妧枝(重生) 第72节

  当年商榷安以一七岁孩童的身份替濉安王顶罪,被过继给罪臣商朔,无异于将他从族中除名,从此成为庶民一辈子不可能翻身。
  但她却对商榷安在来京都之前的日子半分都不了解过。
  平氏带她来京都前,妧枝也住在老家乡下,但好歹丈夫是考生,走仕途。
  家中也属于小乡绅,药铺生意也好,再怎么都不会像商榷安那样,耳濡目染,周围都是腌臜。
  可这都不是他绑她来这里的理由。
  妧枝别开脸,无情道:“我对你以前如何度过的乡下过往没有一丝兴趣,更没有对不起你。”
  “常珽也是,他是个宁静淡泊之人,无意与你作对。”
  妧枝不希望因为她,牵扯到无辜的人。
  可商榷安似乎越因为她为别人说话,越一意孤行,“他是君子,我乃罪人,君子怎会与罪人计较。自然是我与他作对了。”
  妧枝听出他是在用她的话来堵她,当下看商榷安的眼神都透着荒唐和愠怒。
  “你。”
  “我?”商榷安了然知悉妧枝的心思,却偏要曲解,且道:“我会把你从他身边夺回来。”
  “不要试图逃走,或者躲避。”
  “我也不希望你为难。”
  商榷安没再朝着妧枝的位置向前进,他转身朝着她堆叠了一堆杂物的门口走去。
  将那些桌椅通通挪开归位,并用从不知哪儿来的钥匙将锁链打开,丢出门外。
  然后回身站定,眼也不眨看着她。
  “明日,我会宿在你房里。”商榷安:“期望不会再有这些东西扰我对你的好意。”
  徒添麻烦。
  第64章 渴求。
  城中暑期正热,而骊山总有一片清凉之意。
  晨曦,历常珽从屋子里醒来,枕边仿佛还留有一丝上一位居客留下的香气。
  他枕了个好眠。
  但当他洗漱完,穿戴好衣物从院子里出去,隔壁的人影却好像等了他多时,特意将他叫住。
  在雕花镂空的窗前,历常珽诧异站定,“商娘子?你叫我,是有什么要事吗?”
  在他对面的院子里,商唯真和婢女站在中间,朝这边靠近。
  她的腿让她行走多了几分不便,但还是固执来到这,并且历常珽还看到她的脸上出现倦容,像是一夜未睡一样。
  眼下发青,她很是莫名其妙盯着他。
  历常珽谨慎再次开口,“商娘子?”
  他提醒她有话就说。
  商唯真却忽然对他道:“我阿兄整夜都未回来。”
  历常珽眉头微动,不显得惊讶,而是若无其事道:“商密使吗?我和他来往不多,并不知道商密使踪迹。”
  “抱歉了,商娘子。”
  他以为商唯真是在向他打探消息。
  而历常珽对商榷安的确关注不多,没办法帮她什么。
  商唯真却看着他,问:“郡王对妧娘子了解多少?很了解吗?”
  历常珽正想走的冲动被按捺住,他扭过头奇怪的观察商唯真,似是不解,“商娘子为何这么问?与阿枝又有什么干系?”
  他神情微微严肃。
  商唯真却好似不惧分毫一样,笃定道:“那么,郡王是清楚你家妧娘子,和我阿兄有往来了?”
  “郡王这样都不介意吗?”
  历常珽眼神一变,已然察觉出商唯真的意图,直接了当道:“还请商娘子慎言,阿枝何时与商密使有过瓜葛?”
  “我听说当初原本是要跟我阿兄议亲的人是她!”商唯真:“这还不算瓜葛?”
  “既然妧娘子和我阿兄还有过这样一段往事,却欲盖弥彰在人前装无关系,结果那天夜里又拉着我阿兄的手就跑了,这不是掩耳盗铃是什么?”
  眼见商唯真越说越过分。
  历常珽彻底冷下脸,“商娘子,议亲之事是很久以前发生的,且你兄长早就拒绝过妧娘子。阿枝和他也就没有继续下去,谈何欲盖弥彰?”
  “不要再说了,如果你还要当着我的面羞辱我未来妻子,即使有商密使为你撑腰,我也不会客气的。”
  商唯真住了嘴,看上去并没有真的想要结束。
  她固执地站在墙边,对历常珽道:“这样最好,既然你说你未婚妻和我阿兄没关系,那就请郡王看好她。”
  “不要再与人来往,免得清誉不保。”
  历常珽顿时审视商唯真起来,而说完这句话,商唯真如同打了胜仗,扶着婢女搀扶她的手,往院子里走。
  她无法放下心中知晓妧枝居然和她阿兄议过亲的芥蒂。
  明明认识,她怎么还在她面前装成那副清高冷淡的模样?
  真是虚伪,看来这个女子并不像外人想的那样真性情。
  “阿兄当真一夜都没回来吗?”商唯真再次向婢女确认。
  婢女心惊胆颤地点头,同时安慰她,“枕戈说,大郎君有事要忙,让娘子照顾好自己。”
  商唯真却抬眸,眼眶红红道:“我要他回来。”
  “你去找他们说,让我阿兄回来,我身子不舒服,受了伤,他怎么能不来看我一眼?”
  “娘子……”婢女为难。
  往日大郎君的人吩咐他们做事很容易,但想找大郎君还需得通过枕戈等人。
  可这些得力助手都忙得很,也不是想见就能见到的。
  ……
  山下,妧府一夜过去,还未见到妧枝身影。
  平氏心中一阵阵发凉。
  她问了昨日门房的情况,“不是说,你瞧见大娘子送郡王出去,然后呢?”
  平氏当时与女儿都回了正厅,给长女和未来女婿留下独自相处的空间。
  未料想,那么久了妧枝都还没回来,也没见到她人。
  当她找去,只有一支簪子留在地上。
  而门房惭愧说:“小人该死,小人当时腹痛,没忍住就去了趟茅房,回来并没有见到大娘子的身影,还以为大娘子和郡王一块走去巷子口了。”
  平氏让下人去找,找遍了整个妧府也没见到妧枝的人。
  那一刻,她便意识到是出事了。
  枯坐一夜,待到天亮平氏这才将人重新喊来,让下人们再去城里找。
  “先别声张,悄悄的找。”
  平氏吩咐,好好的一个待嫁闺中的女娘不见了,传出去总会让人多想。
  且担心生出流言蜚语,平氏眼下根本不敢报官,然而等到下人出门后,忽地门口又来了一拨人。
  “可有人在家?”
  门房上去开门,打开一看,面露震惊,只见官府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得了消息。
  进来道:“有人报官,说你们家有娘子丢了,我等来了解些情况。”
  平氏愕然,她,她没有想立马将消息传出去啊。
  山中,一匹骏马快速穿梭在林间。
  到了骊山行宫,来人手持信件和牙牌向门口的侍卫表明身份,“我乃甘府的管事,有急事想要求见郡王。”
  在山中的林子里,臣子们分散坐在各处。
  有的闲谈,有的研墨作画,有的手持钓竿在一旁溪流处垂钓。
  而人最多的地方莫过于圣人所在的位置,都在观棋,今日圣上来了兴致,要求君臣对弈,于是召来臣子下棋。
  眼下当今最受圣宠的商密使便坐在圣人对面,捻着棋子手谈。
  而历常珽则与甘贯轩待在一起,看他垂钓。
  “郡王,历郡王。”
  忽然有人唤他,历常珽循声抬头,讶异地看过去,接着就发现来人竟是甘府里的管事。
  而甘贯轩也惊奇不已,“常伯,你怎么来了?”
  甘府管事马不停蹄赶到,在山林之中发现历常珽和甘贯轩的身影,急忙上前喉咙里还喘着奔波劳累的粗气,“郎君,郡王,不好了。”
  “妧家大娘子不见了!”
  历常珽瞳孔一震,仿佛听错了般,“你说什么?”
  管事:“今日一早,有人来府中传递消息,说是妧大娘子走丢了,我等见他不是妧府常来的下人,便以为是有人故意在作怪,于是将人赶了出去。”
  “好在老太君听了下人的话,感到不放心,于是遣人去妧府走了一趟,结果妧大娘子当真不在府中……”
  “说是昨天夜里,妧大娘子就没回来过。”
  “这不可能。”历常珽矢口否认,“昨日是我送阿枝归家,还在府里用了饭。”
  管事小心翼翼,“就是说,是郡王走后,妧大娘子才丢的。”
  历常珽哑然,初听此事倍感荒诞,以为是谁开的玩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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