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做完这些,她见家里的马车正好在这善府停着,索性直接坐了马车去了衙门。
  结果去了衙门后,从马车里下来的时候,可巧就碰见了姚月芳,也从对面的马车上下来。
  两人打了个照面,阮明姿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姚月芳一眼,就见着姚月芳这会儿已经换上了一身素色衣裙,头上的首饰也换成了素银的。
  看着倒是很恪守礼仪。
  姚月芳看见阮明姿下来,倒愣了一下,继而皱起了眉头,脸色不大好看的看问阮明姿:“你来做什么?”
  阮明姿很是干脆:“当证人啊。”
  “证人?”姚月芳声音一不注意,拔高了些。
  随即她就意识到,在公堂之前这样不大妥当,立马压低了声音,警告似的看了阮明姿一眼,“当什么证人,你当时在场吗?”
  阮明姿淡淡的看了姚月芳一眼。
  因着这是一场宜锦县许久不曾见过的命案,还是家里的小妾杀了婆婆这种耸人听闻的事,公堂外头倒是围了不少人在那看热闹。
  “在不在场,公堂上再说。”阮明姿淡淡的提醒道。
  不少老百姓都已经往这边看了过来,姚月芳下意识拢了拢鬓间的散发,露出鬓间簪着的一朵小小白花来,她没再跟阮明姿纠缠,一脸悲戚,夹杂着一丝愤怒,迈上了公堂。
  阮明姿一晒,跟在后头进了公堂。
  公堂上,这会儿阮玉春经过大夫的简单治疗,已经坐了起来,只是她到底是嫌犯,坐在了担架之上,嘴角还残余着方才呕血的血迹,看着人凄惨又萎靡。
  康泽跪在一旁,神色十分复杂。
  姚月芳一来,便是满脸悲愤的喊了一声“夫君”,便噗通一下跪在了康泽身旁,泪水毫无阻塞的从眼中流了下来,声音也十分悲痛:“都是我,我没有管好玉春妹妹…”
  阮明姿跟在姚月芳身后进了公堂,一见姚月芳这番作态,心道看看人家这演技,哪里像方才在公堂之外跟她剑拔弩张的那人?堪称一秒进入自然状态,就这水平,搁在她们现代,多少流量都得喊一声姚老师。
  看来这康家的后宅生活,给了姚月芳不少成长的空间啊。
  康泽微微嚅动了下嘴唇,看着眼前姚月芳这张与心底那人有些相似的脸,他不由得越发悲从心来,哽咽出了声。
  阮玉春在一旁冷冷的看着,原本就有些煞白的脸,这会儿更是白得像是风一吹就要跑的白纸。
  县令在案台后拍了下惊堂木,“台下所跪何人!”
  打断了那对夫妻即将抱头痛哭的趋势。
  姚月芳也是头一次上公堂,被那惊堂木一敲,吓了一跳,继而连忙跪直了身子,脸上还带着泪痕,回禀道:“回县太爷的话,民妇姓姚,乃是康泽之妻。”
  县令“嗯”了一声,又道:“康泽在大街之上,声称阮氏杀了其母,你乃康泽后院中人,可知此事?”
  康泽虽说不愿意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可眼下事情已经发展成这个模样了,他也无可奈何。
  他当时回府,却听到后院一片痛哭之声,又见姚月芳哭着跑出来同他说,他娘被阮玉春推了一下,跌落台阶正好磕到头,不治身亡。他当时脑子就轰了一下,再加上见到他娘的遗体,又听说阮玉春畏罪跑了,他怒火直冲脑海,跑了出来欲寻阮玉春兴师问罪…结果就在街上,闹出那等事来…
  康泽看向姚月芳,他这会儿跪在公堂上,稍稍冷静了下,又想起阮玉春前些日子刚流了个孩子,正在坐小月子,怎么就闹到把她娘推到台阶下这种事的?
  心里起了疑惑,他也想再听姚月芳说一下细节之处。
  在众目睽睽之下,姚月芳脸上流露出越发悲痛的神色来,她沉重的点了点头,“回县太爷的话,家门不幸,是我这个做大妇的没有管好这小妾阮氏,才让她在冲突中将婆母推落台阶…”
  听着好像是在给自己身上揽错,但明眼人一听就知道,这还是承认了阮玉春害死了康母一事。
  阮玉春一直在死死的盯着姚月芳,听得她这般说,她眼里迸出了仇恨的光,沙哑道:“你说谎!”
  第517章 替我说说话啊
  姚月芳早就料到阮玉春不会承认,这种人命官司,她怎么会那么轻易的承认?
  不过姚月芳早有准备,她在阮玉春开口之后,几乎是立时跟着开了口,没给阮玉春再说话的机会。
  “我说谎?”姚月芳一脸的悲痛,“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了,玉春妹妹你怎么还惦记着那点后宅之争,非要拉我下水。当时院子里可还有旁人,我说谎有什么用?”
  她根本不给阮玉春半点能插嘴的机会,稍作停顿,便又立马开了口,这话却是对着康泽说的,“夫君,你不知道,不在府上的时候,她爹她娘又来咱们家要钱。我想着阮氏虽说是妾,但好歹我与她相处了这些日子,也该提点一二,就委婉的跟她说,眼下她到底已经是康府中的人,手底下花的银钱说起来也是咱们康府的银钱。她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接济他们阮家的人,到底把我们康府置于何地?”
  说到这,她微妙的看了阮明姿一眼,到底难以抑制心中那一起子酸味,幽幽道,“都说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阮氏进了府就是康家的人。阮家的人若是缺钱,也合该找财大气粗的亲侄女才是。”
  阮明姿是上来作证的——说是作证,其实跟这命案关系不大,就是捎带着方才街上的那个小小纠纷,不算是什么大事。
  若非阮玉春坚持要她过来,其实阮明姿不来,换个当时在街上的人证,也是可以的。
  所以这会儿她倒是没有跪,就站在公堂一侧。
  姚月芳这会儿却偏偏的意有所指的提了这么一句,眼神还往阮明姿那瞟了一眼,众人的眼神也不由得看向了阮明姿。
  这其实也是姚月芳的一个小小心机。
  她怕阮明姿在这公堂上到时候说出什么话来,就先指出她跟嫌犯阮玉春的亲戚关系,到时候也可以说她是为了亲戚谎作证。
  很多不明就里的都在那看着阮明姿。
  阮明姿脸上神色淡淡的,“咱们县里面应该有不少人都知道,我虽然出身阮家,但跟阮家的亲缘淡薄,这事扯我做什么?…真要说起来,姚月芳你不也是我的亲表姐么?”
  不少围观的百姓们都“嚯”了一下。
  听上去有点刺激啊。
  这正室是阮大姑娘的表姐妹,妾室是阮大姑娘的堂姐妹。
  虽说真要说起来也没什么关系,但怎么听上去,就是这么微妙呢?
  康泽被众人看的有些难堪,他低低斥了一声,“县太爷让你说案子,你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阮玉春虽说没有说话,但这会儿却以冷冷的讥讽眼神看向姚月芳。
  她就知道,依着阮明姿的脾气,姚月芳但凡想让阮明姿沾染上什么她不愿意的事,那是绝对会碰壁的。
  姚月芳暗暗咬了咬牙,面上却露出几分惶恐了:“夫君莫要生气,妾身还沉浸在婆母被害的悲痛中,一时胡言乱语了。”她顿了顿,又接着上面说了起来,“…当时我就说了玉春妹妹那么几句,玉春妹妹却发了狠,扑上来同我厮打起来。妾室这样以下犯上殴打主母十分不合规矩,但我这个当主母的,惦念着玉春妹妹前不久刚流了孩子,身体正虚,一直避让,可玉春妹妹却不依不饶。婆母也看不下去了,就出来阻止玉春妹妹…不曾想…”
  姚月芳露出泫然欲泣的模样来,“玉春妹妹大概是一时忘了情,竟然将前来拉架的婆母推下了台阶…我当时就大喊了一声,应该有丫鬟听见的,可以替我作证…我当时还想着把玉春妹妹留下来赶紧请大夫,结果玉春妹妹撒腿就跑!夫君,她这是明显的做贼心虚啊!可怜婆母…”
  姚月芳伏地痛哭起来,“她前些日子缠绵病榻,身子刚刚好了点,就要被玉春妹妹推下了台阶!…都是我这个做主母的没有看管好妾室,若非是我,婆母也不会遭此横祸!”
  她哭得一副肝肠寸断的模样。
  康泽攥紧了拳头,牙齿咬得咯吱咯吱作响,恶狠狠的看向阮玉春:“你这个毒妇!”
  阮玉春这会儿终于按捺不住的哑声开了口:“她撒谎!我没有!当时我确确实实跟她厮打到了一块,但我刚小产,怎么会有力气推搡娘!娘是被姚月芳推下台阶的!”
  她又恳求似的看向阮明姿,“你向来聪慧,替我说说话啊!”
  阮明姿皱起了眉头。
  姚月芳几乎是立马接了口:“玉春妹妹,你到现在还是执迷不悟!不肯承认!还想让你堂姐替你做假证不成!你堂姐当时又没在场,她怎么知道情况的?!”
  姚月芳一口一句堂姐,生怕旁人不知道阮玉春跟阮明姿的关系。
  康泽这会儿红着眼看向阮玉春,低声吼道:“若不是你将娘推下台阶,那你跑什么!…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想再拉旁人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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