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接着，百官们一起跪下请命。
顾瑶深吸一口气，她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一样悲伤道：“大理寺、刑部听令，即刻查明中书令被杀一案，捉拿凶手。”
“散会！”
说完，顾瑶从金銮殿上走了下来。
百官们还在震惊没有回过神来。
一些官员见皇上出去了，也跟着一起出去，而中书、礼部、吏部、翰林院的许多官员不约而同的聚在了一起。
“现在可怎么办啊？”翰林院大学士张昭发出一声长叹。
他是中书令苏墨一手提拔上来的，现在自己的上堂没了，他可不知道接下来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礼部尚书杨东庭转身跑了出去。
他得赶紧去苏家，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凶徒，竟然敢对当朝的中书令下手。
——
金陵城白马街道。
这是一条像胡同一样的长街，街道两边不是铺面，而是围墙，这街道主要是用来过车马的，住在周边的百姓并不多。
此时整条白马街都被官兵围了。
看热闹的百姓被赶到了半里外。
街道上，大理寺卿张程亲自带着大理寺的提刑官、仵作前来查案。
现场保存完整，还没有被破坏。
尸体有两具，一具当朝中书令苏墨，另外一具则是赶马的车夫。
马车就在街道上，车子完好，马也完好，没有受伤。
中书令苏墨倒在马车前不到一米的地方。
此时两名仵作正在查验尸体。
“验出来吗，中书令是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太仆寺卿张程问道。
他上个月才上任，没想到一下就遇到了这样的惊天大案。
“程大人，中书令死亡时间应该是卯时?三刻左右，下官验过了，中书令身上只有一道伤口，就是脖子上的刀伤。推测凶手应该是使用一把锋利的弯刀杀害了中书令。”仵作徐丰年回道。
“那个车夫呢？也是被弯刀抹了脖子？”张程扭头，看向了倒在墙角的车夫。
“车夫是被麻绳勒死的，身上没有外伤。”
张程这时蹲了下来。
他看着倒在地上的中书令苏墨。
这个在朝堂之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苏相国，昨日他还在宫里跟他碰过面，今日他便倒在了这血泊之中。
想想也是荒唐。
不过此时此刻，他感觉好像有块巨石压在自己身上。
他想，皇上将这个案子交给了大理寺查办，他是大理寺的堂官，他若是办不好这个差事，就无法向皇上交代，无法向朝廷交代。
“找到了证人吗？”张程问身后负责现场查验的提刑官。
“暂时没有找到看到中书令被杀一幕的证人，最先报案的一个酒商，他于卯时三刻左右经过这条街道，发现了被杀的苏大人和车夫。然后马商还说在进入白马街前，他曾遇到三个蒙面的黑衣人，这三人骑着马朝西南方向跑。”
“这三人十分可疑，或许就是杀害中书令的凶手。”张程根据自己多年破案的经验判断道。
第1086章 朕来看看苏爱卿
苏府。
苏家老老少少哭成一片。
苏家主母大娘子刘芸哭得差点晕了过去。
苏家上百口人全部换上了孝服，跪在灵堂里哭。
苏墨有六子，然此刻跪在灵堂的只有未成家三个儿子，他的长子苏潜和二子苏琦都在外地做官，三子苏煜则进了宫伺候皇上。
长子不在，嫡子也不在，这家里的丧事无法办，甚至连棺材也不能盖上。
到了中午时，苏煜回来了。
一进家门，苏煜便跪在了父亲的棺木前痛哭。
“父亲……”苏煜一声一声的哭喊着。
然而他的父亲再也无法回应他。
他看着躺在棺木中的父亲，父亲闭着双眼仿佛睡着了一般，但脖子上清晰可见的刀口告诉他，他的父亲已经走了。
“儿啊……”苏家大娘子刘芸走过来拉住了儿子的手，哽咽道：“你父亲是被人害死的，昨天晚上你父亲还好好的，早上他天不亮就起来了，去宫里上朝。他好好的一个人，走着出去，横着回来。”
“儿啊，你一定要让皇上抓到杀害你父亲的凶手。否则娘也不想活了。”
苏煜抱住母亲。
母子俩一起哭得无法喘气。
“母亲，父亲临走前可曾说过什么？”
苏煜真的没有想到，父亲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自己。
明明前几日自己还和父亲在书房里谈话、下棋，父亲还和自己商议将来如何让宸儿登上太子之位。
这才五天，父亲就被人害了。
“煜儿，你父亲走之前一切都是正常的，他没有说什么。只是说前些日子掉了一块玉佩，没找着，让我再去找师傅给他打一块差不多样式的玉佩。”
刘芸一边说一边抹泪。
“是那块黄玉吗？”苏煜记得父亲有一块黄玉，上面雕刻了鱼纹，父亲常年佩在腰间。
“对，就是那一块。”
母子俩哭得痛不欲生。
这时，外头传来一个宫人的声音：
“皇上驾到！”
听到此话，苏家的家眷们赶紧用帕子擦去脸上的泪水，然后一起出来给皇上行礼。
“拜见皇上！”
顾瑶从马车里下来，她长叹一声，然后走进了苏府。
苏府此时气氛十分悲伤，门口挂着白灯笼，院子里也挂了百花，苏家所有人都穿着素白的衣裳。
顾瑶走到了灵堂前，许是太过匆忙，灵堂还没有布置好，她一进去就看到了摆放在屋子里的棺材，棺材并没有盖板，顾瑶于是走了过去。
“皇上……”苏煜这时拉住了顾瑶的衣摆。
顾瑶看着跪在地上的苏煜，看得出来他很难过，眼睛哭得通红。
“朕来看看苏爱卿。”顾瑶回道。
她走到棺材前，看着躺在棺木中的中书令苏墨。
许是整理过遗容，此时的苏墨身上穿着死者穿的寿衣，他平静的躺在棺木中，闭着双眼，好像是睡着了一样。
顾瑶醒了醒鼻子，刹那间，她的眼睛里涌出了泪水。
她不得不承认，苏墨是个能臣，更是个老谋深算的臣子。十年了，整整十年，自己才发现他身上的秘密。
第1087章 朕没了左膀右臂
“皇上，臣妇的夫君死得不明不白，还请您为夫君做主，为苏家做主。”
苏家大娘子刘芸跪到了皇上的面前，哭着说道。
顾瑶看着这位苏家大娘子。
她还记得多年前那位风风火火的大娘子，如今看着老了许多，头上也长了许多白发。
她想了想，回道：“苏夫人放心，中书令之死，朕一定会追查到底，将凶手绳之以法，碎尸万段。”
顾瑶说完，又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皇上，夫君素来和善，从不与人结怨，臣妇实在不知，是谁这般歹毒，要害他。”刘芸声音沙哑得已经快要说不清楚话。
顾瑶走上前去，拍了拍刘大娘子的肩膀，她摇了摇头，并没有接话。
转身，她看向了跪在棺木前的苏煜。
相处了十年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苏煜这样伤心难过的样子。
“皇上，臣可否留在家中为父亲守灵。”苏煜哽咽着说道。
顾瑶点了点头，回道：“好，这些日子你就留在苏家，为你父亲守灵，同时也要照顾好你的母亲。”
“至于你父亲的丧事，朕会让礼部操办。你父亲是朕的股肱之臣，是朕最信任的臣子，他突然辞世，朕没了左膀右臂，也是心痛不已。”
顾瑶说着说着，也抽泣了两声。
苏煜见顾瑶哭了，忙起身，抬手用手帕擦去顾瑶眼角的泪水。
他感觉得到，此时此刻，顾瑶和自己一样伤心难过。
“皇上，臣替亡父，谢皇上恩典。”
顾瑶叹息一声，回道：“朕应该做的。这些年，若没有你父亲辅佐，朕许多政令都无法实施，你父亲劳苦功高。朕感激他。”
顾瑶说的是心里话。
苏墨这人虽然老奸巨猾，甚至是前朝皇室的人。但他这些年确实为自己办过不少事，自己很多政令能推行下去，他功不可没。
只是她已经不敢再留这个人在朝堂之上了。
“皇上，臣父在天有灵，听到您这些话，定会十分高兴。”苏煜回道。
他又看向棺材中已经不会再有回应的父亲。
心想，父亲若真的在天有灵，应该会很遗憾，因为父亲并没有为老祖宗报仇雪恨，也无法看到宸儿将来是否能当上太子。
“苏煜，朕先回宫了，节哀！”
说完这句，顾瑶转身离开。
“恭送皇上！”苏家所有家眷一起行礼。
顾瑶走出了苏府。
她走得很慢，每走一步心里便生出一个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