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大厨[八零] 第109节
“师傅,师娘要跟你离婚?”
听见这个声音,楼家富抬头看徒弟:“你听谁说的?”
“阿忠给我打电话,说是师娘今天在旺角找房子,说要跟你离婚。”
这个徒弟没说是自己打电话给阿忠,跟阿忠说他师傅比赛输了,阿忠才说可能是他师娘要跟师傅离婚,所以师傅情绪不稳。
还找房子?找了房子房租谁出?是故意让阿忠给他徒弟打电话吧?
她听见阿松一个月拿上万工钱,妒忌了,不舒服了。可不舒服又能怎么样?他又回不了宝华楼了。她就不能看在孩子的份上,别闹了吗?
楼家富笑了一声:“她闹脾气呢!没事的。”
“那我就放心了。”徒弟想了想说,“阿忠跟我说,岳宁带着阿明和那个马耀星去了电视台,看了现场录像。岳宁说,你的策略一点问题都没有,一开始用中规中矩的菜来打初级比赛是对的。你的菜做得也在正常水平。”
楼家富听见这话,深吸一口气,岳宁说这话?他问:“她看了之后还说什么?”
“她说,那个人是粤菜北上,成为百年官府菜的陆家菜传人。今天跟你比赛的菜品,有好几道都是国宴菜品,冷菜里的罗汉肚,热菜里的大虾,羹汤的鸡汤汆海蚌。她说粤菜北上,融合了鲁菜,让陆家菜既有粤菜的清淡细腻,也有鲁菜五味调和,奢华厚重。而且那一瓶汤汁是陆家菜的精髓,陆家最最擅长的就是吊汤,陆家的汤可谓独步天下。岳宁自己也说,她参赛也未必能赢。她说您输给这个人输得一点都不冤。”
楼家富没想到这个时候能说一句公道话的居然是岳宁。
公道?这两个字,还有“良心”。都是师傅一直提的。
他们真是亲祖孙,一个传统,一个古灵精怪,但是做事的风格却是差不多。
再怀念以前在宝华楼烧菜的日子,那也已经成为过去了。
他现在要认清现实,他现在就是给人当长工,都当不了几天了,但至少这几天干着,还能有工钱可以拿。
楼家富认命地做晚市,他来之后御龙轩的生意好过几天。宁宴这一开,两家就隔开这么点距离,今天的生意又少了很多。
他安慰自己,比宝华楼,或是胜华楼都轻松。
做完晚市,楼家富开摩托车回家,路上想着老婆这次闹得虽然过分了,自己作为男人,还是得气量大一些,退让一步。
到家上楼后,他打开了家门,平时这个时候,客厅里都是开着灯的,今天她还在发脾气,连灯都不开了。他轻手轻脚地放下头盔,开了灯。
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房间里也暗着,打开灯,发现两张并排的床上,孩子也不在,老婆也不在。
楼家富傻眼了,她来真的?
想起徒弟的话,老婆今天去旺角了。
阿松的老婆跟她打电话,还跟她炫耀阿松拿了多少钱。
对!打阿松老婆家电话,楼家富从抽屉里翻出通讯录,找出了阿松家的电话。
“喂。”接电话的是阿松。
“阿松,帮我问问雪莲,她知道彩玉去哪儿了吗?”
电话那头阿松喊他老婆:“雪莲,楼家富打电话过来,问你知不知道彩玉去哪儿了?”
电话里出现了雪莲的声音:“不知道啊!她是来找了我,跟我说要跟楼家富离婚,要在旺角找房子。可我哪里有空陪她做这些?就跟她搭了两句话。”
“不好意思哦!雪莲不知道。你再去问问别人吧!”阿松回他。
楼家富也不用问别人了,他在电话机边看到了一张折叠了的纸,上头有他老婆的留言,她说:“家富:结婚八年了。我不想再过带孩子,每天等着男人回来,手心向上的日子了。我也不想再听你为了养活我们娘三个,在外受苦受累。我带着孩子走了,我已经找好了工,后天就要去上工了,孩子也有地方托付。你回来已经很晚了,明天早上七点我给你打电话,我们商量一下,离婚后孩子的归属,和抚养费怎么算。”
楼家富坐了下来,在他最难的时候,结婚八年的老婆,居然要丢下他走了。
他是错了,出发点,不是为了这个家吗?不是为了她和孩子能过得好一点吗?
楼家富靠在沙发上,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所有不顺的事,都会涌向他,所有的压力,都会在这个时候压向他?为什么最亲的人,会这么干脆地离开他?
他爸早逝,十六岁的时候他妈患癌,姐姐已经结婚,姐夫看见他这个小舅子烦,生怕姐姐要答应他妈,接下给他娶妻的重任。
他妈拖着病体拉着他到旺角宝华楼,他妈在他爸死了以后,去宝华楼洗碗端菜,养大了他们姐弟俩。
他妈早就想送他去宝华楼学艺,是岳宝华劝她:“孩子还小,还是供他去多读几年书,至少不要做个睁眼瞎,也许以后有别的出路。就是来做厨子,也能算得了账,看得了菜谱。”
他拿到了中学毕业证,看起来也进不了专上学校,再说读上去,他的家境也不现实。
岳宝华收了他,他在师傅的六个徒弟中,实际上天赋是最高的,大师兄厉害是,他是师傅收留的孤儿,最最勤奋。丁胜强的手艺,比自己差一点。
可是师傅让大师兄采买,让丁胜强采买,丁胜强出事之后,他以为师傅会把采买的事交给他。但是就算是师傅回粤城的那几天,他也安排了花姐和他们师兄弟四个一起采买,没有放心地把宝华楼托付给他。
他发现师傅并不信任他,其实丁胜强叫他过去,他也犹豫过,他跟师傅说的时候,他希望师傅能留他。但是,师傅一口答应让他离开,半句挽留都没有。
他站起来看着桌上的那张纸,跟自己结婚,有了两个孩子的老婆,也是一样,走得这么干脆!
第119章 楼家富离开御龙轩
楼家富一夜未睡,千回百转,看着手表等着七点到来。
还没到七点,电话铃就响了,他立马去接电话,听见彩玉的一声“喂!”
他声音颤抖:“你干什么?快回来啊!”
“今天有空吗?八点好不好?你九点出门,一个小时来得及,我送小敏去幼稚园之后,去找你?”
“彩玉,求求你,别闹了,好不好?好好的一个家,别散了!行吗?”楼家富说道。
裴彩玉听见这话,说:“如果你做不到心平气和地谈,那我可以给你点时间,等我去工厂报到之后,我们再约?”
“就今天,就今天,我等你。”楼家富是真着急了。
“你到楼下。”
“你连家都不肯回。”
“你每次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都很简单,按着我上一次床,就认为事情解决了。”裴彩玉说道。
楼家富很委屈:“夫妻哪有不吵架的,不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
“问题越积越多,男女之间力气相差太大。我不想再这样了。”裴彩玉声音里带着哀伤,她受够了,“就这样,等下见。”
电话挂断了,楼家富一夜未睡,最近压力又很大,头很疼。
厨师做菜,身上都是味道,去洗个澡,整个人也能清爽一些。
他进卫生间洗澡,洗了澡却发现卫生间里没有衣服,这些年他从来不用拿衣服,他回来去洗澡,衣服就在那里。
他裹了一条浴巾出来,到房间里翻找衣服,发现他们娘三个的衣服全都拿走了。彩玉是真铁了心要离婚了。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楼家富下楼去,在楼道口门口等着,等了十几分钟,看见裴彩玉走了过来。
他跑过去:“彩玉,夫妻之间有什么不能好好说吗?非得到离婚这一步吗?”
“家富,你没有想过,这么多年以来,你从来只听你自己,别人的话一句都听不进去吗?你抱怨师傅不信任你,可你对师傅呢?师傅又不是不让徒弟们出去找饭吃。毕竟荣哥,被人看中,师傅也是鼓励他去的。你明知道丁胜强怎么害师傅,你去丁胜强那里,还跟我说师傅,不信你。你要他怎么信你?我呢?只要我多说两句,你就说我跟雪莲攀比。可实际上呢?当初,你在宝华楼的时候,最喜欢说的,就是你让我在雪莲面前有面子。现在你混得比阿松差多了,你就觉得我在妒忌雪莲。”裴彩玉看着他,“我是羡慕,但是我不妒忌。”
“我心不好?”
“你心量狭窄,从来没想过师傅在你身上花了多少心血,也没有想过我为了你付出了多少。你只知道抱怨师傅对你不信任,你只知道说你为了养家多累。”裴彩玉说,“以后,你不用这么累了,我租了房子,也找了人帮我看孩子,我也找了工。两个孩子跟我,你以前总抱怨,我们娘三个每个月要花一千多,现在不用了,你给我八百块钱一个月吧!我也够了。这样可以吗?”
“我给你八百,你一个人养两个孩子?你让我的孩子跟着你要饭吗?”楼家富一下子反应过来,他双手扶住裴彩玉的肩,“你不会被人骗了吧?现在外头好多借着高薪招工,实际上是骗女人去做楼凤,你知道吗?”
即便是知道楼家富平时对家里的事,死人不管,可他认为她被骗去做楼凤?裴彩玉还是不免惊愕:“楼家富,你就是这样看我的?你认为我笨到会被人骗去做楼凤?我上过中学,我在电子厂做过工,我是电子厂生产线的领班。我告诉你,我去油塘的庆福制衣厂,做个缝纫工,他们除了底薪,还有计件的奖金。只要手脚勤快,恰巧当年我在电子厂升领班也是因为我手脚勤快,我肯定能拿比较高的工钱。”
庆福是棉纺大王赵家旗下的制衣厂。这是一家正规的大厂和那些小作坊完全不同。她工作都找好了!
裴彩玉摆脱了他:“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们找时间去律师楼,委托离婚诉讼。我不要你的赡养费,我自己养活自己。”
她连离婚赡养费都不要?这是多想摆脱他。她就这么嫌弃他吗?
“彩玉,我不好的地方,我改还不行吗?”楼家富哭丧着脸,拉住她,“我现在很难,很难,求求你,不要离开我。昨天我比赛输了,输得很惨,御龙轩我能待到年底就不错了,我还得去找工,我……”
昨天,家富给阿松夫妇打电话找她,今天一大早雪莲来她住的地方,跟她说了家富昨天比赛输了,听宁宁说,是因为楼家富碰上了内地去澳城的陆家菜传人。
自从他去了御龙轩,回来不是一脸疲惫,就是骂老板,骂陆进勇,她也能感觉出来他的压力很大。
自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前前后后这些年,看着床上的两个孩子。
想着胜华楼出事,他一下子没工作了,那种束手无策的茫然。自己第一时间也是想到去求师傅,她知道师傅心肠软,看在多年的师徒情,看在孩子的份上,应该会让家富回宝华楼,只要家富回了宝华楼,他们一家又能像从前一样了。
她不要脸地推了小敏去求,现在回想起来都都臊得要死。自己怎么能不要脸到这种程度?
夫妻多年,她也不希望他真得无路可走,裴彩玉叹了一口气:“把房子卖了。有这点钱,你去买个铺面,五六张桌子,开个小饭馆,像师傅一样。从摆摊做起,你是手艺人,你比我的情况要好得多。只要听师傅的话,讲公道,讲良心,别急着赚大钱,饿不死!”
楼家富听她还愿意为他考虑,他抱住她:“彩玉,我都听你的。我好好开店,好不好?以后,我们踏踏实实过日子,好吗?”
裴彩玉推开他:“你已经不值得信任了,只是因为你是孩子们的爸爸,我再跟你说一声而已。
被她推开,听她提及孩子,楼家富问:“孩子呢?总不能不给我看孩子吧?”
裴彩玉看着他:“平时在家的时候,你看过几次孩子?早上九点起床,小敏已经去幼稚园了,小元坐在地上,你也不会弯腰,晚上十点回来孩子们都睡了。休息的时候,你要出去吃喝,要去唱卡拉ok。你也不想想,上一次抱孩子是什么时候了?”
楼家富不说话了,他真得记不得了。
裴彩玉说:“孩子肯定给你看。就这样了,你也该去上工了,我也要回去了。”
裴彩玉转身的那一刻,挺起了胸,昨天她去庆福制衣厂,那个生产主管是个四十来岁的大姐,问她有经验吗?还说一般的师奶,很难坚持下去。
她跟对方说自己十六岁进电子厂,从线上操作工,做到了生产领班,会根据主管委派的任务,开领料单,跟仓库对接,也会管理一条十个人的产线,完成当班的工作。
原来停下了八年的工作,在进了工厂之后,自然而然地就想了起来。
那个大姐又跟她闲聊了几句,很好奇她为什么要出来工作。她不想说,转念又觉得没什么好丢人的。说出了自己鼓起了勇气,要跟丈夫离婚,实在无法忍受被他说,自己是他养的,她想自己养活自己,也养活孩子。
大姐跟她说整烫车间工作相对轻松一些,缝纫车间工作量大,但是薪水也高,还有修线头和包装那些地方,更加没有技术含量,工钱就更少了,问她选哪个?
她选了缝纫,她在家也给孩子做衣服,有基础,再说钱也多。
楼家富看着老婆的背影,他颓丧地往楼上走,进了屋里,时间已经不早了,他拿了钥匙和头盔,骑着摩托上班去。
路上肚子咕噜一声响,才想起昨天因为比赛输了,中午没胃口,下午被老板骂也没胃口,回来老婆不见了还没胃口,现在饿是饿,还是没胃口。
楼家富刚进御龙轩,就看见了郭世杰那张阎王脸:“楼大厨,我怀疑你是宝华楼派过来搞垮御龙轩的吧?”
楼家富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就静静地等着,郭世杰打开了冷柜,指着里面的存货:“你看看里面的存货,这些东西你打算吃到什么时候?”
陆进勇现在早就是混日子的状态,把后厨所有的事都扔给他,带得他下面的那一派人马都混日子。
而且御龙轩在楼家富进来之前已经问题重重,宁宴试营业,就被宁宴按着打,毫无还手之力。
走投无路的郭世杰就想找师从岳宝华的自己,来跟着宁宴的风向。
让他跟师傅,他还能行,跟岳宁?哪里能跟得住?
这些日子,御龙轩一直处于混乱当中,单单一个备料就能头疼死他,不像正常的酒楼,基本上每天的菜有个基本的数量,然后有几种菜品会有出入。既要考虑宁宴现在流行什么,还要考虑御龙轩原来的客人要吃什么。
他开出来的料单,不是多就是少。