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安静,”
低沉悦耳的威利语,男声温和笑道:“松川先生,打扰了。你的前男友想见你一面,请问你现在愿意拨冗么?”
斯文悠慢的嗓音,经过通信电流后,透出熟悉的残忍,江沅声闻言,眸光一沉。
松川对此并无所觉,皱眉更紧,他看了眼手机屏,反问:“你是谁?他在哪里?”
问完,dylan的惨叫变成了哭腔求饶,持续地哀叫起来,明显在遭遇激i烈的折磨。
男声置若罔闻,挑选出松川的后一个问题,幽幽地答:“科德尔街303,你名下的娱乐所。”
刹那,松川双瞳骤缩。
对面惨叫又响,这次成了类似利器摩擦玻璃时的尖鸣,一声饱含绝望的‘help’被掐灭。
彻底安静的后一秒,‘咔哒’,清晰的换弹匣声入耳,松川毛骨悚然,手指随之脱力,手机唰地掉下去。
咔哒碎响,屏幕瞬间四分五裂,通话终止。
界面卡住不动,紧接着,又被一只重跟皮鞋踩碎,倒映出vincent的满面惊恐。
科德尔街303,经纪人dylan的脸上血肉模糊,好似被红果酱抹过的虎皮面包,眼泪、鼻涕如同面包渣,乱七八糟地往下掉落。
他哭无可哭,叫无可叫,彻底沦为一滩被打烂的废肉。
“vincent,”
商沉釉敲出空弹匣,在单手载弹时,他灰瞳偏转,如同某种高精度瞄准球体,盯得人心脏狂跳,“去一楼,客人很快就到。”
第30章 30 妥协[6th]
下午茶时分,科德尔街的无业游民开始新一天,街道逐渐嘈杂。
vincent面如土色地踉跄下楼,来到会所一楼门厅。
忽然,楼上又传来嘭一声枪响,vincent眼瞳一颤,屈膝跪地。
如蛆附骨,在他眼前浮现出几分钟前,那张来自dylan的可怖人脸,已经无法用‘血肉模糊’来形容:
五官挤成畸形,耳朵挪靠后颈,眼球躲下鼻梁,眉毛在癫痫病发似的抽搐,dylan已被剥夺了人形。
vincent胃液翻涌,哇的一声弯腰呕吐。
他身后是餐饮区,此刻流光通明,维持灰i色营生的会所被伪装成了台球吧,餐桌椅凳摆放错乱,都刷着伪劣品的假金漆。
假漆的气味刺鼻非常,灌过一阵又一阵呕意,vincent几乎吐到脱水,虚若无骨地贴到墙壁上。
缓和好半晌后,他又从口袋颤抖地摸出尼i古丁口香糖,当作安慰剂。
咀嚼大概几十分钟,他终于渐渐地找回了神智,回头的刹那,一双漆黑眼瞳正盯着他看。
不含情绪的,恍若幽灵般的眼瞳。
vincent吓得喉口痉挛,强行定睛去看,发现对方不是幽灵,也不是陌生人。
是那个人格古怪的华国画家,江沅声。
“vincent,”江沅声扯动唇角,歪头微笑,笑得他毛骨悚然,“你是在等我们吗?”
“是的……”vincent生硬地答完,将眸光从对方身上挪下来,看向其身后的一名混血男士。
阴沉着脸,明显就是松川智也,与江沅声一块来的。
预感到即将发生什么,vincent的瞳孔微微放大。或许是亢奋,或许是恐惧,他开始有点失语,结巴地确认道:“是他么?”
“嗯。”江沅声颔首,“你现在看起来不太舒服,还好么?”
不被提及还好,对方问毕,vincent又产生了强烈呕意,他咬舌忍耐几秒,勉强站稳走动一步,道:“没关系,我带你们上楼。”
对面的服务生见三人走近,与vincent鞠躬以问好。抵达303门外,vincent蓦然停下,面带犹豫回头看。
vincent还没来得及解释,忽而身侧的门后狂震,伴随几声类似蛰虫的惨叫。
刹那间松川智也意识到了什么,随即勃然大怒,抢先上前撞门入内。
“fuk!”高大的影子猛冲进去,看见屋内惨状后破口大骂,“put away your awful gun!”
松川智也抬腿就踹,直逼床侧站立那人的影子。风声拂面而过,顷刻间剧痛贯耳,松川智也错步趔趄,骂声戛然而止。
锵啷一声,弹壳落地,松川智也被击中了耳骨,颊边大肆淌血,夸张得像是血色的小型瀑布。
他疼得眼冒金星,视野中央映入硝烟,显现出烧红的枪口。
“松川智也。”
商沉釉抬眸,面庞上染了猩红稠液,瞳孔微妙眯起,“你的经纪人很擅长咬人,看来是耳濡目染。”
言毕,商沉釉修长手指间枪柄翻转,灰瞳转动,他乜看向不远处的门外,视线落在了另一人的影子上。
“啧,”他露出鄙夷神色,“又是哪里来的脏东西。”
——因为被血糊住了视线,商沉釉一时没认出江沅声。
问完,他似乎感到扫兴,不耐烦地抬起重跟皮鞋,暴力地踢了踢那滩模糊腐臭的‘人’。
得到dylan半死不活的几下乱抖,商沉釉微笑,谈判似地询问松川:
“二选一,是你主动代他向江沅声道歉,还是让我解决?”
松川智也盯着他,面上落满阴郁。
对方羞辱他的前男友,他可以忍耐。而对方擅闯他的地盘,无意义切断财路,令他感受到了莫大的冒犯。
几秒过后气血上涌,松川恨声开口:“该死的威利人,我要送你去蹲监i狱!”
“好。”商沉釉轻蔑冷哼,傲慢地一抬下颌,“你可以试试。”
狗屁的试试!难道你真敢杀人?!
松川牙齿打战,骂也来不及出口,一腔怒意直冲大脑,冲动下抢先提起拳头,唰地凿向对方臂膀。
可惜毫厘之差,他反被对方踹翻在地,又被瞄准,高温枪口抵上了他喉间动脉。
死神扼住了命门,松川在震撼之下找回理智,他忽然回神过来——费罗格gx37,全世界仅存一把,来自威利皇家博物馆,归属于某位世袭贵族。
皇家……贵族?
刹那之间,普通人的愤怒沦为笑柄,至高强权下,他只剩畏惧。
松川智也面色惨白,瞬间惊惧交加,狼狈地求饶:“抱、抱歉,先生,我不知道您是……”
商沉釉一双瞳仁泛着冷银光调,居高临下打量他,来回睥睨松川的怯懦神色,品味出点趣味来。
几秒后,商沉釉无厘头地病态轻笑道:“难怪。”
难怪?松川智也惊恐眨眼。难怪什么?
见他实在畏缩,商沉釉勾起唇:“难怪他总容易被你迷惑,智也先生,你还真是嗜好独特。”
当面揭穿,松川智也脸色胀红,恍惚望着那漂亮又危险的灰瞳,渐渐地,他眼底浮起些病态的畅快来。
对视半晌后,鬼使神差地,这位心思诡谲的岛国男人,竟挣扎偏头,咬住了向他施i暴者的西装裤脚。
典型斯德哥尔摩。
见状,商沉釉原本在端详他,随即露出厌恶表情,抬手将枪口一拧,抵进对方上颚。
“找死。”他冷声道。
扳机扣动,松川智也大难临头,突然这时,商沉釉听见熟悉的声音带着哭腔传来:
“商沉釉。”
犹如踏空悬崖,商沉釉猛地一僵,手中的枪口随之卡住。
他整个人都滞了滞,缓慢地,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凝眸望过来。
“你在做什么。”
是江沅声的声音,一向对着他言笑晏晏的人,此刻惊恐万状地问他:“……你要杀人?”
视线相撞,商沉釉的表情骤然空白,几乎露出错愕。
他先是去看另一侧的vincent,对方同样满脸诧异,正在讪讪地后退。
而他这才敢相信,刚才确实是江沅声的声音,并且因为被他吓到,江沅声,在哭。
一时怔住,商沉釉原地不动,满眼血污下,他竟然不敢去直视江沅声。直到半分钟后,他被掰着下颌,抬起头。
“为什么……chio,”江沅声语气绝望,捧着他的下颌,嘶哑地问,“你为什么变成这样了?”
悲恸至极,他哭得哽咽不已,“我以为……我们还可以回到从前。”
那张脸上第一次不再伪装笑容,呈现出真实的失望情绪,莫大的慌乱击中了商沉釉,心脏停搏,让他彻底无法动作。
平常江沅声发疯时,他会报以更疯。可现在江沅声难过,他却似遭绞刑。
“cherry……你在哭?”他感到自己的喉结在滚动,嗓子难以发声,“你不许哭。”
他下了命令,可对方那些眼泪还在掉,大颗大颗地滚落下。
终于,商沉釉的灰瞳崩起血丝,倒退一步挣脱他的手掌,重新换回疯色,恶狠狠地凶他:“我让你不许哭!”
“你为什么哭?”他借着发怒掩盖慌乱,抓住他的手腕厉声质问:“是为了松川智也,是不是?”
妒意灭顶,他失去理智咄咄逼问:
“为了这条野狗,你甘愿对我装可怜?江沅声,你一次一次为了他来激怒我,凭什么?!“
江沅声愣了愣,眼眸通红,哽咽地用力否认:“不是,我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