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他这会儿已经严重怀疑是池景玉搞的鬼,他那日拒绝了他的提议,他转头给自己搞这么一出?
  简直可恨!
  一道声音不紧不慢响起:龚尚书这般紧张做什么?莫非是心虚?
  第294章 谁来担责
  工部尚书循声望过去,颇为恼怒地瞪大了眼:池宴,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老夫心虚,你把话说清楚!
  他心中愈发笃定,池景玉果然和他一伙的,两人一唱一和来搞他,简直其心可诛!
  被暗瞪了眼的池景玉:
  关他什么事?
  虽说池宴算是阴差阳错帮了他一个大忙,但他心里仍有些不是滋味儿。
  不用想都知道他为什么要来横插一脚,定是沈棠宁的授意。
  池宴毕恭毕敬作了一揖,这才开口:正所谓无风不起浪,既然有人反应,那么我们第一件事应该是着手调查,但尚书大人却顾左右而言他,不是心虚是什么?
  工部尚书气结,一时间面红脖子粗,他来到殿中央跪下,一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模样:陛下,池宴仗着陛下的宠爱平日里目中无人也就罢了,忍一忍也无妨!可事关微臣的身家性命,臣也不能任由他往臣身上泼脏水,还请陛下为老臣做主!
  池宴神色微妙,他承认他平时行事是有些随心所欲,但目中无人这个说法,又是从何而来?
  翰林院和池宴有过龃龉的王大人眸光微闪,清了清嗓子:是啊陛下,龚尚书无论是资历还是官职都远在池宴之上,他这般不把人放在眼里,着实是恃宠而骄,简直让人耻与为伍!
  昨个儿听说池宴到敬事房走了一趟,整治了两个太监,他便一直惴惴不安,担心对方来找他算账。
  如今眼瞧着他主动作死,可不得来踩上一脚?
  池宴朝他递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他还没找这人算账,他倒是迫不及待跳出来了?
  同时,与池宴不对付的大臣们默不作声看起了戏。
  这小子近来愈发嚣张,总算有人能治治他!
  到了这个地步,崇德帝也不能没有表示,他不知池宴打的是什么算盘,低咳一声略带警告:池宴,龚尚书怎么也算是你的前辈,仅凭几句坊间流言不足为信,你方才这番话可有什么根据?
  扯了这么久,总算能引出正题。
  池宴拱了拱手:陛下,臣自然不是无的放矢!实不相瞒,听了那些坊间传闻后,臣昨日去云龙堰逛了一圈,还真让臣发现了一些异常。
  他话音一落,周围不由陷入一片安静。
  龚尚书垂着眼,一颗心骤然发紧,脑子里迅速将所有可能想了一遍。
  崇德帝显然来了兴趣:说来听听。
  池宴语调不疾不徐:听说云龙堰耗费巨大人力物力修建,且竣工不过几年。但臣昨日亲自前往察看,却发现一处堤岸河水流速缓慢,河水分外浑浊,河岸伴有淤泥滞塞现象,可否请尚书大人为我解惑?
  龚尚书嘴唇抖了抖,极力维持镇定:河水流经水土缺失地带,将岸上泥沙带了过来,到了下游流速变缓就会出现泥沙淤积,这有什么可稀奇的?
  池宴挑了挑眉:大人的解释倒也勉强说得通。
  龚尚书暗暗松了口气,眉眼浮上得色:是你少见多怪了!
  却听对方笑了一声,这笑容无端令他有些不安,只见池宴扭头朝着崇德帝道:陛下,臣心中不安,于是前往下游察看了一番,却发现堤岸开裂,有严重渗水迹象,正是如此泥沙才会出现大量淤积!
  他面色冷了冷,目光笔直地射向龚尚书,试问尚书大人,才竣工几年的云龙堰怎么会出现严重渗水的情况?若河水上涨,这样的堤坝又能否经得起洪水考验?
  龚尚书身形猛地一颤,失声道:这怎么可能?
  此时,池景玉也站了出来,上前几步跪下:启禀陛下,实不相瞒臣也早觉不妥,多次向龚尚书进言请求他加固堤坝,可都被他驳了回来!
  不是他选择和池宴合作,经此一遭,龚尚书脑袋都得搬家,那么他无疑是下一任尚书最有力的竞争人选!
  此时不搏,更待何时?
  龚尚书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你?!
  池景玉的佐证进一步证实了龚尚书的失误,崇德帝脸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猛地一拍案:龚正德,你怎么解释?
  下面的人瞬间跪了一地,噤若寒蝉。
  龚尚书脸色苍白,张了张嘴:陛下,这、许是时日太久,历经风吹日晒,堤坝渗水在所难免,下面的人一时疏忽未曾察觉
  他的解释多少有些苍白无力,若是云龙堰已经修建了几十年,那么他说的情况完全正常。
  可这才几年?墙体就已经出现开裂,这样的工程当初是怎么通过检验的?
  我看你是真拿朕当傻子唬弄!皇帝满脸急风骤雨,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冷汗从额角渗出,龚尚书猛地伏跪在地上:陛下,臣确有疏忽之处!可池宴所说的情况根本不可能发生啊,燕京已经多日不曾下雨,哪会有暴雨,还是足以将堤坝冲垮的暴雨?这分明是耸人听闻!
  池宴目光冷冷:倘若真有暴雨,难道要等大祸酿成,尚书大人才肯来补救吗?
  池景玉眸光幽暗:大人,应当未雨绸缪啊!
  龚尚书一颗心仿佛在热锅里滚了一遭,只剩焦灼,他迫切地想为自己减轻罪名,因此想也不想地道:
  那都是你们的猜测!臣敢以项上人头担保,未来一个月内,会下暴雨简直是无稽之谈!
  池景玉唇角不着痕迹一翘。
  池宴没什么情绪瞥了他一眼,这人倒是会给人挖坑,他诚恳地进言:陛下,既然知道云龙堰存在安全隐患,臣恳请陛下为了百姓安危,即日起加固堤坝,并将沿岸百姓提前转移。
  沈昌不动声色拱火:加固堤坝需要银子,可如今国库空虚,哪里来的银子?况且此事是真是假还有待考证!
  那位王大人迫不及待又跳了出来:沈侍郎所言极是!为了坊间几句流言如此兴师动众,若到时发现只是一场闹剧,岂不是有失朝廷威信?到时候谁又来担这个责?
  池景玉早知暴雨定会在十几天后降临,有心想在陛下跟前表现。
  可有人先他一步,掷地有声:
  我来担!
  他看过去,瞧见池宴微冷的脸,不由皱眉。
  第295章 和好了吗
  沈棠宁听说朝廷派人加固堤坝,就知道池宴开始行动了。
  他倒还真是相信她,就不怕万一她说的那场暴雨没有到来,他会面临怎样的后果?
  雪青托着下巴望着头顶的晴空万里,这会儿已经接近傍晚,也不见丝毫凉爽惬意,几朵染着浅粉的云悠闲地飘着。
  听说外头传得沸沸扬扬,都在讨论此事呢!事情闹得这么大,这要是不下雨,姑爷岂不是要被陛下罚了?
  但下雨也不是什么好事,百姓流离失所,庄稼也要遭殃,这可真叫人为难。
  沈棠宁垂下眼帘,静默不语。
  雪青觑着她的神情,小心翼翼开口:其实小姐心里也关心姑爷,那为什么不坐下来好好谈呢?
  最近天热,小姐担心姑爷夜里睡不着,将冰匀了一大半送到书房,自己却过得紧巴巴的。
  这几日姑爷没来,院子里似乎都冷清了不少,他们做下人的也束手束脚,连欢声笑语都藏着小心翼翼,生怕惹了主子不高兴。
  沈棠宁慢腾腾笑了下:我只是与他意见相左,又不是要与他分道扬镳,关心不是很正常?
  她顿了顿,声调低了下来,何况有些事是谈不拢的,他不会为了我改变主意,我也不会为了他而降低底线。
  于是只能以这样的形式来表达内心的不满,似乎谁先开这个口,谁便输了一筹。
  今夜还是同之前一样,沈棠宁早早地便歇下。
  到了半夜,她迷迷糊糊被吵醒。
  夏夜闷热潮湿,让人难以安寝,这都不要紧,可院子里种着几棵海棠树,外头的蝉附在上面彻夜叫个不休,实在聒噪。
  雪青和八两白日里拿着杆子打完,晚上又照旧,她睡眠向来浅,已经连着几晚都没休息好。
  外头的蝉鸣声不知何时弱了下去,沈棠宁略感稀奇,人也清醒了几分,缓缓睁开眼。
  这些蝉向来彻夜都不停歇,今晚怎么这样识趣?
  窗外有树影晃动,沈棠宁从榻上坐起身,出于好奇,她来到窗前,抬手将窗户推开一条缝。
  月色将庭院照得清亮,高大的海棠树上,隐约有人影穿梭,树枝轻轻摇晃,她瞳孔微震,悚然一惊,以为府里进了什么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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