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对我觊觎已久(重生) 第24节

  春桃上前查看礼单,边看边挑剔,给青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找公主殿下请示,这事毕竟还是要公主殿下拿主意,她们不能越过主子做决定。
  青竹在公主府待了这么些日子,又跟在桂嬷嬷身边学规矩,自然听了不少桂嬷嬷对陈贵妃还有永宁公主的抱怨,知道她们爱欺负昭华公主殿下,对两人的印象极差,恨屋及乌,也丝毫不客气:“在这等着吧。”
  她连杯茶都没给,转身离开,回了容钰的卧房,说了陈贵妃派人来求玉容膏的事。
  青竹垂首将大宫女说的话转达了一遍,她心里很清楚,这玉容膏并不是陈贵妃需要,而是为永宁公主求的,国师大人所做的玉容膏不仅能美容养颜,还能淡痕祛疤,看来永宁公主脸上的疤痕情况的确不大好。
  但青竹心里清楚,嘴上却不会表达出来,她知道公主殿下心思单纯,不会多想,刻意道:“贵妃娘娘说了,公主殿下哪怕能匀出一罐来,她也感恩戴德,千恩万谢了。”
  容钰听完了青竹的话,果然和青竹所料一样,根本没有深想,她让小丫鬟从妆奁里面选了一瓶没用过的玉容膏出来,喜滋滋地开口:“一瓶玉容膏便可以换贵妃送的厚礼,还能得贵妃的感谢,真值呀。”
  “不过以后贵妃若是再要,可不能给她了。”容钰想了想,“这都是国师辛辛苦苦制出来,独给我一人的,我也舍不得分给旁人,让旁人知晓了,也不大好。”
  青竹忍着笑应了声是,接过小丫鬟递来的玉容膏,脚步匆匆地回了花厅,像打发乞丐一样,将玉容膏扔到大宫女的怀里,嗤笑一声:“我们公主殿下心善,这罐玉容膏一直留着舍不得用,倒是便宜你
  们了。”
  陈贵妃的大宫女哪知道容钰天天将玉容膏当寻常的面脂用,一次一大勺,根本用不完,将青竹的话信了八分,狠狠松了口气,如获至宝地捧着玉容膏连连道谢,又连忙回了宫,向陈贵妃复命。
  等大宫女走了,春桃和青竹对视一眼,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忙让侍卫们把几个大木箱送进库房里,又将礼单捧了,送到容钰面前。
  容钰看完礼单,从里面挑了十几样出来,递给桂嬷嬷:“嬷嬷,去岁雕刻玉屏风的那几个工匠可还在?若是在,就将这几样东西送去,让他们雕个玉佛像出来,给王老夫人做寿礼。”
  县主王老夫人信佛在整个京城都不是什么秘密,虽然如今皇上推崇道教,但王老夫人信佛已经几十年,吃斋念佛经是常事,送玉佛绝不会出错。
  而且她和王老夫人交集并不深,送寿礼的心意不重要,足够珍贵即可。
  桂嬷嬷带着礼单去了库房,容钰拿起看了一大半的话本,没看两行字又撂下,装作不经意地问:“这寿宴,国师也去吗?”
  “嗯。”
  许怀鹤站在观星楼顶上,他遥遥望着公主府,听下人将陈贵妃找昭华公主要玉容膏的事说了,眸色微深,语气冷漠:“看来上次给她们的教训还不够。”
  “那在王老夫人的寿宴上,再让永宁公主深刻地记一回吧。”
  许怀鹤的话里像含着冰冷刺骨的刀刃,下人将头埋得更低,他说完,随手扯了近在咫尺的枯枝,向着树丛里一扔,带着内力的枯枝如同短剑,眨眼间便穿过了停留在枝头的寒鸦胸口。
  一滴暗色的血缓缓滴下,那寒鸦嘶哑难听的叫声永远地停留在了喉咙里,翅膀也无力扑腾,一头栽下,死的不能再死。
  许怀鹤收了手,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指尖,仿佛那里同样沾着暗色的血,眉头轻皱,从怀中拿出一方粉色的绣帕,在指尖轻轻摸着,仿佛那样就能洗掉自己手上的戾气和污浊。
  这张绣帕显然不属于男子,更不可能属于许怀鹤,而是——
  昭华公主曾经因为粗心而落下的贴身帕子。
  第28章
  不过片刻,许怀鹤就将手帕重新收了起来,贴着心口稳妥放好。
  容钰从白云观上下来后没多久,他也跟着下了山,不过他回来的悄无声息,就连皇帝都以为他还在白云观里,白云观众人更是不敢多言。
  回到观星楼内,许怀鹤从旁边的木头立柜上取出小巧的白色瓷瓶,随手扔给等在旁边的下人:“拿去给怀柔宫里的暗桩,这瓶药粉该往哪里加,她应该清楚。”
  昭华公主殿下还是心太软了,不过没关系,公主殿下不忍心做的事,就由他来做,他保证做的不留痕迹,不会引起任何人怀疑,让永宁公主的脸一日一日溃烂下去,再也好不了。
  “我巴不得永宁公主的脸永远好不了呢!”春桃煮着茶,借着茶水咕噜的声音掩盖,小声对青竹抱怨,“我让你去给殿下传话,你究竟是怎么说的?怎么还让殿下给了一罐出去!”
  春桃气哼哼地:“你我都清楚,陈贵妃是替永宁公主要的玉容膏,一罐都不要给才好。”
  青竹不慌不忙地小声解释:“那你我也都知道,公主殿下最是心善,永宁公主可是殿下的亲妹妹,今日这罐玉容膏多半还是要给出去的,欺瞒主子是大罪,你我担当的起吗?”
  春桃抿了抿唇,虽然知道青竹说的是对的,但内心依旧不太服气。
  “再说,”青竹顿了顿,“若是公主殿下不给那罐玉容膏,来日被其他人发现公主府内实则还有许多罐,特别是被皇上知晓了,定会觉得公主殿下自私自利,不顾手足之情,坏了殿下名声。”
  春桃想开口反驳,想说陛下向来是最疼公主殿下的,绝对不会为了小小一罐玉容膏的事就责骂殿下,但话到嘴边,她不知怎么又咽了回去,心中慌乱犹豫。
  上次宫宴遇刺,公主殿下回来后高热不退,陛下居然只敷衍地送了一箱补品过来,公主殿下根本用不上不说,连太医都没派一个,整个太医院都在为怀柔宫忙碌。
  虽说永宁公主伤了脸颊,但不论怎么看,都是自己殿下这边情况更危急一些,可陛下只把陈贵妃和永宁公主放在了心尖尖上,流水一样的慰问赏赐只往怀柔宫里送,还亲自去探望陈贵妃和永宁公主,据说日日都宿在怀柔宫里,却没来看过殿下哪怕一次。
  这些事春桃都不敢在容钰面前提及,害怕殿下听了之后伤心流泪,又哭坏了身体,只是默默忍了。
  有些事就是不能细想,越深想就越惊恐,会将以往的认知全部推翻,最后得出一个令人震惊心碎的结果。
  春桃心事重重地煮完了茶,提着紫砂壶来到桌案前,为容钰倒了一杯。
  容钰对这一切浑然不觉,她看完了手里的话本,抿了口茶,又逗弄了一会儿乖巧的雪团,心里想着许怀鹤也要去王老夫人的寿宴,那自己不必打扮的太素净,就穿那条石榴红的马面裙。
  时至今日,她依旧不知道许怀鹤喜欢何样的女子,也不知道许怀鹤偏好哪样的衣妆,容钰想,那就按照自己的喜好来吧。
  几日的时光转瞬即逝,不过眨眼就到了王老夫人的寿宴,容钰早早便起身梳妆,又派了马车去镇国公府接顾云溪过来。
  她坐在铜镜前轻轻闭着眼睛打盹,春桃和其他小丫换手脚麻利地替她挽发上妆,青竹端着热腾腾的早膳过来,等容钰梳妆完就能垫垫肚子。
  容钰喝完小半碗玫瑰红枣莲子粥,吃了半个蒸糕,用清茶漱了口,外面小丫鬟就进来传报,说顾云溪到了。
  春桃连忙拿来玫瑰紫的织金斗篷,领口和袖口都配了可以拆卸的银狐毛,穿上既轻便又暖和,配上青底织金云纹短袄,领口缀着金银珠翠,尽显华贵和妖娆。
  容钰站起身,渐变海棠红的马面裙高调热烈,走动间上面用金线绣着的山茶花仿佛被风吹拂,片片花瓣攒动,带起容钰身上的花香芬芳。
  春桃和青竹都忍不住放弃了呼吸,为容钰撑起浅红色的油纸伞,替她遮挡着风雪,静默地欣赏着公主殿下惊人的美貌。
  不论再看多少次,青竹还是会被公主天下的容貌所惊艳,不禁想着或许天上的仙女在面对公主殿下时,也会自惭形秽吧。
  公主府门口,顾云溪坐在马车上等候着,有些不安地绞着手里的帕子。她想起父亲严肃的脸庞,父亲让她牢牢跟着昭华公主殿下,不许乱跑,如果遇上了不认识的小姐,也不要轻易跟着对方离开。
  她心里疑惑,但父亲并没有告诉她这样做的缘由,母亲更是一概不知,只高兴她能和昭华公主一同出席,让她千万别失礼,要事事以公主殿下为先。
  胡思乱想间,车帘被掀开,顾云溪抬头,看到昭华公主殿下踩着脚蹬上了马车,她被昭华公主的盛装惊艳,盯着容钰的眉间花钿和美眸,一时失神。
  在那一瞬,顾云溪恍然,还以为自己看到了画中的仙女,只存在于书中和传说里的绝世美人,只一眼就能让人销魂,心甘情愿地将一切都献给她。
  等顾云溪红着脸回神,想要行礼的时候,又被容钰一把按住,示意她不必起身,不用讲究这些虚礼。
  顾云溪小声喊了“殿下”,嚅嗫半晌,又觉得任何语言都形容不出来容钰的美貌,那些华美的溢词也都无用,只能干巴巴地补了句:“您真美。”
  容钰被她逗笑,眉眼轻轻弯起,脸颊浮现出浅浅的酒窝,朱唇饱满圆润,这个马车都仿佛亮堂了起来,又让顾云熙看呆了半晌。
  王老夫人的住宅大门前,已经停放了许多马车,几乎每辆马车上都有标识,容钰撇开车帘轻轻一转,将这些标识收进眼底,但并没有看到她期盼的那个,有些失望地
  收回视线,同时落下了帘子。
  容钰不知道的是,隔着两三辆马车的地方,永宁掀开了帘子,正死死地盯着她。
  面纱遮住了永宁的下半张脸,露出的那一双眼睛里却是令人胆寒的怨毒,像一条伺机而动,处在暗处的毒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伸出口,咬上对方一嘴。
  永宁的脑海里一遍一遍闪过刚才容钰露出的那张脸,那么华贵,那么精致,那么美艳,让她的嫉妒如同沸水煎熬一样,让她无声地嘶吼抓狂,恨不得现在就去撕了容钰的脸。
  从容钰那里要来的玉容膏她也用完了,可是完全不起效果,还将她脸上的疤痕变得更深,原本只是褐色,现在已经浓的像墨,丑陋不堪,根本无法见人。
  永宁怀疑容钰往玉容膏里加了什么,才害得她的脸变成了现在这样,她让太医查验,却没发现什么问题,气得在怀柔宫里砸了一连套茶具,又抓花了小宫女的脸。
  陈贵妃是宫妃,不能轻易出宫,但永宁是公主,不是这些规矩束缚,她也向来喜欢参加这样的宴会,可以显摆她的才学血貌,博得好名声,可如今她的脸……她的脸!
  永宁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怒气几乎压过了一切,随行的宫女吓得身体直抖,直到接待的人请她们下马车,恭恭敬敬地请永宁公主进去,她才缓和了神色,又装出平时温婉的模样。
  容钰下马车的时候,周围都静了一瞬,不远处还有轻轻的抽气声此起彼伏,人在面对真正美的事物时,反而是说不出话的,只能目送容钰和顾云溪在婢女们的簇拥下进了门。
  好在永宁已经闭了车帘,没有看到这幅场面,不然又要气的头晕脑痛,内心不断咒骂着。
  队伍最末尾的马车内,闻锐达紧紧攥着车帘,直到看不见容钰的身影,才缓缓松开手心。
  他官职低微,本来是够不上王老夫人的寿宴的,但他是孔景华的关门弟子,凭借着老师的几分薄面,也得了一个位置。
  户部接连查出了金额极高的几本错账,皇上大发雷霆,让刑部参与彻查,如果他能稳稳当当地领下差事,以他的能力,必然能够揪出更多的线索,届时升官只是迟早的事。
  就连孔景华这样刚直的人,都觉得他太不通人情世故,在官场上恐怕会举步维艰,无法抓住这次的机会,所以特意带他来了王老夫人的寿宴,希望他能多结识一些人物。
  闻锐达难以拒绝老师的良苦用心,只能应下来,保证自己今日会收敛脾气,绝对不会和任何人起冲突。
  然而就在他准备放下车帘,收回视线的那一刻,忽然察觉到一股难以令人忽视的,犀利的目光直直朝他投来,他皱了下眉,顺着目光的方向看过去,和国师许怀鹤正正对上。
  两人遥遥一望,相看两厌,都没有和对方打招呼的意思,互相冷漠地挪开视线,连点头致意都懒得敷衍。
  容钰已经进了府邸,这还是她第一次来,王老夫人为人低调,平日从未有个什么大排场,就连这次六十大寿都是两个儿子执意要为他操办,才宴请了这么多宾客。
  这所宅子是当年王老夫人入京封县主,主在京城留下来后置办的,比不上世家们的高门大宅奢华深厚,但自有一番大气在。
  容钰跟着带路的婢女一路往前走过回廊,还没开宴,她们女眷被安排在花厅这边,见到容钰来,花厅里已经到了的女眷们被她过盛的容貌惊了一瞬,立刻起身,朝她行礼。
  容钰是最尊贵的公主,在外头的传言中又脾气暴躁,因此女眷们并不敢上前来搭话套近乎,刚坐稳没多久,永宁公主又到了这里,只能再次起身来向永宁公主行礼。
  不少人都悄悄看了一眼永宁公主面上覆着的面纱,眼神当中透露出几分异样,心里的想法却很一致,看来永宁公主脸上确实如同传闻所说,有了一道极其丑陋的疤痕。
  哪怕贵为公主,脸上有这样的瑕疵,恐怕也难以挑到好驸马吧?
  自从脸上有疤之后,永宁便对这样的视线极其敏感,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里,借着面纱的遮挡,嘴角向下撇,将那些眼神有异的人的脸深深记在心里。
  也许是疤痕的确影响到了永宁的心境,容钰都已经做好了接受她挑衅的准备,却不料永宁只是喊了声“姐姐”,便规规矩矩地坐在一旁。
  容钰愣了愣,也默默饮茶,听着其他女眷们低声交谈,突然有一道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听说了吗,王老夫人的孙女也从豫州过来了,据说这次寿宴,王老夫人也有给孙女挑夫婿的意思,就是不知道哪位公子能够入得了王老夫人的眼了。”
  容钰的手轻轻一抖,差点没拿稳手里的茶盏,她连忙将茶杯放到旁边的木桌上,一颗心直直下坠。
  王老夫人的嫡亲孙女,还未有婚配的,不就是王雪莹吗!
  王老夫人年轻时嫁的不好,丈夫品行不端,犯了盗窃罪,打了板子没撑过去死了,她早早当了寡妇,独自拉扯两个儿子长大。
  她性格强硬,大闹了一番,两个儿子都改了她的姓,次子当官后原配病逝,又娶了续弦,这王雪莹就是续弦所出,正巧到了婚嫁的年龄。
  而这王雪莹,就是上一世她举办大寒宴时,闹出丑闻的贵女,在宴席上突然发了癫症,又是脱衣又是胡言乱语,好几个婢女才拦住了她。
  而她很久后才得知,明明是王雪莹原本就有见不得人的疾病,却非说是她准备的食物有问题,冤枉算计了她,以此向父皇求了一门极好的婚事。
  容钰轻轻呼了口气,这一世,王雪莹还要如何算计?
  第29章
  *
  素色的锦帐里,王老夫人坐在铜镜前,等小丫鬟为她戴好镶金的耳坠,这才缓缓睁开眼睛。
  她穿着深紫色的绸缎面长袄,下身同样是紫色马面裙,大气沉稳,眉眼坚毅,面容是经历过一番风霜后的苍老,但后半辈子十几年的养尊处优将她的眉间沟壑磨平了一些,看上去慈祥了不少。
  她拍了拍身侧女孩儿白嫩的手,温声道:“莹儿放心,祖母一定为你挑一门极好的婚事,让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诰命加身。”
  王雪莹的脸上闪过一抹娇羞,俏生生地喊了一声祖母:“祖母,我在豫州时,便听说京中来了个才貌非凡的国师大人,父亲也夸他仙风道骨,前些日子我上街,在奇珍阁买首饰的时候,无意中瞥见一眼,果然如仙人下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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