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但大哥是未来皇帝 第100节
燕颂缓缓地笑起来,看着燕冬彻底不见了背影,才转身回殿内继续看劄子。
那头燕冬出了皇宫,先去皇城衙门里坐镇料理正事,简单用过午膳,又忙了一个多时辰,就骑马去文华侯府了。
鱼照影在院子里养伤,看看书下下棋,日子倒是悠闲,就是冬日天气的缘故再加上每日用药,经常犯困。
燕冬到的时候,鱼照影正躺在榻上睡,于是便没让霞晖把人叫醒,只站在榻边探望了几眼,又出去问了霞晖鱼照影这几日的情况,最后将一篮子珍贵的药材、补方留下,就离开了。
燕冬打马回家,燕青云正撸着袖子伺候水仙盆呢,他上去给老爹捶了会儿背,崔拂来捧着热牛乳出来让他喝了,关心道:“在溪如何?”
“尚可,就是没什么精神,我去的时候他睡得香呢,没说上话。”燕冬说,“对了,霞晖说家里送去的药膳,鱼儿都一口不剩的吃了,叫你们放心。”
“那就好,等他伤口愈合了,我就炖汤给他送去,可得好好补起来。”燕青云把水仙都放好了,拍拍手说,“婚宴定在明年二月,为着方便,今年你舅舅舅母要来和咱们一道过年。”
“太好了!”燕冬靠在红柱子上,一面捧着碗暖手,一面打听,“都有谁来呀,我好提前备礼。”
“现下还没确定呢,”崔拂来说,“等他们的信来就知道了。”
燕冬笑着点头,说:“早知就不让玉表哥回去了,省了脚程。”
“那谁能预料到你们这么快就要成婚呢。”燕青云趁机嘟囔,“才十八呢!”
燕冬替自己和大哥说话,“别人家十八都当爹了呢!再说了,我又没和别人成婚,我得了那么好的一个人,您就偷着乐吧!俗话说得好,肥水不流外人田,这门婚事不论从我这儿看还是从大哥那儿看,是不是都是您二老捡便宜了?”
燕青云反驳不及,说:“我说一句你抵十句!”
燕冬嘿嘿笑,崔拂来掩袖笑了一声,摸着小儿子的脑袋,说:“良缘既定,早日成婚便是喜事。”
燕冬点头,“就是就是!对了娘,快着人把馄饨拿来,我要带回去陪大哥用膳呢。”
“还要你说,早就给你备好了。”崔拂来吩咐丫头去拿了个黑漆食盒来,等燕冬喝完牛乳就递给他,笑着说,“冬笋刚出来,新鲜着呢,很好吃的。”
“嘿,爹调的馅儿,不是冬笋也好吃!”燕冬上去撞了燕青云一下,拍拍老爹的马屁,被燕青云捏着脖子提溜出院子,笑着撵出去了。
“骑马慢些……哎呀把你的披风系好。”崔拂来跟出来叮嘱。
“知道啦!”燕冬赶忙把披风领子系好,同爹娘挥挥手,提着食盒快步走了。
打马回了宫,正值黄昏,天烧红了一片。审刑院使有内府骑马的特权,胡萝卜一溜烟蹿到小宫门前,突然就停下了。
原是里头跨出来一行人,为首的赫然是燕颂。
“哥哥!”燕冬翻身下马,快步上去,“你怎么在这儿?”
燕颂伸手过去,说:“坐久了,闷得慌,腰背也僵了,就出来走走。”
从文书房快走到宫门口了,您可真能走。燕冬笑了笑,伸手握住燕颂的手,一下撞到他身上去,提了提另一只手里的食盒,“回去,煮馄饨!”
燕颂接到了人,心满意足,笑着说:“好。”
第80章 新雪
“又是年节, 又是婚宴,家里忙慌啦!”燕冬抱着身白狐裘给燕颂穿上,絮絮地, “才然收到家里递进来的信,今年舅舅舅母、玉表哥珏表哥还有两位表姐妹一道来家里过年,我得备见面礼了。今儿有空,下值后就在外头逛会儿,若实在太晚,我就不回来了,在家里住一夜。”
燕颂看着站在跟前帮自己系扣子的人,说:“冬冬如今真乖,还知晓提前报备了。”
“还不是你, 把我管得越来越严了,好比昨儿我就是不小心在鱼儿房里睡着了,睁眼就看见你的冷脸,忒吓人了。你说说你,虽说昨儿当午身子不适没跟我出门,但青青是干什么使的,我还能在外面丢了不成?我就晚回去一会儿,用得着你火急火燎地出来逮我吗?唉,”燕冬数落罢, 又得意地笑,“但我就喜欢你这样, 你拴着我,我也拴着你。只是我不要你无谓地忧心,所以以后事事都和你报备。”
这话听着心里舒坦又慰贴,但说起昨日的事, 燕颂就笑不出来了,“半天不见你回来,还不许我出来寻你么?”
“许许许!”燕冬转身拿起托盘上的玉佩帮燕颂系,“你瞧你,又翻旧账,我昨儿哄了你半天,白哄啦?”
燕颂伸手掐住燕冬的脸,迫使他抬头,问:“谁先翻的旧账?”
燕冬撅嘴,哄得燕颂丢开手,这才说:“谁翻旧账啦?我是跟你表态度来着。”
“你就哄我吧。”燕颂拍拍袖口,径直出了寝殿,往文书房去了。
燕冬屁颠颠地跟在后头,说:“唷,瞧你,不理我了?”
“谁不理你了?”燕颂瞥一眼那混账,“你出去你的,跟着我做什么?待会儿晚了时辰,回来又找我的茬,说我耽误了小燕大人的好时光。”
燕冬哈哈笑,猴儿似的往燕颂背上蹿,把人扒住了,笑眯眯地说:“跟你在一块儿才是好时光呢。”
燕颂嘴角微扬,说:“甜言蜜语。”
“是甜言蜜语,是哄人的,有都是真的。我想着你,心里就甜,说出来的话自然也甜。”燕冬不害臊地说,“你这人,明明就喜欢听,要装腼腆装端庄不说,还假模假样地嫌我。”
“哟,”燕颂背着人拐弯,继续顺廊往前走,淡声说,“讨您的嫌了?”
“没,我把你看得明明白白的,权当你是欲擒故纵!”眼见要分路了,燕冬啵地亲了燕颂一口,从他背上跳下来,绕着人转了一圈,负手仰头把人盯着,“我走啦?”
燕颂捧住那张笑盈盈的脸,亲了亲燕冬的唇,笑着说:“得了,去吧。”
燕冬心满意足,伸手蹭了蹭燕颂的脸腮,就转身下了阶梯,大步流星地走了。
白日仍在衙门当值,勤恳做事,到了傍晚下值,燕冬恍若脱缰野马,立马蹿出了皇宫。今儿没好好用晚膳,他就在街上买了份灌肠跟和宝吃了,途径和家茶馆,又坐下来尝一碗和姝新做的梅花元子汤。
为着御寒,茶馆四面都罩着布帘,屋子里放着炭盆,还算暖和。燕冬在隔间坐了,这里是和家人平日自己用膳的小间,寻常客人不会进来。
王嘉禧今日也在茶馆帮忙,闻他来了,便解了围腰从厨房出来,进了隔间。燕冬正埋头尝着丸子,拿勺子的右手罩着只单薄的黑指套,缚住修长的五指。
王嘉禧从前没见燕冬戴这个,他是个怕冷的,到了冬天就会戴上各色绒毛手套,软乎乎的也暖手。倒是燕颂常戴这个。
从前燕冬还和他们犯痴呢,说燕颂的手怎样怎样好看,戴着指套又别有风味,什么风味形容不出来,总之看得人脸热热的。
“你也在啊。”燕冬一抬眼,态度随意,“坐。”
王嘉禧回神,在对面的软垫上坐了,说:“在溪好些了吗?”
“好多了,整日在院里当大爷呢。你呢,今年回江州吗?”燕冬随口关心。
王嘉禧摇头,“今年不回了吧。”
她没多说,但细看有些恍惚的样子,燕冬察觉有事,等她去忙了,就叫了和姝进来,开门见山,“家福怎么了?”
和姝知道燕冬和王嘉禧是朋友,于公也不敢瞒他的,就说:“她家里想和贺小伯爷攀亲。”
贺申对王嘉禧有意,大家伙都知道,从前王嘉禧的爹娘便对此很是欢欣,但到底两家不算门当户对,因此不敢太积极。如今贺家因为皇后遭受牵连,虽然还有宁王,到底不比从前,何况贺申对王嘉禧意思不改,夫妻俩的心思就渐渐活跃起来了。
“她爹娘的意思是这门婚事算她高攀了,贺小伯爷一心一意,能有什么不满的?因此有意促成此事,嘴上说便罢了,前几日还主动招呼小伯爷来家里相看呢。”和姝叹气,小声说,“家福是个倔脾气,不肯依,打算离家出走呢。”
燕冬咽下汤,说:“哪里行?年节将至,各地人来人往的,比平日乱多了。前几日收到侯二公子的信,他便装在外办事,路上都遇到了地|痞流|氓劫道的。”
“可说呢,我也是这么劝她的,但这事儿能怎么着嘛。”和姝说,“贺小伯爷待她的确算是用心的,但小伯爷生来自认高人一等,行事霸道,于家福来说不算良配。况且贺小伯爷还算好的,贺家恐怕是瞧不上家福的,毕竟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啊。”
“所以跑什么呀?她爹娘再肯,人家爹娘不肯,有什么辙?贺申再想娶她,还得先让自家点头呢。”燕冬想了想,摇头,“以我对贺家的了解,这头他们很难点下来。”
和姝说:“可我听说小伯爷常去宁王那儿撒娇卖好,若宁王去贺家为他说话……”
燕冬眼前已经有那画面了,嗤一声,“放心,这事儿三表哥不会帮他。”
和姝说:“为何?”
“因为家福姓王,和王府尹沾着亲。”燕冬端起小碗,把热汤咕噜下肚。
和姝似懂非懂,若有所思。
“饱了,多谢款待。”燕冬放下碗,擦干净嘴,起身出了隔间,就要走了。
和姝送他出门,正巧碰上和渡下值后过来给妹妹帮忙,四目相对,和渡愣了愣,连忙上前行礼。
“今儿巧,倒是碰上了。”燕冬示意和渡免礼,寒暄了几句,便带着和宝快步走了。
和渡看着那利落修长的背影出了木门,顺道一拐就没了身影,不由有些出神。
和姝还在一旁和兄长分享今日的趣事儿呢,抬眼瞧他那情状,先是疑惑,紧接着想起什么,连忙将人翻了个面,拽到一旁无人的角落里。
“哥,别看了!你的眼神很不对劲!”和姝压着声音说,“那是未来的皇后!若是被谁瞧见,传出去,咱们要倒大霉的!”
和渡扯唇,难堪地躲避妹妹的眼神,“我知道的……”
和姝也心疼兄长,见他这模样不禁叹了口气,说:“倾慕一个人没有错,但缘分天定,偏没定在你身上,能怪谁呢?燕大人和陛下竹马竹马,彼此倾心,人家才是有缘有分。你只能偷摸地想,万不敢表现在脸上的,否则叫陛下知道了,如何了得?”
那边兄妹俩在私语,这边燕冬已经逛进了珍宝铺子,要给崔家人挑选见面礼。
崔郡王府什么没有,因此不能光拣贵的买,长辈的好说,庄重不能少,平辈的嘛,就照兄弟姐妹的喜好来选。
但进去一趟,就没有光看不买的,而且给自己买也随意些,只要喜欢,这下见面礼没买多少,燕冬自个儿倒是买了一大堆。
掌柜的捧着笑脸跟着财神爷,从一楼逛到三楼,殷勤得紧,见燕冬要往四楼去,却不敢再殷勤了,立马将人拦住了。
“哎哟我的小祖宗,这上头就不是您逛的地方了!”
珍宝阁自来是楼层越高价格越贵东西越好,燕冬闻言一挑眉,冷笑道:“哟,好大的排场,这京城还有我攀不上的枝儿呢?”
“嘿,瞧您这话说的!”掌柜的打了自己一小嘴巴,笑着解释,“就不是那意思,是那上头卖的东西吧,它……”压低了声音,“它不是摆在外头用的东西,是房里用的东西。”
燕冬闻言没明白,房里用的东西怎么就值当这么神秘了?
倒是和宝一下就听懂了,笑着凑到燕冬耳边和他说:“是床上的物件儿,确实逛不得,咱们走吧。”
燕冬这下懂了,却没走,“哪里逛不得?我又不是小孩儿了。”
“当午哥今儿可跟着呢,要让陛下知道了……”和宝露出“您就老实些吧”的表情。
“哎呀,我就看一眼,长长见识。”燕冬边说边往楼上去,这下掌柜的不敢再拦他,跟着上去了。
四楼分成两面,一面是正儿八经的,隔着一扇屏风,另一面的架子上却摆着些燕冬见都没见过的玩意儿。
“哇……”燕冬露出恍惚的表情,“这都什么呀?短棍儿?还是玉做的,干什么使的?”
“哎,”和宝小声说,“瞧您忒没见识!这个叫玉|势,就是仿照那玩意儿做的,您说能怎么使?”说着瞥了眼燕冬的腰下。
燕冬恍然大悟,顿觉烫手,把手里那根青玉的放回原位。
和宝不愧是看话本的,还在旁边对燕冬倾囊相授呢,“这玩意儿一般是成套卖,尺寸有大有小,方便择用。”
燕冬说:“哦……”
掌柜的瞥了眼和宝,吹捧说:“和宝小哥,您真是有见识!”
和宝得意一笑。
“这又是什么呀?”燕冬走了几步,在另一架子上挑了颗龙眼大小的铜珠,“捻串儿的吗?这镂雕花儿还挺漂亮的。”
和宝当即上前指点,“这个叫缅|铃……”
他附耳和燕冬说了一句,燕冬羞得脸颊绯红,立马将那东西丢回盒子里去,但又耐不住心里愈发好奇,直忍着臊把这里头逛了个遍,涨了不少见识,最后还偷偷买了几样,多余拿一锭银子赏给掌柜做封口费,左脚打右脚地出去了。
当午抱臂站在楼外,早就打听到了四楼是什么地儿,这会儿子见燕冬好半日才出来,还一脸热滚滚的害羞心虚样,不由微微摇头。
等燕冬钻进马车,当午把住和宝的脑袋,“你小子,把小公子教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