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但大哥是未来皇帝 第8节
燕冬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风宋就是宋风眠?”
“不错。”鱼照影纳闷,“你怎么一副吃了羊粪球的表情?”
燕冬心里的滋味和吃了羊粪球也差不离了!
风宋竟然就是宋风眠——他不认识,但是他见过这个名字。
噩梦惊醒后,他脑子里莫名多出了自己身在话本世界的认知,并且还出现了一幕话本翻篇,是话本的封皮,上面写着话本名字,底下还有两行小字:
【霸道世子攻x腹黑狐狸受】
【宋风眠看着男人清晰优美的下颌,狐狸眼盈盈落泪,终于认输般地垂眼,羞赧又直白地道:“是,我喜欢你了。”】
显然,第一行是话本的角儿,第二行是原文摘抄。燕冬虽然没听过“攻受”的说法,但顾名思义,大抵能意会一二。
显而易见,宋风眠是话本里的那个“腹黑狐狸受”,而那个“霸道世子攻”虽然没有点名道姓,但燕冬一捋吧,他大哥有清晰优美的下颌线,平日说一不二、不容违背,骨子里自然是霸道得很,更重要的是大雍的世子就那么几个,如今偷偷藏着宋风眠还派亲卫统领亲自去给人家买笔的人的正是他、大、哥!
“啊……”燕冬肩膀一塌。
鱼照影忙问:“小祖宗,又怎么了?别是在刚才那一瞬原地白日做梦梦到什么不好的了吧!”
显然,侯翼已经抽空和鱼照影分享了燕冬的“病因”。
“没,但是……”燕冬卷长的睫毛一颤,茫然地说,“我的天,塌了。”
当午说:“主、世子好好的。”
“他是好,好得不得了,”燕冬喃喃,“命定爱侣共筑爱巢,能不好吗?”
众人:“?”
糟了,小公子莫不是后遗症,都出现幻觉了!常青青在心里尖叫。
鱼照影用扇子敲了下脑袋,最先回过味儿,“你是怀疑燕大哥和这个宋风眠?”
“世子留着宋风眠是因为他身份特殊,有用,绝不是因为儿女情长。”当午为主子澄清立场、力证清白。
常青青也小声说:“公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燕冬把刚才捋出来的线索说了出来,尤其认为燕颂派亲卫统领出来给人买笔这一点实在无法解释,引人遐想——要知道这么多年,区区小事就能劳动农生是燕冬才有的待遇!
雅间顿时陷入沉默,众人目光汇聚,各有心思:
常青青:世子能动情?!
鱼照影:燕大哥能对一个男人动情?!
“这一点的确不好解释啊。”鱼照影摩挲扇柄,边思索边小心地瞅着燕冬的脸色,“若说是为了隐蔽行踪,燕大哥更应派遣鲜少在人前露面的高手,而不是作为亲卫统领的农生,这样反而更易引人注意。”
当午不敢腹诽燕颂,却也觉得是这个道理。
“不,我不愿意相信,”燕冬闭眼深吸一口气,“我要再次成立调查小队,严查事情真相!”
“好!”鱼照影先捧场,后询问,“从何处下手呢?”
“自然是这个被带回来的男人……你,”燕冬扭头看向当午,举起两颗很硬的拳头,“我很认真很严肃,敢阻挠我的事,你就完了!”
当午暗自叫苦,忙说:“属下不敢。”
“哼。”燕冬扭头,抱臂,“风宋身份特殊,所以此事不可外传,以免暴露他的身份,惹出事端。他藏的那间院子,咱们也不好光明正大地往那靠,免得招来耳目。”
“哟。”鱼照影笑道,“咱们小公子还是很体贴的嘛。”
燕冬烦躁地挠了挠腮,“他若暴露身份,便有性命之虞,不能玩笑。”
鱼照影捧手,“在下任凭燕小公子吩咐。”
常青青说:“我也一样!”
“我的计划是——”燕冬双手撑桌,严肃地说,“暗自调查,明里试探,双管齐下。”
“不错不错,”鱼照影晃着扇子,“具体如何实施呢?”
燕冬发号施令,“鱼儿,你消息灵通,就负责留心关于风宋的消息。”
鱼照影说:“得令。”
“当午,你负责监视小院,密切注意那里的动静。”
当午为难,“小公子恕罪,属下不能离您太远。”
“哈?”燕冬挑眉,“终于不装了?还信誓旦旦地说是我的人,你亏不亏心?”
当午倔强地说:“属下是世子的人,又奉命保护小公子,便算是小公子的人。”
燕冬轻哼,倒也不为难他,“好吧,那你就在保护我并且定时跟你主子打小报告的同时帮我试探他和春春、农生的口风吧,有什么消息必须立刻告知于我。”
当午犹豫道:“这……”
燕冬横眉,“嗯?”
当午不得不说:“属下遵命。”
这还差不多,燕冬分派了任务,喝了会儿茶,期间和鱼照影研究讨论了“攻”“受”的涵义,认为按照这个说法,鱼照影是受,霞晖是攻,就各自打道回府了。
正是用饭的时辰,燕冬去了梅苑,期间,他瞅了眼大口朵颐的爹爹和优雅斯文的娘亲,十分自然地说:“全天下最美丽的娘亲和最英俊的爹爹,你们有没有幻想过未来的大儿媳妇儿?”
“当然。”燕青云露出一点老父亲想要抱孙孙的期待。
“那你们幻想的大儿媳妇儿是什么样的?”
燕青云的标准简单且蛮横,“让你娘亲中意的。”
“最好的便是和你大哥两心相知、齐心相守的女儿,若是颂儿命中没有这样的缘分,那他选谁就是谁,我们相信他的眼光。怎么,”崔拂来看向燕冬,“颂儿可是和哪家姑娘对眼了?”
燕青云:“嗯?!”
“别激动别激动,没有的事,我就是随口问问。”燕冬遮掩道,“这不是看你们真的一点都不着急大哥的婚事嘛。”
崔拂来笑道:“做爹娘的自然希望孩子们能够成亲生子、阖家幸福,但也不能违背孩子的意愿,你大哥没这份心,我们何必去催?反正颂儿自小懂事稳重,自来不要咱们操心,他心里有数。”
“就是,你大哥比外面耍大街的木陀螺还要忙,我们就不多说他不爱听的话、招他的烦了。”燕青云见燕冬一副心不在焉、若有所思的模样,便给他夹了块烧羊排,大胆猜测道,“哟,莫不是我们小崽儿春心萌动了,在这儿借着大哥试探我们的口风?”
崔拂来目光打趣。
“哎呀,哪有的事!”燕冬闹了个红脸,慌忙放下筷子,摆着手说,“我忙着继承大哥的家风考第一呢,哪有心思谈情说爱?”
夫妻俩被小儿子的反应逗笑,崔拂来说:“好好好,都怪你爹,大燕雀安知小燕雀之志?”
“就是!”燕冬瞪了眼笑个不停的燕青云,起身拿勺子给他添了一大碗饭,“多吃饭,少说话!”
燕青云赶紧捧碗,“好,爹不说了,马上吃完。”
燕冬很有威严地“嗯”了一声,可不敢再提婚事了,等用了膳,他陪着崔拂来把今年给崔郡王府备的年节礼单检查了一遍,就回院里去了。
考第一不是说说,燕冬一下午都窝在书房,晚膳简单用了一小碗核桃乳,又埋头学了半个时辰。
“公子,”和宝像只报喜鸟,欢快地落在窗外,“世子回来了。”
燕冬立刻丢下书,抄起一旁的黄杨木笔盒去熏风院。
燕颂换了身居家的棉袍,束发披散,用一根白色细带松松地系在发中后端,坐在书桌后处理公务。他在燕冬眼里从不是人鬼惧怕的阎王,也不是翻云覆雨的权臣,光论眼下,分明只是个美人,大美人。
十多年都看不腻,燕冬站在窗外痴痴地大饱了眼福,才掉头进去。
“我开过笔了,大哥试试。”
燕冬打开盒子放在桌上,燕颂拿起来,濡笔在文书上写下一行批复,字极好,刚柔相济,不衫不履。
“不错。”燕颂抬头,目光一顿,“怎么了?”
他只一眼就看破了燕冬故作寻常的面具,察觉出不对劲,燕冬一愣,握着桌角的左手紧了紧,心门和牙关一并漏了缝儿:
“哥哥,你是心悦那个宋风眠吗?”
第7章 高帽
夜风袭人,正对书桌侧方,燕冬缩了缩脖子,却没心思吩咐廊下关窗,只直勾勾地盯着桌子后头的人,不满地催促,“问你话呢!”
“听见了。”燕颂手不停批,头也不抬,让廊下关窗,“跟踪调查的手段都使上了,还用得着来问我?我当你收获颇丰。”
果然瞒不住,但燕冬听出点揶揄的意思,心中那点心虚便也有所依仗地散了个干净。他撇撇嘴,指头扣着桌沿,“我忍不住嘛,而且凡事亲眼所见都不如听你亲口说。”
他毫无防备地展示自己薄弱得没底线的戒心,俯身试图看清燕颂表情的同时也用恰到好处的亲昵、期待编织出一顶高帽——
“毕竟大哥不会骗我,对吧?”
笔尖一滞,燕颂抬眼对上那双无害又狡诈的眼睛,沉默了一瞬方说:“我不心悦宋风眠。”
他没有戴上那顶高帽,这个答案却暂时取悦了燕冬。燕小公子心满意足,喜笑颜开,立刻揽了常春春的活,给世子爷伺候笔墨。
燕颂看了眼绕着书桌打转晃尾巴的人,微微摇头,“早些回去歇着。”
“我不困,陪大哥忙会儿再走。”燕冬接过常春春抱进来的一摞文书,整齐地摆在对窗靠墙的紫檀柳燕纹书架上。
常春春见小公子暂时不走了,就端了把玫瑰椅进来摆在书桌前,拿裀褥垫实了,又暖和又舒服。
燕冬一屁股坐下,抽出一张素笺,从湘竹笔筒里挑出一根竹管小笔,提笔写字。
他自小就有写日录的习惯,选择时令或时兴花笺,偶尔寥寥一笔,偶尔长篇大段,偶尔夹贴一片花叶,惯常还要附带一副小画,以抒当下心情,或者,以备来日算账。
此时,燕颂抬眼一瞧,辨认出燕冬今日日录的标目是《大哥的桃色谣传》,“谣传”二字用朱笔打圈,画上重点,显然,这是一篇“罪状”。
燕颂失笑。
燕冬立刻抬眼瞅他,“笑什么?白纸黑字,以后若是让我发现你骗我,我就拿着它和你对簿公堂!”
燕颂一副清白不惧的模样,“那待会儿要不要我签字画押?”
“要,”燕冬得寸进尺,“还要盖私印。”
燕颂尾音拖了拖,“好。”
燕冬满意地“嗯”了一声,继续埋头苦写。
夜色安宁,烛光昏黄,室内无声地燃着草木香,书桌前后,两根笔同时忙碌着。
“啪嗒”,俄顷,竹管小笔突然倒桌,先前信誓旦旦声称不困的燕冬脑袋一啄米,就趴桌上睡着了。
这种情况,这副场景,自小到大,燕颂不知瞧见多少回了,他用毛笔挂绳轻轻刮了下燕冬的脸腮,招逗出一声黏糊的“嗯”,猫儿似的。
燕冬挠了挠脸,皱了皱鼻尖,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