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的男替身 第99节

  即使缺乏证据,乔鸢直觉他在撒谎。
  “不忙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这是一个男朋友异地该有的态度么?”
  她开始倒打一耙。
  活生生的‘我要刁难你’写在空气里,陈言看得见,可从不觉得厌烦。况且她说男朋友,三个字怎么听都好听。
  他便脱下衣服挂到钩上,顺便喊冤:“我打了很多,有人不愿意接。”
  “那说明我在忙,你应该挑我不忙的时候打。”
  “什么时间段不忙呢?”
  “说不准。”栏杆太矮了,站得累,乔鸢盘起手臂,声线随身体一同低下去,“
  必须把参考答案送到你手上才肯做试卷么?说明心不诚。”
  又一条无中生有的指控。
  陈言笑了,打开窗户:“总不能一直打,影响你上课、画稿、休息。”
  “但要是你愿意在空暇的时候稍微拨动一下手指,最多占用两秒,给我发一个数字或标点符号,问题就不存在了。”
  透过听筒,仿佛能听见他喉咙滚动的微小动静。
  “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
  “……”
  有道理才怪。
  撒谎不眨眼的家伙,没把你拉黑已经够仁慈了,竟然还敢提要求。
  为什么学计算机呢?乔鸢心下建议他,应该报名国家杂技表演艺术才对,顺杆往上爬实在有一套。
  她不说话了。
  陈言住19楼,酒店对面一栋居民住楼,不高,楼顶有人在收被子。
  “吃完饭了?”他反问,“一个人在家?怎么不叫苗苗来。”
  “吃了,没吃完,下次别点沙茶面,有股花生酱的味道。不喜欢。”
  “苗苗把电脑还我了,图书馆网速太慢,每次下软件要小半天。她想自己攒钱买一台笔记本,最近忙着兼职,没空过来。”
  一条腿直立,一条腿屈膝,脚尖抵住护栏缝隙有一下没一下轻点。
  乔鸢姿态放松,慢悠悠回答完问题,说:“你有没有发现4栋18层最左边的房间,好像永远亮着灯?白天不清楚,反正晚上不管几点钟去看,灯都开着,一直到天亮也不见关。”
  ——她在阳台。
  看来又熬夜了。
  “可能和你一样从事设计,天黑才有灵感。”
  小区占地面积广,7栋与4栋遥遥相望。
  想起家里没有望远镜一类的存在,陈言侧靠窗台,低声叮嘱:“别靠栏杆太近,不安全。”
  “我知道,又不是小孩子。”
  乔鸢一边说一边后退,干脆坐到躺椅里:“你的想象力有点太受限了,谁说只有设计人才熬夜,也可能是主播,画家,作家,外网客服……”
  “偷窥狂?”陈好人冷不丁蹦出一句。
  “……”
  这就有点恐怖了。
  “开玩笑的。不过保险起见,晚上睡觉还是把窗帘拉上比较好。”
  …
  针对不知名的同小区住户职业话题,两人无所事事、思维发散地讨论了好一会儿,如有冒犯实在抱歉。
  聊着聊着,陈言状似不经意一问:“怎么今天突然打电话来,是出了什么事?”
  乔鸢:“你意思是,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
  哪敢。陈言刚要回复,随时接受查岗,有需要的话可以每天提供详细版行程并且附照说明。对他来说不算困扰,完全没有失去隐私的反感心情。
  换句话说,比起时时刻刻被惦记,被追问,他更难以适应的是被放逐。
  “不过今晚确实有事。”
  电话另一端骤然道。
  “嗯?”他收回心神,问什么事。
  “你开着免提么?”
  “没有。”
  误解成不好外传的事情,陈言说:“我身边没人。”
  那就好。
  乔鸢也关掉外放,拿起手机贴耳。
  啪嗒,犹如划燃的火柴,地面路灯一盏接一盏亮起。
  细长的黑柱连接灯泡,投下暖黄的光晕。
  两只猫在小区鹅卵石路上追逐打滚,她不知不觉便盯着瞧了一会儿。
  假如此刻陈言在南港,在隔壁……
  思绪莫名其妙跑偏。
  发觉自己的视线再次游离于空旷无人的隔壁,乔鸢及时回神。
  “其实,我打电话给你就是想说,今天天气不错。”
  无厘头地来一句,良久,话筒里传来下一句。
  “有点想你了。”
  “就这样,拜拜。”
  通话就此切断,猫嗖一下蹿进灌木丛。
  乔鸢倒回椅子里,仰头数星星。
  陈言则静静站定窗前。
  直到小袁和小方吃完饭、打包菜回来,敲响门扉,他才缓缓放下手机,眉眼间仍染着云朵一般轻巧、微不可查的笑意。
  第65章
  翌日,又在缝纫室补一下午课件视频。
  每天除了针便是线,手缝累了换脚踩极其,弄得眼胀肩僵,世界都快重影了。
  好在设了闹钟,卡点赶回小区。
  乔鸢走出电梯没两分钟,楼道灯一盏接着一盏熄灭,整栋楼顿时陷入黑暗。
  【紧急通知:因意外因素,原预计4月1日晚7点至10点的停电时间修改为今晚六点半至明天中午十二点。停电期间请各位业主注意住宅安全,请勿大力拍打电梯门……】
  群消息频频跳动,物业慢半拍地通告,住户们怨声载道。
  怪吓人的。
  所幸回来的早,否则晚两分钟可能被困电梯,晚十分钟得徒步爬上十七层楼。
  那么问题来了,今晚还缝牛仔裙么?
  缝——劳神伤眼。
  不缝——逃避虽快乐却不长久。
  早知道多买几根蜡烛,乔鸢拧转钥匙,进了门。
  得益于长期视力受损的经验,抬手将包挂到收纳钩上,轻车熟路地撑柜换鞋。下一步打算洗手。
  手电筒功能刚打开,察觉身旁隐约低微的呼吸,她倏地扭头:“谁?!”
  炫目的光扬到一半便被握住。
  “是我。”
  陈言的声音,“吓到你了?”
  说实话,没有。
  乔鸢:“你怎么回来了?”
  问话间隙,手机被对方抽走,极其自然地连按三下侧键,关掉手电筒。
  挺了解操作啊。
  流程也够利落,搞不好脑子里排练几百回。
  如是评价、猜测掠过脑际。
  “物业群发了停电通知。”陈言回答。
  哪有那么巧合呢?昨天打电话,今天就停电,恰好撞上愚人节。摆明是有人设的局,他想来,不得不来。
  乔鸢可不承认。
  “我不怕黑。”
  那便换第二个理由,她爱听的那个。
  “你说想我。”陈言声线低哑,将手机搁置一旁。以双手交十扣腰的姿势、自背后拥上来。
  身上透着清冷的气息,乔鸢抬臂绕脖,去摸他的脸。昏暗中不得章法,一根手指勾见笔挺的鼻梁,一片指甲划刮上唇。
  只有最长的那根稍微触及他垂落的眼睫与额发,收回来一股湿意。
  “还洗澡了?”她尾音带笑,是哪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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