧枝根本不让他碰自己,甩开手便往一边走去。
  “什么叫又如何?”
  她察觉到商榷安对她亦步亦趋,像对着头顶吊着的肉垂涎欲滴的鬣狗,不肯轻易放过她。
  阴影压过她头顶,商榷安将她逼到一个角落里。
  妧枝回身面对,言辞犀利,“就算上辈子你我圆过房,下了榻照旧夫妻,这一世,我可没有分毫干系与你。”
  “连议亲,也是你我心照不宣推拒,你想睡我?想我做你养在外面的别宅妇?然后呢?你再娶商唯真,让她做你的正房夫人?”
  她美目如刀,潋滟中暴露三分锋利,逼视商榷安,要将他此刻心绪看透,看到彻底。
  “你晓得我最厌恶的是什么。”
  妧枝不可能做旁人豢养的女子。
  妧嵘背叛平氏,对妻子不忠,若她这样不清不楚跟其他男子在一起,那她与薛明烛又有什么区别?
  她不容许自己比别人低贱一分,尤其是商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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