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大厨[八零] 第200节
他刚走过去,工会的刘大姐就说:“张经理,阿邦带他老婆来吃饭,我们来看看阿邦嫂。”
“阿邦不是连对象都没有吗?什么时候娶的老婆?”张经理问道。
这时,穿着厨师服的何运邦端着一个砂锅走了出来:“今天早上领了证,带爱人来吃饭。”
大家赶忙给何运邦让出一条路,何运邦把砂锅放在桌上:“阿珍,啫啫鸡煲。”
阿珍一个人吃饭,被这么多人围观,她本来就内向,此刻更是手足无措。
何运邦对张经理说:“张经理,让大家回去上班吧。都站在这里,我爱人吃饭都不自在了。”
张经理无奈笑,他非要带爱人来吃饭,弄得这么闹哄哄的。不过话说回来,阿邦能解决婚姻大事,也算是解决一桩老大难问题了。”
“都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午市开始了。这几天不仅是春交会,港城老板和港城大厨都在。大家注意自己的表现。”张经理说道。
领导发话,众人纷纷回到岗位,张经理笑着对阿珍说:“阿邦嫂慢慢吃。”
何运邦送走了张经理回来,说道:“趁热吃啊!”
阿珍哪儿见过这种场面,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何运邦给她夹了一块鸡腿肉:“快吃。”
阿珍咬破鸡皮的刹那,鲜香的汁水在口腔中四溢,鲜甜的滋味沁入牙齿缝里,油润的鸡皮与弹韧的鸡肉在口中交融,这味道太美妙了,她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鸡肉。
“怎么样?”
“好好吃哦!”阿珍总听何婶说自己的儿子炒菜多好吃,她本是相信的,可毕竟以前基本没进过大饭店大酒楼吃饭,哪能想象到能好吃到这种程度呢。
看着店里客人陆续进来,何运邦说:“你慢慢吃,我忙去了。”
“只要这个菜就好了,我吃不完。”
“没事,我都给你做小份的。”何运邦转身回厨房。
店里来了其他客人,何运邦也不再出来了。这时,服务员给阿珍端了一碗拆鱼羹过来:“阿邦嫂,这是阿邦大厨亲自做的拆鱼羹。”
拆鱼羹只一小碗,可还没到跟前,香气已扑鼻而来。
阿珍低头喝汤,回想起离家时,她在家里连筷子都不敢伸,吃都吃不饱。去了四川,那是贫困的山区,别的知青还有家人寄粮票油票过来,她可从来不指望李家能记得她分毫,哪能吃到什么好东西?
阿珍此刻才真切地体会到什么叫好吃得让人恨不得吞了舌头。
厨房里,小学徒对正在忙碌的何运邦说:“阿邦师傅,鳗鱼已经冰镇过了,你看可以了吗?”
“可以了。”何运邦应道,接过鳗鱼后,放入陈皮末、切碎的豆豉,还有从港城带回来的海鲜酱。
“师傅,你不是说冰镇和不冰镇差不多吗?你不是说来这儿就别那么麻烦,怎么这会儿又这么认真地冰镇了?”正在炒菜的范秀琴忍不住问道。
何运邦瞪了她一眼,把四块中段鳗鱼整齐地铺在预蒸过的碟子里,另外的鳗鱼放在大盘子里。
“明知故问,你师傅现在蒸给谁吃,心里没点数吗?”张骏明笑着对范秀琴说道。
何运邦把两个盘子放进铁锅里蒸。干蒸的做法是锅底只放一点点水,等水蒸干,菜品便会干香浓郁。
“师娘,给我师娘吃啊!”范秀琴喊了一声。
“就你话多。”
“我一直话多。”范秀琴挑了挑眉。
何运邦炒了一份菜,打开锅盖烹入米酒。此时,锅里的水已经收干,米酒入锅后化作蒸汽,如轻纱般蒙在干蒸白鳝上。何运邦盖上锅盖焖了几秒,让米酒的香气更好地与鳗鱼融合,然后揭开锅盖,说道:“干蒸白鳝出锅。”
服务员端着一大一小两盘白鳝出去,大的一盘给了泰国华侨,小的给了阿珍。
阿珍正要吃白鳝,听到隔壁客人说:“快尝尝这干蒸白鳝,去年秋天我回来的时候,就说这福运楼早就不是三十多年前的样子了。然而今天这几道菜,尤其是这道干蒸白鳝,让我又找回了三十多年前的味道。”
“丰腴的鳗鱼居然还能做出爽口的味道,真厉害!”
“这道菜看着家常,一般厨师做得也不错,但要真好吃,一是鳗鱼得新鲜肥美,二是得看厨师的手艺。就算是粤菜大厨,也没几个能做到这样,真是丰腴爽口味浓啊。”
阿珍不懂这其中门道,她只知道这鳗鱼真的太好吃了。
这时,旁边的客人又问服务员:“服务员,这道干蒸白鳝是哪位大厨做的呀?”
“是何运邦何大厨。”
阿珍听到这话,与有荣焉。这时,一股更浓郁的香气飘来,服务员端上了干炒牛河:“阿邦嫂,干炒牛河可是阿邦师傅的拿手菜,他外号‘牛河邦’就是因为这道菜得来的。”
阿珍闻着香气,心里震动,以前只知道男人有本事,现在才算真正见识到了。
第235章 麻婆豆腐
傍晚,崔慧文坐在粤城一家无名小店里,同桌的是几个来自内地川省一家调味品厂的人。
今天岳宁叫她过来,就是为了见眼前这位彭厂长,因为岳宁很喜欢这家调味品厂的一款豆瓣酱。
崔慧文尝了尝,确实很不错。只是港城人不吃辣,恐怕这款豆瓣酱在港城难有销路。
岳宁跟她分析了中国吃辣的片区以及市场情况。
在大家的认知里,内地是个非常穷困的地方,市场太小,投钱进去风险很大。
慧仪到上海和北京开厂后,产品销售单价虽然不高,但销量大,而且成本低,算下来利润率不低,总利润也相当可观。
自从她接手崔记,在妹妹、岳宁以及外公留下的人脉的帮助下,生意已经稳定,起死回生。她也考虑过进军内地合资,不过考虑的都是和粤省的工厂合资,从未考虑过四川这么远的地方。
宁宁的这个提议很突然,崔慧文需要仔细考虑一下。
宁宁拿了彭厂长他们厂里的豆瓣酱,说要去她朋友那里借个灶台炒几道菜,一起吃晚饭。
她说彭厂长的这个豆瓣酱虽然是好东西,但只是原酱,需要先炒一下。
“哎呦,这香味儿!”彭厂长站起来,往里走去。
小店不大,人却不少,豆瓣酱的醇香混着人群的喧嚷往鼻子里钻。
这个时候,人员还没有大规模流动,各地的口味虽有交融,但仍界限分明。
这股子豆瓣酱的香气,对大多数粤城人来说,还是有些陌生的。
岳宁已经把豆瓣酱盛了出来,彭厂长低头说道:“小岳,咱们的豆瓣酱,居然能这么香。”
“我一尝就知道了,你们家的豆瓣酱,做得可真地道。”
岳宁倒了菜籽油下锅,油温升高后,她把从农产品柜台上拿的花椒粒撒进去,花椒粒在热油里翻滚,岳宁捞出花椒粒,把小半碗肥猪肉末倒进去煸炒,炒到肉末散开,微微焦黄,再把另外一半牛肉末加进去炒。
正宗的麻婆豆腐要用牛肉末,岳宁上辈子琢磨很久后,决定用肥猪肉末和牛肉末混合做麻婆豆腐。
这样既有猪肉的油润柔软,又有牛肉的酥香。
她不仅把猪肉末和牛肉末混合的方法用在麻婆豆腐上,还用在了做意大利肉酱上。
两种肉末混合炒散,炒出油脂后,她加入切好的豆豉碎粒,在肉末中炒出香味。
一勺炒好的豆瓣酱进去,翻几下,再加入一勺高汤,锅里的肉末随着红油翻滚,岳宁将雪白的豆腐块倒了进去。加入调味料后,她握着长柄勺沿锅边缓缓推转,豆腐在红油锅里转动,正所谓“千滚豆腐万滚鱼”。她盖上锅盖,让豆腐入味。
岳宁拿起一个碗,倒入一勺红薯淀粉,用水化开。
锅盖揭开,浓郁的香味已经弥漫了整个店铺,岳宁往锅里撒上清蒜末。
麻婆豆腐的勾芡特别讲究,要分三次勾芡,第一次勾芡,让豆腐的汁水浓稠,推散豆腐后,再勾第二道芡,这一步可以让汁水裹住豆腐,第三道芡汁,让豆腐被汁水裹住的同时,又能成为主角,不被汁水困住。
岳宁把油润红亮的麻婆豆腐装了一个大盘。
江叔这里做早茶,多是小碟子,剩下的豆腐,她装了六小碟,跟芳婶说:“芳婶,这几小碟豆腐请其他桌的客人尝尝味道。”
“好。”
芳婶先把麻婆豆腐给他们那一桌上了,再给其他桌也上小碟子:“送给您尝尝。”
准备炒田螺的岳宁探出头来,跟他们那一桌说:“你们千万不要等我,趁热吃哈!”
他们那一桌的四川客人,出来已经半个多月了。以前工厂轮不上参加交易会,都是进出口公司代表。
今年开始各家生产企业也可以报名,他们是第一次参加,没做好思想准备。刚来前几天还好,粤省的菜虽然清淡,但是鲜美啊!可真吃多了,时间长了,他们就疯狂想念家里的味道。
这会儿一盘红油裹着豆瓣酵香的麻婆豆腐端上来,大家直咽口水。
听岳宁这么说,彭厂长拿了一个小碗,用勺子打了两勺麻婆豆腐说:“那就别客气了,给小岳留两勺,我们吃吧!”
彭厂长的话如同一声号令,几个人都把勺子伸进盘里,一勺豆腐滑进嘴,彭厂长眼睛倏地亮起来。滚烫的豆腐先是烫得舌尖发麻,紧接着花椒的辛香从舌根窜上来。豆瓣酱的咸鲜混着肉末的油香,太香了,太好吃了。当然,要是能再辣一点点就更好了。
彭厂长觉得不够辣,崔慧文却被辣得低头吃了一口清淡的肠粉。肠粉冲淡了辣味,让她尝到了鲜香,她还想再吃一口。
她一口麻婆豆腐,一口肠粉。她在春交会上尝过这家的豆瓣酱,确实味道不错,但绝对没有像现在这样,好吃到让她冒着辣也要继续吃的地步。
“能不能给我们也炒一盘,我们拌饭吃?”边上一桌客人只有那么一小碟,一个人吃一口,哪里能过瘾。
“我也要。”另外一桌的客人也说。
还有一个客人说:“小姑娘,你这个手艺比福运楼的厨子还好了。我可是听说,福运楼跟港城合资了,以后就是合资单位了。阿江,以前不是福运楼的吗?带着你家姑娘去福运楼,你不进去不要紧,让孩子去福运楼,不能浪费了她的手艺。”
听见这话阿江大笑起来:“我哪儿有福气有这样的女儿。这是福运楼的港城老板。”
“啊?这个小姑娘就是福运楼的港城老板?这也太年轻了吧?”
阿芳笑着说:“她今天借我们灶台请客,我可不好意思让她给你们炒菜。”
岳宁举着炒勺,探出头:“特地炒菜是不会炒的,顺带请大家尝尝味道,还是可以的。我在炒田螺呢。”
原本吃得差不多打算走的客人,现在也不走了,阿芳又给他们上了紫苏辣炒田螺。
粤城的客人吃得“斯哈斯哈”,但还是想吃。
阿江做着肠粉跟大家闲聊:“我下乡前和她爸爸一起在福运楼。下乡回来,没工作,福运楼的老同事知道了,拉了宁宁来,希望宁宁能让我早日回到福运楼,宁宁吃我做的菜,再看看我们夫妻俩都没有工作,她跟我说想不想开了个小店铺,我怕开店不符合规定。她帮我去问了二商局。二商局说让我试试,才开了这么一家店。肉啊!鱼啊!都是有计划拨给的……”
“可她才几岁啊?这么大的本事?”
“十九岁,生日刚过了半个月。”岳宁端着砂锅出来,放到桌上。
砂锅里是正在冒泡的炖鱼,岳宁拿起筷子跟彭厂长他们说:“我考虑慧文姐姐的口味,做了微辣口味的。”
“很好吃,特别好吃。你们这里的菜,鲜是鲜,但是对我们这种吃惯了辣口的人来说,吃一顿两顿还能行,吃久了就想老家的菜了。成天就拿着辣酱,榨菜下饭,也吃不下去啊!”
“理解,特别理解。我家里也常备油泼辣子。我从小在西北长大,咱们西北吃得又酸又辣。我在家也是时不时做一晚浆水面。”岳宁揭开砂锅,“来来来,吃鱼,这鱼里我加了番茄,带着点酸。”
锅里的鱼,鱼身完整,表皮被煎得金黄,西红柿已经炖得软烂,汤汁红亮浓稠,咕嘟咕嘟冒着泡,啤酒裹挟着鱼肉的鲜香、辣椒的辛香与番茄的酸甜,如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众人的嗅觉神经。
大家的筷子伸向这条鱼,彭厂长夹起一块鱼肉,咬了一口,鲜嫩细腻的鱼肉入口即化,一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地竖起大拇指,“太好吃了,太好吃了!”
吃过麻婆豆腐和辣炒田螺的其他桌客人,光闻到这个味道,就知道有多好吃了。可惜啊,没这个口福了。
岳宁站起来跟大家用抱歉的语气说:“等春交会过了,我抽时间把这几道菜教给江叔,让他给你们做,好不好?我最近实在太忙了。请大家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