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苏墨不敢想象，自己若提出这些会是什么后果。
他将成为众矢之的。
让一批皇亲国戚，高门子弟失了官职，丢了俸禄，更要废除荫补制度，让他们再也不能通过关系做官，如此一来，他这个吏部尚书将是他们眼中的钉子，罪人。
顾瑶看得出来，苏大人很激动甚至紧张。
她走过去，亲自将他扶起来，说道：“爱卿，若您不被千夫所指，那么就是朕被千夫所指了。”
顾瑶明白，若自己提出这些，并主导这件事，那么自己这个新皇上将会得罪所有门阀士大夫，自己将和他们彻底君臣失和，皇位都可能坐不稳了。
苏墨如坐针毡，他为官二十多载，从未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帝王逼着做一件得罪群臣的差事。
“皇上……您何为选择臣来做这件事？”
苏墨觉得这事左仆射李相才能做。
第86章 朕是你儿媳妇呀
顾瑶揉了揉太阳穴，跟这种颇有城府的老臣沟通还真让她有几分压力。因为他们说话总是能切中要害。
她看着苏大人，见他满心纠结后，回道：“朕一直觉得爱卿深藏不露，有卧龙凤雏之才。所以这等大事，朕觉得只有你才能做。”
苏墨感觉胸口压着千斤重的石头。
“皇上，您这般抬举臣，臣愧不敢当呀。”他可不敢将自己和传说中的卧龙凤雏去比。皇上越是这么说，他越感觉压力巨大。
顾瑶露出少女般明媚的笑容。
她想了想，突然压低了声音，小声道：“苏爱卿，这件事朕只能让你做，因为朕只信得过你，你我明面上是君臣，但私下里，朕是你儿媳妇呀。朕不让你做让谁做呢？”
这话说完，苏墨再次跪在了地上。
这一句突然而来的儿媳妇是真真实实的吓到他了。
但此时此刻，他明白，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再推脱。
这等上刀山下油锅的差事，他是不办也得办。
苏墨于是行了个三拜大礼，说道：“皇上，臣领旨，定竭尽所能助皇上整顿吏治，开创太平盛世。”
顾瑶起身，又亲自将这位臣子扶起来。
“爱卿也不必紧张，这背后还有朕呢。”
顾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不过她不是一个卸磨杀驴的人。
她顿了顿，又说道：“这事若办成了，你将来可就位极人臣，你儿苏煜朕自然也不会亏待。”
顾瑶说完，见眼前的臣子突然直直的看着自己，似乎在打量着什么。
“皇上，您是真的喜欢我儿吗？”
顾瑶：……
这问题还真是难倒她了。
顾瑶从未想过这个是，不过她还是笑着点了点头，默认了。
——
走出昭阳殿，苏墨感觉外头的阳光特别刺眼，刺得他眼睛都睁不开了。
他将头上的官帽取下来，这才发现额前的头发都汗湿了。
不远处的苏煜，见到父亲出来后，立即走过来。
他也是刚刚才知道，皇上单独召见了自己的父亲。
如今看父亲心事重重的样子，定是发生了什么。
“父亲，有什么事吗？”
苏煜了解父亲，父亲平时沉着冷静，但是此刻却眉头紧锁，心事重重。
苏墨看着儿子，一个和自己像了五六分的儿子，此时此刻，他在想，儿子平日和屋里那女皇上到底是如何相处的。
“这里人多耳杂，借一步说话吧。”
苏煜让父亲跟自己一起去了玉清宫。
三宫六院，如今是不准女眷入内，但是男眷可以。
来到玉清宫，苏煜让所有下人都离开。
苏墨看着这繁华的宫殿，也不经意间看到了儿子未完成的画作。
那画中的女子一袭红衣，天姿国色，俨然就是当今的女皇顾瑶。
看到这个，苏墨明白，儿子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女子。
“煜儿啊，皇上如今是将我逼到了悬梁上啊。”苏墨沉重地说道，心情也一样沉重。
“父亲何出此言？”
苏墨于是将刚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跟自己的儿子说明白了。
事到如今，他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第87章 男女之事得男子主动
“父亲，您主管吏部，皇上将这份差事交给你办不是很正常吗？”苏煜看父亲好像大祸降临的样子的。
但他觉得这并不是坏事。
苏墨叹了口气，看儿子的样子，是真的没有经历过官场上的尔虞我诈。
“苏煜啊，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啊。皇上这一招叫借刀杀人。而你父亲就是这把刀。”
“这整顿吏治，将要革去四万人的官职，而皇上不让革科举入仕的官员，父亲便只能革去那些通过走关系进入仕途的高门子弟的官职，比如吴国公有七十多个子孙、亲戚在朝为官，楚大将军有六十多个亲戚通过先皇大赦天下时荫补入仕的，还有赵家、梁家等等不计其数。你父亲将成为这些三公九卿，高门显贵们的众矢之的。”
苏墨想想就头疼。
苏煜从未见父亲如此为难。
他给父亲倒了杯茶，劝慰道：“父亲，既然皇上有此志向，要整顿吏治，解决了朝廷多年来冗官冗费的问题，您该帮助皇上，实现她这个愿望。”
苏煜虽没有做官的经历，但是前朝的事情他都知道。
“是啊，如今父亲是不得不做。苏煜，你知道皇上刚刚说什么？”苏墨想起了刚刚在南书房皇上说的那句话。
“什么？”
“她说她是我儿媳妇。”
苏煜听到这话后顿住了，眼中露出一丝诧异。。
“皇上真这么说？”他反问道。
“嗯，皇上就是这么说的，所以，儿啊，父亲是不得不做。只是父亲做了这事恐怕要遭灾难啊。这事办成了，父亲将被千夫所指，而功劳是皇上的，百姓们歌颂的是皇上英明。若不成，那百官们便会以清君侧之名，逼宫让皇上砍了父亲的脑袋以平众怒。”
“还记得大历朝的赵晃吗？”。
苏煜明白了父亲的忧虑。
赵晃他自然知道，那是千年前大历朝的一位宰相，因为建议皇上削藩，导致割据在地方的王爷们不满，后来引发了国乱。当时在位的历景帝最后杀了宰相才平息了藩王们的愤怒。
苏墨无奈地摇头，说道：“父亲现在就是赵相国的处境。”
苏煜见父亲这么说，一时心里也有些担忧，但他并不认为顾瑶会是历景帝。
“父亲，我觉得顾瑶她不会那样做，无论成败，她都不会怪罪于你。”
“你这么相信她？”
“孩儿和她相处过，觉得她心地纯良，有勇有谋，是个蕙质兰心的姑娘。”
听到儿子这么说，苏墨不自觉的笑了。
他算是看出来了，儿子心里已经有了这个女子。
也罢，横竖也只能做下去了。
苏墨于是起身，准备走，但转身时又看到了那幅未完成的画。
他于是又停下来，问道：“苏煜，皇上平日和你相处时间多吗？”
苏煜摇头。
“很少见到她，她几乎不来这后宫里。”苏煜没有隐瞒父亲，说了实话。
顾瑶平时确实不怎么来后宫，这玉清宫更是一次都没来过。
“那你自己去找她，你是男子，她是女子，这男女之事，还是得男子主动才有机会。懂吗？还有……不要忘记入宫前，父亲跟你说计划。儿啊，咱们一定要成功。如此才能报我大胤皇室被族灭的仇啊。”
“孩儿知道。”苏煜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
他还没有忘记一年前自己随父亲一起去庆安皇陵时知道的真相，那便是自己并不姓苏，而是姓陈，他的父亲是大胤最后一位帝王陈明帝孙子，自己身上流着的是大胤皇室的血脉。
大越高祖顾斌义四十年前率兵攻陷庆安后，杀光了大胤皇室宗族三百多人，父亲是被朝中的一名太监救下来后，送去了苏姓人家收养才得以存活。
第87章 把皇上留下来才好
顾瑶在南书房待了一个下午，前后召见了七八位臣子。
忙完后，她才走出南书房。
“皇上，您是先沐浴还是先用膳？”平日里在昭和殿伺候顾瑶的宫女小桃见皇上出来了，连忙问道。
“用膳吧！”顾瑶已经忙得忘记了时辰。
“好，那奴婢现在就叫御膳房把菜品端上来。”
说完，小桃准备去御膳房，但很快又被皇上叫住了。
“等等，让御膳房把菜都端到玉清宫去吧，朕去那儿吃。”顾瑶想起来自己好像没有和苏煜一起吃过饭。
如今他需要苏墨替她去办得罪人的事，如此也只能宠着苏煜。
“好，奴婢马上去。”
——
玉清宫。
宫人们看着一盘又一盘的御菜送了过来
一共十二道菜，两盘点心，一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