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所以当他被孙主管五花大绑,提溜到明宗,并跪在明晦兰面前时,他难以置信到惊掉下巴, 恍然顿悟,原来半遮面的主人竟是兰公子!!
  吴管事不得不亲自下狠手打侄子,只希望打得越狠,越能让明晦兰消气,就算残了废了也好,至少留条活命。
  打了一顿,说句吃到教训就算完了?孙主管冷飕飕的说:“吴管事这些年为半遮面尽心尽力,宗主知道你侄子所犯之事,你一无所知,所以没有牵累到你。”
  吴管事以头抢地:“谢宗主明察秋毫!”
  孙主管看向钟书,钟书挥了挥手。
  孙主管会意,命人将叛徒拖了下去,拖到哪里,怎么处置,不言而喻。
  吴管事悲痛大哭:“宗主开恩,求宗主开恩!他年轻不懂事,一时糊涂,是受贼人挑唆蒙骗,求宗主……”
  明晦兰看了吴管事一眼,很轻的一眼。
  却让吴管事如同被雷劫劈中一般,汗流浃背,再不敢多言一句话。
  不一样,明宗主和传闻中的兰公子不一样!
  兰公子是何等善良仁厚,霁月光风,是芝兰玉树的兰,空谷幽兰的兰。
  可眼前这位明宗主,姿容清俊,绝尘如仙,却给人毛骨悚然的森寒,那双浅灰色的瞳孔如同一面镜子,随着光折射出阴阳两面,一面慈悲如佛陀,悲天悯人。一面阴暗如深渊,跌入必将粉身碎骨。
  孙主管走近些说:“怪我办事不力,教导不严,竟一时失察让郎宗钻了空子。”
  明晦兰给孙主管递茶,温和说:“堂叔,坐。你不必介怀,人么,受七情六欲所控,很难做到矢志不移,在极端的利益诱惑下,你我都一样。”
  孙主管心里咯噔一跳:“宗主,我可不……”
  明晦兰笑着安抚:“堂叔,我并非含沙射影,你莫多心。”
  孙主管没坐,毕恭毕敬的站着喝茶。
  明晦兰问起沧澜秘境将开,各方势力的情况。
  北域各地修士自然枕戈以待,而灵墟大陆各地的修士也蜂拥而至,最斗志昂扬的非千金楼莫属。
  孙主管感觉明晦兰对千金楼楼主的身份很感兴趣,于是进言道:“宗主,可要半遮面探一探千金楼楼主是谁?”
  那可是一位传奇人物,以一己之力让万贯城成为中土最富饶的都城!此人聪敏果敢,既让自己揽入金山银山,又造福修为低弱的凡夫俗子们,有人说他无奸不商卖的死贵死贵,有人对他感恩戴德通过买卖符咒养家糊口。而所有人都毫不怀疑他的深藏不露,修为至少在中土排名前三,方能画出那些高品阶的符咒。
  钟书也有些激动,等明晦兰发话。
  怎料明晦兰竟轻描淡写的说:“不必。”
  钟书急道:“小主人,您之前不是也很好奇吗?”
  明晦兰又倒一杯景阳春雨,这次没有喝,而是放在鼻下轻嗅茶香。
  他确实很好奇,现如今也迫切的想撕开千金楼楼主的神秘面纱。
  不过,既心急又不急,既想知道又觉得保持那份神秘、静候云开月明,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因为明晦兰心里早有猜测,并对这个疯狂大胆的答案有了七成把握,所以,反倒不急着刨树搜根了。
  钟书观察着明晦兰的脸色,诧异道:“难道小主人知道是谁?”
  明晦兰静默半晌,说:“钟叔,你觉得千金楼楼主,会不会就是衣非雪。”
  钟书是坐在明晦兰对面一起饮茶的,听到这话,一把年纪的老头子差点当场折下去!
  “这怎么可能!”钟书嗓门扯老高,一脸的天方夜谭。
  “小主人您糊涂了,这是不可能的。那千金楼楼主至少年过五十,是个德高望重的大能,是大能中的大能啊!”
  钟书激动的抓住明晦兰的手,恨不得把小主人脑子撬开,把对衣非雪的偏爱一刀一刀刮的一干二净!
  就算情人眼里出西施,也不要这么大光环吧?
  老奴那能谋善断颖悟绝伦的小主人哟,被衣非雪嚯嚯成什么样了!
  “衣非雪满打满算也才十九岁,只是个小孩,何来威信号令那么多能人异士给他打工?再说了,千金楼建立至今已有五年,也就是说衣非雪年仅十四岁就创立千金楼了?太离谱了吧!”
  钟书苦口婆心的分析:“您要说是衣非雪他爹,那还勉勉强强说得过去。”
  明晦兰想了想,也觉得有点逆天了,所以他有三成保留,只敢笃定七成而已。
  不过若说逆天,至今为止发生在衣非雪身上的事,哪一幢不骇人听闻?事实上他出生时弄出来的乱局就很逆天了,任何不合常理的事交给 衣非雪来做,似乎都会顺理成章,理所应当。
  明晦兰道:“你说号令,这有何难?有钱能使鬼推磨,即便是大能也有手头紧缺的时候。”
  钟书心说妥了,小主人很认真,这是要跟自己据理力争啊。
  钟书拿出最有力证据:“金掌柜是千金楼的大掌柜,他可是称呼衣非雪为东家,不是楼主哦!”
  明晦兰一时卡壳,钟书说的都对,但他还是觉得……
  有半遮面的属下过来,孙主管迎了上去,耳语时,一向沉着冷静的孙主管竟失态了,满脸的错愕和惊讶,回来禀告道:“宗主,衣非雪被千金楼囚禁了!”
  明晦兰表情当场一片空白:“?”
  钟书:“??”
  孙主管:“就前不久在宛陵发生的事,好像是千金楼内部意见不和,发生了内讧,然后……”
  明晦兰放下茶杯,心念一动,人已经消失在凉亭,直奔宛陵。
  入城后,明晦兰直接去了衣非雪居住的客栈。
  敲门三下,无人应答,明晦兰等不及推门而入。
  人去房空。
  明晦兰问店小二,对方说衣掌门出去了就没再回来。
  店小二:“对了,小的听人说衣掌门被人寻仇,十多个人给他围了,看衣着打扮应该是大名鼎鼎的千金楼。”
  明晦兰的表情极其复杂。
  他走出客栈,将神识外放出去,铺盖到半个宛陵城。
  熙熙攘攘,尽在掌握。
  “这是出什么大事了,前有半遮面报复明晦兰,现在衣非雪又让千金楼逮起来了。”
  “不对啊,衣非雪不是千金楼的东家吗?”
  “内讧有什么稀奇,明隐竹还杀亲爹呢!”
  “我听小道消息讲,明隐竹不是明如松亲儿子。”
  “去去去别打岔!衣非雪是千金楼的东家没错,但他手握龙珠龙魂龙骨,连千钧老妖都垂涎三尺的至宝,纵使千金楼楼主见多识广,也生出觊觎之心了吧!”
  “那可是衣家掌门,千金楼吃罪的起?”
  “楼主可是大能中的大能!人外有人,衣非雪又不是天下无敌!”
  “不可能吧?楼主觊觎自家人的法宝,痛下杀手,真不怕背上背信弃义蛇蝎心肠的骂名?”
  “凭楼主的修为,这三样宝贝用上直接飞升去灵界了,谁还管你凡间骂名?你们别不信,千金楼的十个小掌柜加上大掌柜倾巢而出,把衣非雪团团包围,我亲眼看见的!”
  下一秒,夸夸其谈的樵夫被人揪住脖领子。
  只见那人白衣墨发,生的俊美无俦,然,面色冷肃泛着杀气。
  “你看见什么了,原原本本的说清楚。”
  樵夫抖似筛糠:“是衣非雪来找我的,我我吓晕了,我我我醒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他们把衣非雪围了,剑拔弩张,好恐怖的啊!对了,有个被叫做风神医的公子,他身受重伤趴在地上,抱着衣非雪大腿求他快逃。后来,后来他们都被活捉了。”
  樵夫这回没晕了。
  明晦兰仅凭这些断续模糊的只字片语,完美勾勒出了事情经过。
  衣非雪怕是误会了,以为半遮面是去明宗报复自己的,于是衣非雪赶往明宗,自然什么都没有。
  偏偏那么巧的,衣非雪捡到了相思扣,更加信以为真。正当心急如焚的到处找人时,怎料,因身怀至宝遭遇自己人背刺!
  千金楼!!
  明晦兰目光阴鸷,森寒彻骨,追过来的孙主管只一眼就被吓得两腿发软。
  “小主人您别急。”钟书凭借毕竟是看着明晦兰长大的老奴、必然不会迁怒他的信心,斗胆开口,“衣非雪在中土的地位和势力摆在那里,千金楼楼主不敢胡来的。”
  孙主管等人顿时朝舍生忘死的钟老头、投去铭感五内的目光。
  明晦兰:“千金楼还可以跟徐家合作。”
  钟书:“啊?”
  完了,小主人魔障了,徐家那不入流的世家也能排上号?
  若明晦兰足够冷静,必然不会说出这么愚蠢至极的话。
  可没辙,他现在不冷静,也压根儿冷静不下来。尤其是想到衣非雪去明宗“救自己”,可到处寻不见人,只找到一条相思扣时的心急如焚,明晦兰就没法冷静。
  “所有人,去找衣非雪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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