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的男替身 第51节

  “哥,你有喜欢的人没?”
  “有。”陈言秒答。
  “我认识?”
  “不认识。”
  “叫什么名字?”
  陈言一个急刹,停下脚步,静默的眼睛看向他。
  套话失败,明野顺势把球捞过来——这是违规行为,啪嗒啪嗒拍击地面,笑着绕过师哥。
  “好奇嘛,很难想象啊,师哥你到底会喜欢什么性格的女生。你们怎么认识的?”
  他想离筐再近一些,进球概率更大,可作为反击,陈言刹那贴了上来。
  手肘相撞,陈言就像一座他无从逾越的山峰,带着极强的压迫力,精准预判他每一条路线。
  明野被逼着后退。
  “认识很多年了。”
  与此同时,陈言回答得近乎温柔——真想不到,像他这种行走的学习机器,精英楷模,居然有温柔——温情的一面。好好笑。明野无端觉得。
  他也不过如此。
  “是怎样的人啊?”
  明野坚持追问,坚持突破。膝盖弯曲的瞬间,他眼神倾斜,与陈言交汇。同时用肩撞向对手——又一次违规行为,借机转身投跳。
  可惜了,球没进。
  陈言篮下运球,球在他的掌下不知怎的,似乎格外乖巧。与双方急促的心跳声结合,撞击地面。
  又该明野防守了。
  他张开双臂,亦步亦趋,变着方位封堵。
  “倔强,胜负心重。”
  陈言边带球跑边说。
  乔一元从不服输,一旦与第一名失之交臂,哪怕彻夜不睡,决计要把每一科试卷每一道题和答案都背下来。
  自己挑老师,要求增加补习课时,一个题型的多种演变翻来覆去做一百遍,直到彻底掌握知识点,养成肌肉习惯般迅捷的反应才肯停手。
  “叛逆。”
  一言不合就写小作文,让爱看低女同学的男老师降职降薪,最好走夜路突然被一个孔武有力且理科成绩爆、炸、好、的女人锤上一榔头。
  让爸爸走路摔倒、汽车爆胎、银行卡锁住。虽然像在神明前许愿,往往没过几小时便悄悄上线补一句:倒也不用太严重,小摔一下就行。
  “记仇。”
  有人从高一学期初背后讲一句坏话,说她靠疯上补习班、辅导老师押题才能考高分。
  她能记到毕业,带着志愿单轻飘飘地反问一句:好可惜啊,同学,你怎么不报班?果然应该把我的老师介绍给你,就不会这么差劲了。
  别误会,我指高考成绩。
  乔一元即是乔鸢。
  不错,听起来完全不符合莉莉。
  明野紧绷的提防心倏然放松,喘着气,实际上依然有所不满。谁让他一直被按着虐,被牵制,两次违规都没能讨到好处。又不能发火。
  到底要求人帮忙,明野提醒自己,面上带笑:“还有一个问题,哥,你是不是偷练球了?技术怎么突飞猛进,还是说,原来保留实力了啊?”
  他指上一次,大约一两年前,那会儿的陈言稍微有人情味些,偶尔跟他们打几场球。水平一般,至少不像今天,能全程压着他打。
  陈言其实已经想不起来所谓的上次是哪次。他抓住间隙,急停住身,后撤步说:“以前让着你。”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明野瞳孔微缩,高跳扑过去,顺嘴接话题:“为什么?”
  “你年纪小。”
  无奈陈言动作迅猛利落,根本没给他防卫的机会,篮球脱手越过后者头顶,飞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我是问,这次怎么不让了?”明野双脚落地,回头,果然毋庸置疑,篮球落筐了。
  篮网犹在晃动。
  “我输了。”他说。
  “——没必要了。”
  陈言回答,大约不经意碰到篮球,黑影从地面反弹过来,猛地砸向明野的膝盖。
  他连退几步,青蛙似的往后翻倒。不仅左脚腕疼,双手掌根摩擦地面,亦带出一片血红。
  咚,咚,咚,球径自跳去远方。
  偌大的篮球场内再无第三人,陈言立在原地。凌乱的发丝垂下,凭薄薄的眼镜片再也无法隐藏住他冷然锋利的眼神,与呼之欲出的敌意。
  想起小朱的描述。
  想起此时此刻本应被照顾很好的乔鸢。
  中间仿佛一道无形的界线划分开来,左右两面是乔鸢。过去的乔鸢和现在的乔鸢。
  而明野在他眼前。
  陈言低眼俯视着失职的男友,喉结滚动,极力抑制住自己一把抓起衣领打上去的冲动。
  良久,他闭了闭眼,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提起唇角,低笑着上前。
  “抱歉,刚才不小心。”
  他伸手做出拉的动作,代表友好。身体反倒直直的,竟然不弯下来吗?傲慢又矜贵似的。
  明野抬起头,隐去翻涌的暗色,故作没事地笑了一笑。随即忍痛爬起来,拍打沾灰的衣裤:“师哥要是最近不忙,上次那件事,还想找你帮忙……”
  陈言考虑了一会儿,点头说:“好。”
  意料之中的高冷,却老好人。
  第35章
  下午,被门铃吵得头疼,乔鸢拉开门。由于嗅觉失灵,并未第一时间分辨出人。
  直到对方问:“可以进来吗?”
  她才有些慢反应地下判断,不是明野。
  原来是他的好人师哥,兼她安静却热衷于做饭且厨艺不错的邻居兼私厨来了。
  带着她喜欢的蓝莓。
  乔鸢侧身,回到主卧,躺上床。
  反正来的人是陈言。不像明野没头脑,他自有分寸。
  过一会儿,陈言端洗好的水果进来。见病患闭着眼睛,好似睡着了,而平板正大声、两倍速播放美剧。
  他刚按停,她便睁开眼,清淡柔缓的柳眉蹙拢,一副疲倦、不大高兴的样子。
  陈言就又点播放,把音量划小了些。
  “中午干什么去了?”乔鸢张嘴,带质问的口吻。无奈缺乏力度,尾音绵软,让人想到化一半的芋泥冰淇淋。
  陈言中午赶去实验室收尾。
  郑一默理应在准备午饭。
  至于装扮成明野的陈言。
  “跟耗子他们吃了顿饭,交流面试经验,然后去买水果。学校附近没卖蓝莓,就跑远了一点。”
  陈言脱了外套,寒气留在外面,他坐到床边,喉咙里近乎含着一团水雾,将棱角分明的东西都泡软了,磨圆了。
  声线低低地:“现在感觉怎么样?有好一点?”
  “晕,身体酸,没力气。”
  手背贴上额头,陈言凭直觉试了试体温,不烫。不过保险起见。
  “去医院?”他问。
  “不去。”
  讨厌消毒水味。
  “喝点水?”
  “喉咙痛。”
  “中午饭吃了吗?”
  都一点了,正常来说该吃过了。
  乔鸢却不说话。
  陈言:“药也没吃?”
  依然不吭声。
  陈言便明白了:“我去拿药。”
  “你先吃点水果,垫肚子,不伤胃。”
  他递蓝莓,每一颗仔细洗好
  再擦干净。乔鸢不接,两片苍白的嘴唇抿在一起,怎么看都是不悦的模样。
  乔鸢不喜欢与人争执。
  追究原因,怎么可能吵不过呢?她自小便伶牙俐齿,别说同辈人,即便父母也常被她有条理的逻辑攻击得哑口无言。
  偏偏太强势、太盛气凌人就不像姐姐;太弱气、任人羞辱踩踏更不符合姐姐。
  事实上,乔一元从未见识过姐姐生气的一面,难以复刻,自然只得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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