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穿拖鞋走过去了。
砰砰砰!
很执着地拍门。
肆无忌惮。
薄承彦隐约觉得心里的弦快拉断了,硬生生地扯了条毛巾,脸颊冷若冰霜的,拧眉去看人。
说实话,他不是个小孩子了。
祈景脸颊红扑扑的,几乎是本能地视线往下看,但下巴被一下子捏住了,往里带了下。
“我没伺候好?”
祈景眼神水润润的,他只是想起来了书里的设定,要来看看而已,这对他很重要。
[硬没硬啊……]
“唔。”
后颈被一把按了过来,浴室门关上了。
……
京市的雨渐渐地停了,但是z省的暴雨还在继续,已经出现到了“天灾”的地步。
救灾的人民子弟兵已经陆陆续续地去了。
薄承彦抱着人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祈景已经迷迷糊糊的了,在弯腰放人进床上的时候。
手机嗡嗡震动了下。
“小景,你的消息?”
祈景抓住他的手,“你替我回……”
薄承彦只是弯腰从抽屉里拿出来温度计,消了下毒,抬手捏住床上人的脸颊。
轻轻地撬开人的牙齿。
以防万一。
祈景脸颊被托着,想歪也歪不了,感觉人没走就睡过去了,勾着对方的手指。
薄承彦蹙眉拿过那个手机。
毫不意外地看到了消息。
抬手滑了滑。
111:我偷偷跑下来了,但我买不了票,你能帮下我吗?
111:我不知道这个金主发什么疯。
111:我又欠你一笔钱……
零零散散有很多条信息。
一直持续到今天。
讨厌西兰花:z省有暴雨,你安全到了吗?
111:还好,我差点耽误路上了,这里积水真的很多,到我小腿中间了都。
111:[图片]
讨厌西兰花:你要小心点,快去看看你家里人。
讨厌西兰花:你到家给我发个消息。
一直过去了四个小时。
没有回复。
直到刚刚。
111:祈景,我奶奶原来早就死了,已经下葬半年了。
第35章
很多时候, 命运真的完全无法抵抗。
你那么努力地生活,比不上别人生下来就拥有得多,两相对比下, 显得自己像个笑话。
江修远有时候也在想着, 老天是不是非要生产出来一些穷人,好方便衬托出来富人的优雅。
老家破破烂烂的,已经没人住了, 他坐在一个老旧的桌子上,下面都是些水。
外头还是阴沉的天, 雨水哗啦啦的。
说实话,这是危房,稍不留神就会塌的那种。
青年裹着陈旧的被子, 在看手机,有时候他也很矛盾,毕竟没有国家政府的帮忙,村里怎么会还有信号呢?
苦命人多的是,又不差自己一个。
是不是他太矫情了?
父母早就不在这里住了, 他们和小儿子在城里的新房里, 那里温暖干净, 可以一起在雨天看电视、吃饭、聊天……
江修远的手机电量只有百分之二十了, 他变得反应迟钝,容易走神, 等待着屏幕上的消息。
这其实是一种本能的求生欲望。
他希望有人回复他。
*
薄承彦蹙眉看了下手机,掌心有湿漉漉的感觉,垂眸看了下,祈景脸颊歪过来了。
少年睫毛微潮,睡得很安静, 口腔里的温度计歪歪的。
祈景是个乖孩子。
薄承彦说实话对于那个江修远印象不深,对于在声色犬马场所求生的人也没有什么感觉,每个人的命数不同。
他无心去管。
但是祈景是个还尚未走出社会的雏鸟,如果他身边的人遭受了巨大社会打击,会不会对他造成影响。
是正面还是负面?
祈景是他考虑事情的优先项。
天枰的砝码已然清空,呈现压倒势的局面,偏向性变得明显。
雨声阵阵。
少年被捞了起来,放到了腿上,被叫醒了,懵懵地被揽着腰,低头看着手机屏幕。
“唔……”
“啊?”
少年整个人都清醒了,慌慌张张的,他不知道怎么办,仰头就看了过来。
[我该说什么?他家里人……骗他,我……我……]
“先确认他的安全。”
祈景仿佛一下子安定了下来,开始低头打字。
薄承彦抬手将人放到床边,起身去阳台接了个电话,那边情绪相当不稳定。
“澳门我妹妹……我是刷了阴招,可是老头子也没有被陈江乔策反啊!”
“你怎么管上我养的人了?我可从来没有打过祈景的注意!你够意思吗?”
陈卓闭了闭眼,觉得有点失控,但说实话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对面的人还是没有什么反应。
这其实很让人窝火。
是,他一开始就是有阴沉的攀比欲。
薄承彦有的,他也要有。
可那毕竟是个人,陈卓自诩自己也不是什么狼心狗肺的人。
“不是,你身边有联系上他的吗?他有抑郁症,我不让他出去的。”
薄承彦很平和地道:“所以?”
“……”
“你非要我直说么?看我笑话好玩吗?我不想他死老家去。”
陈卓语气很是不耐烦,但隐隐约约又很烦躁,高速上堵车了,雨水劈里啪啦地往下打。
要说感情这种东西,其实是很复杂的玩意儿。
陈卓养过猫猫狗狗,但这小动物仿佛是看不上他一样,总是待没多久就染了病,早早地去世。
当然,活着的时候也不和他亲近。
他成年后见妹妹很是受小动物欢迎,平白无故有些羡慕,但是他伸出手过去,大多都是挨一口咬。
没什么意外。
那时候陈卓就在想,他要找个被调教好的,要找个耐活的。
结果现在又是乱糟糟一片。
薄承彦只是垂眸道:“你在高速上?”
电话那头有些声音,车子的鸣笛此起彼伏。
言语试探最为直白。
陈卓有时候也是认栽,他就不明白为什么老天对薄承彦这么好,两年就把薄家掌控住了,大大小小的分支没一个敢动他的。
身边的人……哈,有跑过一次吗?
仿佛是自暴自弃。
“是。”
*
祈景发完消息后,就想要去找薄承彦,光着脚就去阳台了。
对方挂完电话,转身看过来的时候,单手就把他抱着了。
“穿鞋。”
祈景被放到床边,小腿被捏着,人还有些迷迷糊糊的。
看着薄承彦,突然想起一件事。
“你当时为什么会去大凉山?”
薄承彦动作一顿。
说实话,不清楚。
他给不出答案。
“先睡觉。”
祈景抽了下自己的脚踝,结果没弄开,对方握得很紧。
“嗯……”
“你松开啊。”
仿佛是后知后觉,薄承彦松开手,倾身弯腰带着人往床中间抱了下,“弄疼你了?”
祈景抱着他的手臂,仰头看过来,覆盖着的阴影挡不住那双微亮的眼睛。
“嗯。”
肯定的语气。
薄承彦拧眉去看人的脚踝,有一圈红痕,他神色平静地给人揉。
没什么想法。
他有些时候不是很想提及以前的事,他毕竟是个成年人,突如其来带走一个未成年的孩子,无论怎么解释。
都是很恶劣的行径。
祈景不是药。
不是拯救他的药。
他是个人。
“我不太记得大凉山的事了,也是下雨吗?”
少年仰头来问。
“是。”
“你去那里是干什么?”
“基金会援灾。”
问得都是边边角角的问题。
直到——
祈景好奇地道:“为什么带走我了?”
很多时候自我审判是比较宽容的,但一旦被当事方来质问,就显得苍白无力。
相识的目的并不单纯。
他带走祈景是当成工具的。
漂亮,还未长成心智,可以掌控,便于利用。
密密麻麻的罪行。
“你当时发烧了。”
薄承彦没有直面回答这个问题,他可以和林瑟剖析自己当年的行为动机,但无法和祈景坦然相对。
至少现在不行。
祈景确实记不得两年前的事了,当时被关在柴房很久了,阿爸阿妈不怎么给饭吃。
他很多时候是意识不清的,直到被带到锦江别苑,才慢慢地好起来。
生日是4月26日,那是薄承彦给他办户口的时候登记的,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祈景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你手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