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上门遛狗发现狗主人是大帅比后 第57节
她看向他被光线漂淡的眼眸,第一次感到它们如此清澈。她贴向椅背,合上眼皮:“那我不看了,睡一会儿。”
历经强光后的世界不会一瞬转黑,而是橘红色的。
“冰淇淋你不吃了?”与琥珀棕圆月一道浮现的,还有他的声音。
她唇瓣翕动:“你吃吧。我休息会儿,吃了甜食又容易精神。”
“服了,挖勺都被你摸过了。”
舒栗勾唇,她可能还是更适应他这种嫌弃的腔调吧。她摸出包侧的小袋装湿纸巾,蒙眼套圈般随机一抛。听见男生不爽的“哎,差点掉地上”,她笑着将头侧向窗口,扯下遮光帘,准备小憩。
“你要颈枕么?”他咬着木柄,口齿不清。
刚要回绝,身侧有微风掠过,上方传来窸窸窣窣翻找东西的轻响,随后脑瓜一沉。
还好她今天没扎头发,舒栗恨恨地扒拉下来,是一只灰白条纹的颈枕。她绕到脖子上,隐约嗅到若有似无的皂香。
她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窝放脖颈和下颌:“它是不是还陪你去过美国?”
“没,头等舱用不到。”
“哦,好的,明白,收到,懂了。”
迟知雨轻笑。
舒栗想起他一上车就昏昏欲睡,睁眼问:“你不用的吗?”
男生将还剩大半的冰淇淋歪向她,连捣几下硬邦邦的冻体:“我这边收拾残局还要一会儿。”
“那吃完叫我。”她肩膀轻颤一下,重新闭上眼睛。
“嗯。”
与雪糕味的黑暗相处片刻,困意像潮水一样漫上来。倏地,周遭似被呢绒毯子蒙住,声嚣俱低隐。半梦半醒间,舒栗以为车厢又没入了隧道,可这次听不到一点噪响。等回过神来,她的手指动了动,下意识触上颌角——那粒分享出去的耳机,已被悄悄还回了她耳里。
第45章 第四十五颗板栗givemefi……
去往县城一路,路面不再是顺滑的铁轨,偶尔产生颠簸,舒栗都会飞快地回头看迟知雨。
这种下意识的反应令她陌生,也很真切。
因为他对她好,她也变得想要对他好;
因为他照顾她的睡眠,她也变得想要守护他的梦乡。
如果是梁颂宜在身边,醒了就罢,反正她俩还能谈天说地,共同挑剔这破路。
迟知雨不同,她希望他一路好眠。
好在男生睡得很沉,同一只颈枕围回他脖子上。他挨靠着椅背,纹丝不动,睡相静美,这点异动并没有惊醒他。
他身侧的窗,白日下流动着青色的麦浪。
两人在迟知雨预定的酒店下,简单偏商务风的连锁酒店。登记入住后,前台将身份证退回,遮掩一路的糗照终究没逃过迟知雨的火眼金睛。
舒栗刚将它和房卡一道塞回卡夹,就听身边人笑说:“舒栗,你以前是樱桃小丸子啊。”
舒栗攥拳:“对啊,我高中是短发。”
她乜他一眼:“你凭什么偷看我身份证照片?”
他语气无辜:“我都给你看过我的了。”
舒栗:“你是主动的,我是被动的。”
迟知雨说:“我也是被动的,她拿到我眼下了,我想避都来不及。”
舒栗:“少狡辩。”
他就噙笑不说话。
酒店的升降梯不比云庭的贵胄金轿,两人并停在小小方方的空间,舒栗没有动,迟知雨也没动,后者问:“你不刷楼层?”
舒栗晃晃拎着的背包:“我都收包里了。”
迟知雨:“就这几步路也要收?你上楼不用刷?”
“个人习惯,”舒栗偏向他,狡黠一笑:“再说不是有你吗?”
侧后方的大高个不再吭声,衬衫袖口半挽的胳膊越过她,贴上感应板,与此同时,舒栗的后脑勺被弹动一下,隔着丝缕层叠的发,力道不重,却不容忽略。
“懒。”
一个字,随着脑瓜崩一起丢在她头上。
舒栗不回头不多话,借余光肘击回去。
“哎,”她根本没使劲,他还活灵活现地撑腰呼痛:“这么凶——”
舒栗:“谁先动手的?”
他还在装傻,东张西望:“谁?我吗?”
电梯里就两个人。
除了他还有谁。
两人前后走出轿厢,沿着过道去找各自房间,1223和1224,舒栗一边刷卡,一边交代隔间门外的迟知雨:
“放个行李就走。”
“哦,”他潜入门板,一秒又探出身来,叫住她:“哎!”
舒栗倒退回门口,也歪向门外,两人似摆架里斜置的书籍,一本封皮是黑白,一本是蓝灰:“干嘛?”
“你想吃什么?”
“下去再看。”
“行。”
洗了把脸,舒栗换了只便携一些的斜挎包从客房出来,正想去敲迟知雨房门催促一下这位慢人,却发现1224的房门压根没关,男生坐在床尾看手机,单手撑在身后,电视柜前那段走道宽度有限,容不下他一整条长腿。
大概是留意到门边来人,他偏过脸问:“好了?”
舒栗点头,遥望他起身,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就这么漫了出来:“要不下午你别去了吧?”
“啊?”他在她身前站定,不明所以:“为什么?”
舒栗挪后两步方便他取卡关门:“你回酒店休息。”
迟知雨带上门:“刚来的路上不是睡了?”
舒栗说:“再睡
会儿。”
他突然炸毛:“你是不是怕我给你拖后腿?”——来前还说要靠他撑场子,说他是吉祥物,现在又把他一个人撇下,这女人怎么这么善变?
“少瞧不起人了。”
“没有好吗?”舒栗哭笑不得,不埋藏自己的顾虑:“我是怕累到你,陪着我长途跋涉又上山下乡。”
“我最近,”他囫囵地说道:“在练哑铃。”
一刻间,舒栗有点儿不知道怎么接这话。按理说,她大可以如之前一般惊乍打诨,但此时,她只是任凭自己微笑着,最后假模假样:“什么?”
“没听清算了。”他举目向前,把她甩在身后,又候在电梯间前。
舒栗快步跟过去。
两人严格执行计划,就近简餐,温城当地菜看似简易,要比省会不少金玉其外的餐厅实在一些,舒栗不慌不忙剥着面前的雪蛤,就见对面人拦住老板:“有一次性手套吗?”
“有。”
中年男人谴名服务员递送过来。
店家很豪爽,给来了一大叠,迟知雨撕拉开几片,丢出一对给舒栗。
舒栗举高已渍满海鲜咸鲜的双手,抓抓空气,示意“不必了。”
“吃得惯吗?”她抿着麦茶,注意男生执起筷子,将蛤肉扯出,蘸一点醋汁,放入口中。
他真的,无论置身何地,都不忘用餐礼仪。
“还行吧。”他又去处理下一个,舒栗预感,等他磨磨蹭蹭吃完半盘,亚克力厂差不多也该下班了。
于是用湿巾擦擦手,戴上碗边的透明手套,化身壳肉分离机,片刻就分解出一整碟,给他推送过去。
迟知雨惊怔。
“吃。”她说着,手指窸窸窣窣:“我戴了手套的。”
男生夹出一颗,低头含进嘴里,面色平静地嚼动两下,突然埋头闷笑一声。
舒栗皱眉:“笑什么啊?”
迟知雨不自觉地想摸两下额角,猛意识到满手油污,又降回去:“我笑——树总公司待遇不错。”
舒栗捡起一颗已被掏空的蛤贝,送到眼前,吃豆人那样上下咔咔翕合两下,好像它在代替自己发言:“那是肯定,良心企业还用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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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点半,舒栗准时来到佳昀,一目了然的中小工厂,方正的办公楼后是铺排的车间,这种企业结构在浙省遍布四方,随处可见。门卫老头领着他们进行政楼,但接待二人的并非昨夜联络的杨姐,而是一位寸头男士,戴眼镜,年龄约莫三十五上下。
舒栗问他怎么称呼,男人说他姓袁,舒栗唤他袁总,他却失笑摇头:叫他袁哥就好。
他是业务助理,昨晚的杨姐是他上级,今天有事外出,就找他来接洽。
“就是看看?”朝一号车间走时,男人转头问舒栗:“还没准备下订单是吧?”
舒栗回:“不一定。”
袁启文见女孩面庞青稚,也就二十上下,身边寡着张脸的、超他快一头的对象(?)倒是凭借身高优势,有股子不容轻视的倨傲。
但也年轻得很,两人加起来恐怕还没车间随便拎出一位工人岁数大。
“反正就先看看,对吧。”他不动声色地打量完俩小辈,没太放心上,程式化地介绍了一些机器和人工,就“借故”出去接了个电话。
厂房内机器运作不停,很是吵闹,男男女女的工人抻长脖颈瞧着这边,面目或新奇或冷峻。
两人顿时变成密林里落单的松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