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在他看不见之处,商沉釉神色森寒地扯了下唇角,冷笑转瞬即逝。
江沅声恶作剧完毕,期待被对方要求兑现承诺。可等了好一会,商沉釉却好似看穿了他,就此沉默地不再理他了。
挑衅失败,江沅声并未感到丝毫不悦,只是因生病而显露出怏怏来,他倚靠回近处的胸膛上,被商沉釉抱着来到了地下负一楼。
路上,vincent和走上前来的医助交代了几句,等华森医生先行乘车离开后,江沅声被商沉釉安放进了一辆轿车的后座上。
此时不凑巧,停车场内正在进行早间的例行消杀,四下消毒水的味道浓郁过了头。以至于车辆驶离停车场之后,仍有种怪味缭绕不散。
江沅声因不适而蹙眉,等驾驶座上的vincent接听完蓝牙通讯,他礼貌地轻声道:“打扰您一下,vincent舅舅,可以麻烦您打开循环换风模式么?”
“当然可以。”
vincent条件反射地照做,在经过大概有三个红绿灯后,他终于意识到什么,当即瞪大双眼结巴道:“等、等下!你刚才那句喊了我什么?”
“有问题吗?”江沅声眨眨眼,一副乖巧至极的天真无辜样,眉眼也漂亮得极具迷惑性,“chio是我未婚夫,我学着他喊您舅舅,不可以么?”
“当然不是!”
vincent一下子亢奋极了,他夸张地龇着牙咧出笑脸,追问:“所以你的意思是,chio已经向你求过婚了么?天,那chio他现在是……”
他兴致勃勃,可在下一秒,那张满含探究的笑脸被商沉釉乜了一记冷光,又被毫不留情地冷声打断——
“现在是你的上司,vincent,不想被撞死就闭嘴,专心开车。 ”
第21章 21 “别乱动”
话落,车内气氛急转直下。
vincent被吓得一抖,腿下瑟缩,险些踩歪了刹车板。
这种过度反应看上去很蠢,惹得商沉釉一双眼危险地眯起。vincent头皮发麻,他扭回脑袋,不敢再擅自出声。
抓着方向盘忐忑片刻,他才蹑手蹑脚地腾出右手,将换风档位调高了一度。
这时外面传来鸣笛声,道路上的车流整体往前挪了几米。
vincent像是只感恩节前夕待宰的火鸡,畏畏缩缩地瞄了几眼四周状况,也跟着向前挪了挪车。
最终车流再次卡住,vincent垂头丧气地耷拉下嘴角,没再回头。
片刻后,江沅声仰头后靠,感到四下空气终于通畅些了。他呼出口气,在熹微晨光里颇为惬意,撑着下巴微笑起来。
又想到什么,他笑盈盈地回头,轻喊了声“商沉釉”,却得不到应答。
又等了一分钟,他借着模糊的视野凑近商沉釉,伸手触向那道下颌线,戚戚地叹息:“真的不理我了,这可怎么办。”
“这是第几次,江沅声。”商沉釉终于应了声,语气森冷,下颌线崩得凌厉笔峭,“你不顾场合乱用称呼,你是在故意……”
他的话音猝然消失,因为江沅声忽而伸颈,吻在了他的唇瓣上。
“哥哥,柚子哥哥。”江沅声换了叫法,以唇蹭着他的唇,笑得甜乖又摸摸他的眉梢,“你又生气啦——你为什么总在生气?”
他又吻了吻灰眸的侧梢下,视野里属于商沉釉的身影定住不动,彻底顿在了原地。
江沅声轻笑一声,心底觉得可爱:他的坏脾气小狗常常发疯,但只要给予些亲吻安抚,就能瞬间打断一切疯言疯语。
还真是有趣。他弯眸屈起指,捏了捏对方的耳骨缘,幽声继续道:“你说我乱用称呼,可是哥哥,我并不是故意的。”
趁着尚未被躲开,江沅声再次抬手上移,将指尖覆在对方脸颊,抚向眼睫:“只是因为两年以来,您始终都不愿认定我的身份。”
他的动作越来越放肆,商沉釉回神,赫然将江沅声的手腕攥住,力度狠得快要捏碎骨架。
对峙几秒,随即他冷冷地下定结论:“你又在说谎。”
“没有说谎,我只是在向您解释。”江沅声无辜地轻一眨眸。
“解释?明明就在逃避话题。”商沉釉语调更冷,吐字加快且透出森森寒气,“通过更改称呼,你在试探我的底线。现在你已经越线了,江沅声,你还不打算坦白么。”
“坦白?可我明明坦白过很多次了呀。”江沅声弯眸,喉咙里滚出清脆的笑声,以原话奉还,“are u daydreaming,my clever puppy?”
“好。”商沉釉讥笑,咬字几乎泛起恨意,“所以你认为,我的地位等同于松川智也,也是任你操纵的玩具?”
“当然不是,松川怎么会与您等同。”江沅声笑靥灿烂,桃花眸愈发漂亮夺目,不再掩饰玩味心思,“松川他很听话的,他比哥哥要乖好多。”
话毕,江沅声的手腕被抓得更疼,骨骼也发出脆响。视野在这一瞬间清晰几分,他抬眼望,正对上一双怀着愠色的灰眸。
此刻他的‘商先生’发丝微乱,深色衬衣大片皱起,领带则是拽得歪斜几度。
可有趣的是,即便商沉釉被他气得呼吸发沉,也始终顾忌他的病情,并未再次发疯。
甚至不出半刻钟,就连怒意也被收敛。商沉釉缓慢地松开了他的手腕,眉目冰封,一切情绪都被压抑。
好乖啊。江沅声在心底喟叹。不过才经历了一次教训而已,我的小狗却学会了克制。
可实际上,情况却反倒变得更糟了。江沅声又想。
毕竟‘训狗’这场心理战才开场不久,而受驯的狗却过早让了步,很难让人不怀疑。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商沉釉在忍耐,后续一旦情绪爆发,他会做出更为可怖的事——比囚他在孤岛,在酒庄,还要可怖。
看来情况正趋于危险,必须要适当升级打磨手段了。江沅声不动声色笑吟着望他,陷入思索。
几分钟后,导航提醒前方再次塞车,车辆又停了下来。
等待的间隙里,几乎像是某种巧合,江沅声口袋手机里传出消息提示音,提醒他有人向邮箱里发送了重要文件。
时机正好。
江沅声勾唇笑了笑,向着对方又凑近些:“哥哥,不要生气嘛,我向你道歉,你陪我听一段音频吧。”
说完不等回应,江沅声从锁屏页面点了点消息,而后划掉消息弹窗。
加载几秒后,那一段音频开始播放。车厢内响起粗重暧昧的男声喘i息,‘沈尤澜’三字被病态地颤念着,伴随水蛇吐信般的黏腻怪声,在漆黑车厢内倒灌向耳腔。
商沉釉重重蹙眉,在数秒之后察觉出了水声的由来,表情里生出浓郁的恶寒,沉声道:“什么意思?”
江沅声笑眯眯地眨眼:“怎么,电话play不好玩吗?茶馆那次,你不是很喜欢么?”
刹那间商沉釉忍无可忍,抬手抽出播放着的手机,狠狠扔开。嘭的摔响里,他伸指掐上江沅声的颈,阴鸷地切齿道:“江、沅、声!”
驾驶座上的vincent偷偷借着后视镜在旁观,闻言捂住了嘴巴,起哄般地小声‘wow’了一句。那部手机被甩过来时,恰好正砸在了他手边的控制台上。他拾起手机,生出期待好戏上演的恶趣来。
然而下一秒,vincent与商沉釉对视,吓得强行攒出夸张表情,佯装惊慌道:“冷、冷静二位!道路上方有摄像,不要吵……”
商沉釉气得五官战栗,咬牙切齿地打断那些废话:“关掉播放。”
vincent咧嘴,装作吓了一跳,格外‘手足无措’地捧起那部手机,在华文标识的锁屏界面上胡乱摁了十几次,又仓皇地道:
“呃……大概、也许,这部手机现在是后台播放状态,只有在解锁屏幕后才能关闭,并且无法调整音量……”
江沅声哼笑了声,抬起手指,划蹭过正掐着他的那只大手,从指尖滑到手腕上,笑眯眯地流露玩味:“为什么要关掉?茶馆那次接到老师来电时,我在榻榻米上发出的声音和这相似,难道哥哥不喜欢么?”
又是一次报复,商沉釉怒而不答,眼色却像要吃人。
江沅声唇上的笑意加深:“哥哥,这种录音不算稀奇事,但录音来源于谁,你想要知道么?”
脖颈上的指节忽而用力绷紧,江沅声感到疼,他呛了下却又被打断咳嗽,刹那间面色苍白,哽咽到无比可怜:“疼,哥哥,我好疼……”
剧痛之下,生理性的泪珠落下,配合他的示弱求饶,那张无辜的脸好像奄奄一息。商沉釉在骤然之间恍了神,手指缓缓松开,颓然垂在身侧。
江沅声咳嗽着调整呼吸,他面庞苍白地歪过头,微笑着道:“哥哥,你现在消气了么?”
或许是这次报复比之前更加恶劣,对方又一次不再回应他。江沅声模糊的视野里,chio落下眼睫,胸膛在愤怒下起伏,额角上青筋毕现,情绪濒临爆发。
看来效果不错。江沅声笑盈盈地偏过头,望向身侧,无声地眨了眨眼眸。
身侧的驾驶座那侧,vincent原本正望着后视镜看好戏,猝不及防和他视线相对,狠狠打了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