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阮玉春喉头又痛又痒,几乎说不出话来,她一张嘴,便呕出一口血来,和着那口血,悲愤道:“真不是我!…当时娘摔下台阶,姚月芳那毒妇便喊是我推的,我心里着急,就…”
  然而她这辩解,听上去却有些苍白无力。
  毕竟,这一跑,几乎是坐实了她有罪。
  再加上,姚月芳哭得肝肠寸断,却又在言语中不时的给自己揽个罪,说什么自己没管好阮玉春,一副她也有罪的模样,给自己塑造了一个善良包容的主母形象;这跟阮玉春张口就骂姚月芳毒妇,对比之下差距太大。
  围观的百姓们,几乎都指指点点起来,相信了康母是被阮玉春推下台阶的。
  更有些情绪激动的,已经骂了起来。
  县令又拍了下惊堂木,一脸肃穆的喊着“肃静”。
  四下里的嘈杂才稍稍平缓了些。
  县令又把院子里的丫鬟给喊了进来,丫鬟皆证实了当时确实听到了姚月芳喊了那么一句“今儿你怎么这么狠毒,把娘推下了台阶!”
  其余的倒也没什么。
  康泽看向阮玉春的眼神越发仇视。
  阮玉春有些无力,又有些绝望,她凄惶的对着康泽哭道:“康郎,我没有…我真没有…”
  第518章 你是不是在心里嘲笑我
  验尸的仵作也适时上来禀明了验尸结果。
  康母的死因确确实实是因为摔下台阶正好磕到了头。
  毕竟年纪大了,身子弱。
  县令又拍了下惊堂木,喝问道:“阮氏,你可认罪!”
  阮玉春凄惶的笑了下,眼里闪过一抹破釜沉舟来,梗着脖子嘶声喊道:“我不认罪!当时我跟姚月芳在厮打,两人都碰到了娘,凭什么是我推下去的!”
  她这会儿想明白了,她先前那一跑,已经是让她有口难言了。
  她要死,那她也要拉个垫背的!
  当时大家在厮打,为什么就只说她!
  比起先前阮玉春的矢口否认,她这说法,倒是让康泽愣了下。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得一旁的姚月芳哭了起来:“玉春妹妹,你怎么这么狠毒!你推了娘,害得娘摔下台阶不说,怎么还想着把我也拉下水!我自认对你不薄,还自责是自己没有管好你,你怎么这会儿,这会儿还要这般陷害于我!”
  姚月芳又伏地呜呜的哭了起来。
  阮玉春脸上反而带上了几抹狠色:“对我不薄?我呸,亏你也说得出口!往日我是给康郎留面子,没有把事情闹出来!先前你跟你娘联手害我丢了第一个孩子;前些日子,你又故技重施,在我经过的地方泼上了油,害我滑了一跤,丢了第二个孩子!你还好意思说对我不薄?!”
  这会儿阮玉春已经全然不管不顾了,她犹如泣血一般,把这事给爆了出来。
  众人听着这后宅的阴狠之事,都有些瞠目结舌的。
  康泽眼里先是闪过一抹难堪,又闪过一抹难以置信。
  阮玉春第一个孩子的流掉,虽然姚月芳跟羊氏都矢口否认,但他其实是知道的,跟姚月芳跟羊氏脱不了干系。
  可谁让姚月芳长得跟他那早逝的未婚妻想象呢?再说阮玉春肚子里那块肉,也不过是一个妾室的孩子,他当时虽说有些生气,不过后来也就想通了,过去了。
  他想要的是一个能长得像早逝的未婚妻,又长得像他的孩子。
  阮玉春的孩子,没了就没了,但只此一回,下不为例。他暗中警告了姚月芳一番后,就当这事过去了。
  后来阮玉春又怀了一胎,他知道的时候还算高兴,这怎么也是证明了他的男性能力。
  可没多久,阮玉春这一胎竟然又流掉了。
  听丫鬟说是阮玉春摔了一跤,虽说阮玉春也怀疑姚月芳,但终究没有什么证据,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他甚至多多少少有些怨阮玉春。
  一连两次都保不住孩子,实在是有些无能。
  但这会儿阮玉春在公堂之上,泣血般喊了出来,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个念头,万一阮玉春那一胎,真的是姚月芳动的手呢?
  这样狠毒的妇人,未必不会对他娘动手…
  姚月芳见康泽脸上神色变幻,心下一慌,忙哭道:“夫君,你别听那小贱人的一面之辞。是她自己不小心,旁人从那里走都没事,只有她自个儿摔了一跤,还想把事情推到我头上!她这是居心叵测啊!”
  康泽眼中神色莫测,不知在想些什么。
  阮玉春一见康泽这模样,便知道康泽那优柔寡断却又疑心重的性子已经起来了。她也不甘示弱的朝康泽哭了起来,哭着说是姚月芳素来是个毒妇,推了康母这事,她也逃脱不了责任!
  公堂上一时间俱是妇人的哭声,夹杂着周围百姓们的啧啧声。看到没?这男人啊,娶了一个不够,还想再纳个小的,还想让妻妾一家亲,自个儿尽享齐人之福。但实际上,妻妾表面上和和睦睦的,实际各种阴私就犹如那藏在袍子下的虱子,只要一翻,到处都是腌臜。
  县太爷怒的皱起了眉,重重的拍了下惊堂木。
  “肃静!”
  不过这种没有证据,却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事。正如民谚所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会儿县太爷也满头都是官司。
  最后却是因着阮玉春身子实在没熬过,在公堂之上晕了过去,草草退了堂,只能暂且将阮玉春收押。
  而至于方才街上那场混乱推搡闹剧,阮明姿也不过稍稍做了个证,再加上衙差已经当街调解过了,这事也就算过去了。
  康泽先阴着个脸大步出了衙门,姚月芳跟在后头追了过去,想说什么,却被康泽甩开了手。
  阮明姿在后面看着,这康泽应该也是怀疑上了姚月芳。
  阮明姿摇了摇头,正要上马车的时候,那康泽却又大步朝她走了过来。
  阮明姿原本不欲理会,康泽却按住了马车的车辕,一副丝毫不退让的模样。
  “…你是不是在心里正嘲笑我?”康泽沉沉的开口。
  阮明姿索性站定,神色平静的反问康泽:“你以为你是谁?我嘲笑你做什么?嘲笑你因为搞不定后宅女人之事,这才让你娘平白断送了性命吗?”
  这话反问的康泽脸色一青,嘴唇颤了颤,竟是再说不出话来。
  阮明姿话说的极为清楚:“我今儿是来作证的,不是来嘲笑谁的。你有这想东想西的功夫,倒不如好好的想一想,如何替你娘处理好身后事吧!”
  说完,她看也不看康泽的手,换了一侧车辕上了马车,在钻进车厢前,嘱咐车夫:“不用管别人,回府。”
  车夫应了一声。他给阮明姿驾车也有两年了,知道他家大姑娘有多厌烦眼前这人,他索性直接挥了马鞭,那男人踉跄几步,松开了手,被他甩在了身后。
  马车起步的速度很慢,哪怕人摔倒在地也不会受什么伤。
  阮明姿甚至都没有往后看一眼。
  康家那事还闹得沸沸扬扬的,阮明姿懒得掺和进去,但架不住阮家人一大家子跑来县城,甚至还租了个板车,把赵婆子给推到了板车上,挨着人问了地方,直问到了善府这儿。
  自打小握瑜那事之后,阮明姿便把善府的后门紧锁,又雇了两个门房,排了两班,把守着善府的大门。
  阮家那一大家子,就被善府的门房拦到了门外。
  第519章 看把奶奶给气得
  毛氏看着那善府高大的大门,嫉妒几乎化成了实质,但她惯来不爱自己上,她掉过头来,同板车上坐着的赵婆子酸溜溜道:“娘,你知道这是哪儿吗?”
  赵婆子拉着个脸:“哪儿?”
  她虽说眼下说话有些含糊不清,但简单的几个字,倒也还算说得清楚。
  只是透露着一股子不耐烦。
  他们听说阮玉春出了事,一家子当即就慌了神。
  自打阮凤她男人初二那天在家里头摔着以后,他们再问阮凤旁敲侧击或者直接要钱,阮凤那边都没了回应。
  阮凤甚至还默许她那两个继子,凶狠的拿着刀,将他们从阮明姿那小院子里给赶了出来!
  直把赵婆子给气得差点又犯病。
  毛氏借着这个去找阮凤要钱,阮凤却守着她那躺床上还不能动的男人,一勺一勺的喂着药,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只平平道:“反正我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就连大年初二都不能在家里住一日的外人。这几年孝敬家里那么多银子,也够了。往后孝敬爹娘这事,还是由几个哥哥来吧。我这个外嫁的姑娘,已经不算阮家人了,对吧?既然这样,就算不给爹娘钱,这事旁人也不能说我不孝顺。”
  这话一说,气得毛氏倒仰。
  赵婆子三个儿子,老大早早就病死了,老三呢,前两年被阮明姿那个小畜生直接告到了公堂上判了个流放,这会儿也不知道在哪里服劳役。
  那赵婆子的儿子,不就只剩下她家男人了?
  阮凤说让几个哥哥来,其实不就是只有她家男人能出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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