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钟书和孙主管对视一眼,都十分聪明的没有提“沧澜秘境还有不到半天就开了哦”这件“小”事。
钟书:“千金楼楼主神龙见首不见尾,这些年连面都不露,与其咱们找他,不如主动把他约出来,当面交涉,为了衣掌门安全着想,先礼后兵。”
明晦兰还保留着理智,他倒是想直接杀去中土,血洗了千金楼。
可若逼得他们狗急跳墙,撕票怎么办?
钟书道:“人人都知道您和衣掌门的关系,未免节外生枝,您不妨以半遮面主人的身份约他一见。”
明晦兰点头,让孙主管立即去办。
过了会儿,两个半遮面的下属跑来汇报,孙主管一炷香之内露出两次“天崩地裂”的表情,忙转述给明晦兰:“宗主!千金楼楼主约您戌时前,在宛陵城外一见!”
*
茶已经凉了,衣非雪一口没喝。
就在这时,金掌柜从外气喘吁吁跑进来:“东家,您说这事儿可太巧了。就在刚才,有自称是半遮面的人找到咱们在外解手的账房,说半遮面主人约您见面!”
衣非雪怔鄂:“几时,哪里?”
金掌柜简直哭笑不得:“戌时,宛陵城外。”
风潇忍不住叹道:“还真是心有灵犀。”
衣非雪只想冷笑。
也好,甭管半遮面的主子抽的什么风突然要和他见面,总归能见到就行。
至于他的庐山真面目……管他是不是郎青山呢,爱是不是!反正衣非雪和他交过一次手,虽然只有短短两招,但对郎青山的修为大致有谱。
衣非雪边去城外的路上,边在心里盘算着,十里范围内,百招出头,他必定生擒半遮面的主人!
到时主动权就在他这里,放了明晦兰,晚一会儿就切郎青山一块肉,他肉多,衣非雪的青丝绕也足够锋利,他保证可以切得薄厚均匀,切口平整丝滑如艺术品。
呵呵呵呵!
风潇、金掌柜:“……”
衣掌门又笑了,好尼玛恐怖啊!
没错,他压根儿就没想过好商好量能有好结果。
就是奔着大打出手来的!
城外有座凉亭,衣非雪坐在亭内,金掌柜陪在身旁,风潇等人隐于暗处,以防备万一。
衣非雪拄着下巴静候,看似气定神闲,然而,青丝绕已经在器主极度的怒火下变得亢奋成狂!
衣非雪心想要不要干脆别谈,上来就干。
衣非雪察觉到灵力波动,振奋抬眸,来了!
数道灵光从天而降,衣非雪振衣而起,锐利如鹰隼的眸子直射来人——
半遮面主人,白衣墨发,浅灰色的眸子映着寒凉月光。
衣非雪:“??”
已经在指尖蓬勃跳动,准备大杀特杀的青丝绕——憋住。
千金楼楼主,红衣墨发,狭长的凤眸浸着森森杀意。
明晦兰:“??”
已经在灵台酝酿成型,半出鞘的归尘——哑火。
?
??
???
衣非雪:“你怎么在这儿?”
明晦兰:“你怎么在这儿?”
他们震惊万分,异口同声的质问。
然后,双双目瞪口呆。
钟书、孙主管、以及后面一排的半遮面属下:“!!”
金掌柜、多福、风潇、以及远处一群的千金楼属下:“!!”
所有人,众脸懵逼。
一只乌鸦路过:“嘎——嘎——”
第47章
空气究竟凝固了多长时间, 没人算过。
无关人等迅速撤离,四面漏风的凉亭只剩下两个人。
站在亭内左边的,是掌管北域明网暗网、深藏不露的半遮面主人。
站在亭内右边的, 是掌握中土经济命脉、登峰造极的千金楼楼主。
他们四目对峙,气氛凝结,千钧一发。
呃, 并不是!
他们面面相觑, 气氛尴尬的一笔。
衣非雪郁闷的想,他活了十九年,从没闹过这么大的乌龙。
明晦兰也郁闷的想, 他也活了十九年,自诩聪慧过人, 神机妙算,怎料一朝翻船, 贻笑大方。
二人你看我,我看你, 似乎都等着对方先开口打破僵局。
明晦兰:“你……”
“别说话。”衣非雪抬手制止, “让我静静。”
明晦兰啼笑皆非,是该冷静冷静。
夕阳西下,橙红的霞光铺满半边苍穹,层层尽染。
衣非雪突然开口:“你是半遮面的主人?”
明晦兰:“是。”
明晦兰也问:“你是千金楼的楼主?”
衣非雪:“嗯。”
明晦兰:“……”
衣非雪:“……”
真是日了狗了!
明晦兰噗嗤一笑。
衣非雪回眼瞪他。笑个屁,有什么好笑的!不觉得……荒唐吗?
“你笑什么?”衣非雪心里窝火,虽然知道这火不该冲明晦兰去, 但不好意思,这里只有明宗主一个人,只能无辜当沙包。
明晦兰敛起笑意,垂着眸子摇了摇头。
明晦兰先走到石桌前坐下, 将随身携带的茶具摆好,再引山泉水过来煮沸,添上少些景阳春雨,斟一杯给衣非雪,再斟半杯给自己。
还有闲情逸致喝茶?
直至今日,衣非雪才深切佩服明晦兰的心志和定力,反观自己,就显得很气急败坏。
骄傲如衣非雪,被戏弄了必然不爽,偏偏罪魁祸首是谁?好笑不好笑?是他自己啊哈哈!
明晦兰又把茶杯往前推了推,抿唇微笑:“七成烫口,不喝就冷了。”
衣非雪坐到桌前,没碰杯子。
明晦兰也没再劝,自己饮了半杯,边喝边说:“半遮面的成员,分明卫和暗卫,顾名思义,明卫就是孙主管和吴管事那样行走在公众视野前的,他们的身份透明。此次之乱,是暗卫当中有人变节,此人是吴管事的侄子。”
衣非雪看向他。
明晦兰:“孙主管察觉此事后,便带人来了明宗。”
所以城中人们才说,半遮面浩浩荡荡的“杀上”明宗。
衣非雪一阵无语,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很想把那些凭空造谣的人拖出来,暴打!
衣非雪看一眼明晦兰。下意识拿过茶杯,景阳春雨的独特茶香,七成烫口,是他喜爱的温度。
不怕外患,就怕内忧。
古往今来多少辉煌宗门,都是因内奸或叛徒从中作梗,分崩离析。
明晦兰看出衣非雪眼中一闪而过的担忧,宽慰道:“吴子杰并非半遮面的核心人员,接触到的都是片面,但谨慎起见,还是暂时关停了店铺,半遮面的内部需要清洗一番。”
明晦兰道:“就是在这里,我解决掉吴子杰。恰逢此时,城中却传来你被千金楼抓走的消息。”
衣非雪冷笑一声:“这你也信?”
他是被兰公子小瞧成什么样了?
靠!!
明晦兰深深注视,只是微笑。
衣非雪顿时一阵心虚。
说人家傻了吧唧的连这都信,自己不也跟个缺心眼似的轻信谣言了吗?
还哼哧哼哧的去明宗救人呢,还扬言要屠了郎宗呢,还放话要血洗半遮面满门呢,还气势汹汹要把半遮面主人切成一片一片的呢!
靠靠靠!
这下被明晦兰数落了吧?
真是嚣张得意了二十年,阴沟里翻船,好死不死的偏偏落到宿敌手里了,这大把柄闹得,指不定要被明晦兰揪着不放笑话多少年!
衣非雪脸上臊得慌,却也不甘示弱,反唇相讥道:“明宗主又聪明到哪儿去了?还不是被旁人三言两语,就劳师动众。”
“就算我不是楼主,任何势力门派只要想在中土立足,就都要看我衣非雪的脸色!我若笑,他们相安无事,我若怒,他们尸骨堆山。旁人也就算了,怎么连足智多谋未卜先知的明宗主也信了,一点脑子都没有。”
明明在嘲笑明晦兰,却又好像数落了自己。
衣非雪后悔不迭,头疼得很,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明晦兰更是给予四两拨千斤的会心一击:“彼此彼此。”
衣非雪:“……”
明晦兰慢条斯理的浮去杯中茶末,烹茶的手法十分娴熟。
暂不提茶煮的好不好,单单是从旁观看明晦兰烹茶,都是一副赏心悦目的风景画。
碧色的玉杯衬得修长双手愈发白皙。
衣非雪顺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往下看,略过掌心,在空荡荡的腕骨上停留一瞬,匆匆路过,不动声色。
明晦兰好像试图挽尊:“有个樵夫,说你被千金楼生擒了,他亲眼所见。”
衣非雪呆了呆,神情复杂:“我也遇到个樵夫,说你被半遮面活捉了,也是亲眼所见。”
明晦兰:“……”
衣非雪:“……”
这樵夫真他奶奶的是个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